婢女不再多言,只是去拿了紙筆,宋碧泉忍住眼淚開始書寫,幾乎力透紙背。
寫完后,她小心吹干,裝入信封中遞給婢女:“你把這信給哥哥,讓他轉(zhuǎn)交給娘,讓娘看一遍再給爹送去!”
婢女躬身:“是?!?p> 宋碧泉緊緊握著手,面色凝重又招了婢女回來:“你送出去后,去找金柳杏過來。我這兒新上了好茶,邀她一同品茶。”
“是,娘娘?!?p> 宋碧泉癱坐在椅子上,心力交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鬢,今天早上婢女給她梳頭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有了白發(fā)。
她今年才不過19歲啊。
“呵……”宋碧泉輕聲自嘲地笑笑。
宋碧泉的婢女去找金柳杏的時候,金柳杏正在繡花,她本長得美艷,繡花時渾身張揚的氣息少了許多,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竟如同一副畫卷。
“夫人,側(cè)妃娘娘的婢女求見?!?p> 金柳杏紅唇微勾,來了。宋碧泉這個高傲的女人終究是有了破綻,竟然要來找她這個菟絲花了。
“請進來。”
“夫人,我家娘娘請您去院中一聚,外邊新來了一批好茶,正好請您過去一同品嘗?!辨九怼?p> 金柳杏放下繡花針起身:“娘娘好雅興,前邊帶路吧。”
宋碧泉親自準備了茶水糕點,靜靜等在院子的亭子里。
從前,她最看不起的便是金柳杏這種妖嬈跋扈的菟絲花,明里暗里也有使過不少絆子。
現(xiàn)在,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她卻要求著金柳杏了。
“喲,姐姐今日怎么這么好雅興?。俊比宋吹?,聲先到。
妖嬈的身影出現(xiàn),往日里宋碧泉只覺得眼睛疼,今日倒是歡喜。
“你來了,坐吧?!彼伪倘獪\笑著招呼金柳杏坐下,倒了一杯遞過去,“我得了新茶,正好尋人一同品品?!?p> 金柳杏接過茶喝下:“那姐姐可是找錯人了,我這粗人呀,最不喜的就是這種文縐縐的玩意兒?!?p> 宋碧泉突然有些難堪,但仍然穩(wěn)住了面容淡然?!拔覀儍?nèi)宅婦人的品茶哪會那些文人雅士的招數(shù)。”宋碧泉夾了一塊蜜豆糕遞到金柳杏的小碟子里,“不過是尋個借口,說說話罷了?!?p> 金柳杏挑眉,撿了蜜豆糕咬了一角:“嗯,不錯。只不過姐姐應(yīng)該不知,我這人最不喜的就是蜜豆?!?p> “姐姐的好意,我收下了?!苯鹆臃畔旅鄱垢?,又從盤子里撿了一塊綠豆糕徑自用手抓著吃。
宋碧泉臉上的微笑幾乎掛不住,金柳杏很有興趣地用眼角余光看著。
少頃,金柳杏也滿足了惡趣味,看夠了宋碧泉尷尬的模樣,拍拍手上的碎屑:“我知道姐姐有事找我,姐姐不必拐彎抹角,我金柳杏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
姐姐以前做的事,我自然會討回來。只是現(xiàn)在又要再冒出一個新王妃來,我這張揚跋扈的性子鐵定又會惹了新王妃不痛快,姐姐我還沒對付完,又要來個新的,我豈不是要累死?!?p> “你……”宋碧泉沒想到金柳杏說話如此直白,“你為何不想著與新王妃通氣對付我?”
金柳杏心中回答:當(dāng)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便徹底決定與你一道。
你宋碧泉最多也就是個百年的狐貍。而那新王妃,可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道行,是不是她金柳杏能把控得住的。
“新王妃哪有姐姐你知根知底。通氣合作最重要的不就是了解?”金柳杏回答。
“不過,姐姐為何如此著急?”金柳杏面露疑惑。
宋碧泉:“實不相瞞,那新王妃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p> 金柳杏并不是皇城人,入了王府后也極少出門,王府上下的仆人婢女因為管教森嚴也不怎么說無關(guān)的話。
所以對于宋碧泉奇葩的家世,金柳杏并不知。
金柳杏一直認為宋碧泉就是嫡女,故而皺眉:“這年頭還有寵妾滅妻成這般的?皇上也能答應(yīng)?”
“不,我們家不一樣。我爹娘是糟糠夫妻,在我四歲的時候,皇上的堂妹平安郡主從南邊的封地來皇城探親,看上了我爹。
最后,我娘就被挪成了平妻,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是平安郡主的女兒,宋寶鳶。”即使成為笑柄已經(jīng)被說過千萬遍,可是宋碧泉自己說時仍然很難受。
金柳杏很震驚,皇城竟然還有如此丑事!插足別人家庭的竟然還是皇親國戚,皇上竟然還同意了!
“竟然有這等事?!苯鹆与y免也有些同情宋碧泉,這種事情可是“百里挑一”!臉也是丟到天邊去了。
“怪不得姐姐你如此著急。不過,皇上怎能又一次答應(yīng)這種荒唐事?”
宋碧泉冷笑:“呵?!闭l知道呢!
“眼下,若是能阻攔新王妃入府便是最好,若是阻止不了,姐姐可有打算?”
宋碧泉:“自然。聽天命,盡人事。
杏兒妹妹,做菟絲花很難受吧,莫佩佩那個蠢貨我暫時不會弄死她,過幾日我就送她去城外,不過若是她再犯賤,那可由不得外邊的豺狼把她給吞了!
此外,府里面的有些蠢貨我也會逐一處理,還要妹妹多多幫忙呢。”宋碧泉眼中的亮光有些駭人。
連金柳杏也不由得被震了一下,隨即放松地笑道:“自然是竭盡全力?!?p> 她與宋碧泉即使現(xiàn)在混得不錯,但實質(zhì)上畢竟是妾!只要有王妃入府,她們就必定會被壓上一頭。
在康王府里,既做得了菟絲花,又做得了霸王花才能舒舒服服高枕無憂。
如果她們不自己往上爬,沒了宋寶鳶,遲早還是會有其他女人進來成為王妃。
除了臉面名聲好看一點,該來的壓迫還是會來。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彼伪倘撵?,但是眼下能夠結(jié)盟的也只有貴妾金柳杏了。
金柳杏附和著與宋碧泉碰了碰杯,磕噠一聲便是暫時結(jié)了盟。
王府里儼然已經(jīng)暗潮洶涌,只有莫佩佩這位貴妾還傻不愣登地在廢院的井里挑水……
“佩佩啊,多挑一點,我等會兒煮點熱水,咱們把昨天買的脆餅泡兩塊吃了?!边鬟饕呀?jīng)差不多打掃完了臥房,現(xiàn)在正打掃廢棄的小廚房。
莫佩佩認命地一桶接一桶挑水填滿廚房外那只她好不容易洗出樣子的豁口水缸。“哎,我以前哪這么能干啊……嘖嘖嘖,好想離婚啊,然后我回娘家吃香的喝辣的?!?p> 喵喵從廚房里探出一個頭:“你是小妾,只能被丟出去?!?p> 莫佩佩:“……”
靠!
她怎么這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