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秋日里,偶遇羨飛遠,大概思雨就會這樣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度過大學(xué)生活,也許考研,也許工作,但也總是遠離人群、形單影只,淡淡然的度過一天又一天,時光這件事在思雨看來,似乎也只是一種存在,不具有太多其它的意義。
校園湖邊的座椅上,思雨手里捧著一本米蘭·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打開在三分之一處,眼睛卻凝望著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眼神卻有些空洞。
遠處,波光蕩漾,初秋的陽光已經(jīng)失去了盛夏時的炙熱,有幾分溫暖的揮灑下來,籠罩著整個湖面,湖面有幾只鴨子在嬉戲,偶爾有清風(fēng)吹過,頭頂?shù)牧Ρ銜h搖起來,倒映在湖面上,仿佛變成了一個夾層,思雨就那么靜謐的,待在那個夾層的中間。
良久,她合上書,背起書包,向遠處的教學(xué)樓走去,剛走到柏油路上,一輛自行車便沖了過來,不偏不倚的撞到了思雨的身上,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略有些急迫但好聽的生硬傳來:“對不起,同學(xué),你沒事吧?”
思雨淡淡的說,沒事。隨即抬頭,一個有些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闖入眼簾,頓時一震。
“撞到你了嗎?有沒有受傷?”
思雨看著眼前的面孔,想,即使是那個人,現(xiàn)在也沒有意義了吧。隨即淡淡的說:“真的沒事?!闭x開,一只手卻突兀的伸過來:“你好,我是羨飛遠,我們認(rèn)識一下吧!”
思雨抬頭,再次凝視那個面孔,“不用了,沒有必要,抱歉,我要去上課了?!?p> 思雨的腦袋有些懵,本想著要去圖書館,半路折回了宿舍。
宿舍里,潘多多正在追劇,劇里正熱火朝天的打著架,看到思雨,頭也沒抬的說,“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去圖書館嗎?!?p> “又不想去了,想回來睡會兒?!?p> 潘多多是思雨在大學(xué)里唯一的朋友,雖然性格愛好各不相同,卻有種異常的和諧感,不是形影不離的那種,但每每思雨感到孤單的時候,潘多多總是適時的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大學(xué)里很多人都對她感到好奇,怎么可以有這樣淡然的人,仿佛對這世間的所有事都不在意,從不主動與人交往,總是一個人,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一副四大皆空的樣子,最初的時候,也會有一些關(guān)于她的流言,最終都在她的漠視中成為了過眼云煙,漸漸地,大家似乎也習(xí)慣了這樣的存在,但更多的人,還是想要窺探個究竟。只有潘多多,從沒問過她什么,與她說話,似乎也沒想著讓她回答,仍然自顧自的把想說的話一股腦的說給她聽,時間長了,兩個人居然建立起了友誼,那友誼,似乎只有她們可以懂,其他人是無論如何弄不明白的。
“又去小湖邊兒了?”
“是的,那兒安靜?!?p> “那兒是我們學(xué)校人最多的地方,哪里安靜了?!?p> “有時候在人聲嘈雜中,會更加的感覺到一種安靜,你會看到,身邊的人都在認(rèn)真、熱情的活著,就會感覺到,自己應(yīng)該也是活著的?!?p> “呀!”突然,潘多多有些小題大做的拿起思雨的胳膊,“你怎么受傷了?這么大一片都青了?!?p> 思雨這才意識到,胳膊好像有點疼,抬起來一看,胳膊肘的地方,有一大片淤青。
“沒事兒,剛才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被自行車給撞了一下?!?p> “什么?那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呀?”潘多多一邊說著,一邊拉起思雨,拽著她轉(zhuǎn)了一圈。
“真的沒事,只是自行車不小心撞了一下,可能是我下意識的去擋,所以撞到了胳膊。”
“小雨,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但是你在外面的時候,能不能小心點,不要老是走神,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回來,好不好?!?p> 思雨的臉上略過一絲微笑,隨即就不見了,她拉起潘多多的手說,“我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哪有把自己弄得一身傷,我知道你關(guān)心我,但是真的不用擔(dān)心,好不好?!?p> “好吧,服了你了?!?p> 思雨把書包放在桌子上,拿出隨身聽,插上耳機,看起書來。潘多多抬眼看了眼思雨,搖搖頭,繼續(xù)看她的電視劇了。
羨飛遠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閉目凝思,仿佛那個身影仍在眼前。
這是羨飛遠來H大的第一天,他的宿舍在研究生公寓樓,途徑湖邊小路的時候,遠遠的看到一個陽光籠罩著的身影,及腰的長發(fā),乳白色的連衣裙,恬靜淡然的看著遠方,一副與世無爭的美好模樣。那個身影吸引了他,有那么一剎那,他甚至想走過去,和那個身影認(rèn)識一下,就當(dāng)他下意識的抬腳的時候,那個身影卻站了起來。
看著那個身影一點點走向路邊,羨飛遠和路邊的同學(xué)借了輛自行車,急急的沖了過去,誰知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身上,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下卻有些竊喜,這也算是有個認(rèn)識的借口了。誰知她卻不咸不淡的拒絕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羨飛遠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想著,我們總會認(rèn)識的。
正要離開,卻看到了她掉的那本書,《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靜靜的躺在他的自行車輪下,他彎腰拿起來,看了看已經(jīng)遠去的背影,把書放回書包,把自行車了,便回了宿舍。
此刻,他又想起了那本書,起身從書包里拿出來,翻開來,是一個有些復(fù)古的書簽,靜靜的夾在書的中間,有股淡淡的幽香,仿佛是菊花,又仿佛不是。羨飛遠輕輕一笑,將書放在書架上,想著,先打聽一下,看看是哪個系的,還回去的時候,總該認(rèn)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