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歸,繁華的長安城還是一如既往的人聲鼎沸,月夜騎著馬穿過人群。
引來不少少女期盼的眼神,月夜抬起眸子看著遠處雕龍畫鳳的閣樓,眼神有些閃爍。
幾幾更在月夜的身后,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時不時的抬起頭看看月夜,眸光有些落寞。
流星閣的門口早就站著接風而來的人,恭敬的低下頭:
“月夜閣主?!?p> 月夜起身下馬,剛剛走入門口,就愣住了。
少女端著托盤,微微低著頭,穿著淡紫色的長裙,跪在自己面前。
“主人,我是殘宵閣主派來的侍奉您的婢女?!?p> 周圍的人都噤若寒蟬,幾幾更是皺起了眉,這流星閣誰不知道月夜閣主不近女色,曾經也不是沒有女人想方設法,但是最后都落得悲慘的下場。
月夜久久的都未說話,只是看著少女有些顫抖的身軀,幾幾看到這般,眸子暗了暗:
“這里不需要……”
“你叫何名?”
月夜平淡的聲音打斷了幾幾的話語,幾幾瞪大眸子看向了月夜,一臉的不可置信。
“回主人…奴婢…春兒?!?p> 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春兒又把頭埋低了幾分。
“嗯,跟過來。”
月夜淡淡的回答著,不顧眾人的驚訝轉身離開了,幾幾的驚訝之色還未褪去,便看見春兒跟著月夜往他的樓閣走去,眸光里的顏色更暗了。
春兒跟在月夜的身后,抬起眸子假裝不經意的瞟了瞟月夜,怕他發(fā)現(xiàn)又急忙低下頭來,兩人一路都不曾言語。
“月夜,我賜給你的婢女你可滿意啊,哈哈哈哈!”
一個略帶酒意猖狂的語氣傳入兩人的耳朵里。
殘宵拿著酒壺搖搖晃晃的從月夜的閣樓里走了出來,眼神有些朦朧,但卻不影響他眼里的戲謔,見春兒居然跟著月夜眸子里挑起一抹驚訝。
摟過月夜的肩膀,剛想說話,就被月夜推開了,月夜皺起了眉頭:
“你怎么…又喝這般多的酒?!?p> 殘宵又斜靠著月夜,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人生須盡歡啊………”
月夜無奈的扶著他走到屋子里坐下,身上難免沾染上了酒氣,春兒站在門口不敢往里走,等再見月夜出來時,已是一身酒氣。
月夜剛剛跨出房間,就見春兒,淡淡的開口:
“可知換洗衣物在何處?”
“回主人,奴婢知道?!?p> “幫我拿來,還有明日殘宵醒了,你便和他一起離開?!?p> 春兒一愣,呆呆地站了一會,回過神就跪倒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好幾個頭,有些淚眼朦朧的顫抖著說到:
“主人,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趕我走……你趕我走了……我就會死的……”
月夜本來要說出的話愣在嘴邊,遲遲都沒有說出,半晌才說到:
“那便去拿衣物吧?!?p> 春兒感激的點點頭,俯下身子退身離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月夜的眸子里閃爍著光影交錯,愣了半晌。
“月夜,你什么都好,便是太心軟…哈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殘宵的聲音有些嘲笑的意味,月夜回眸看向屋內,有些無奈的嘆息:
“你不是已經睡了嗎?”
殘宵拿起被月夜放在桌邊的酒壺喝了一大口:
“胡說,我酒量這般好,怎么可能這樣就會睡著!”
月夜搖了搖頭,轉身就要走,就聽見身后的人說的話。
“你太愚昧,那婢女的死活與你何干啊,不過是一條無關緊要的命罷了?!?p> 月夜不回答,只是淡淡的看著殘宵。
“你還太心軟,那莫玉珰本不該活著的……”
月夜愣了一下,扭過頭:
“我改變計劃了。”
“月夜,這就是心軟,愚昧的善,你可知這是致命的?!?p> 月夜眸子堅定的轉過頭看著殘宵:
“她本該就是無辜的,殺了莫樓便好。”
殘宵有些不屑的笑了起來:
“月夜,你留她便會后患無窮?!?p> 月夜也不說話了,抬起頭看看長安城的天,又看了看殘宵一眼最終嘆了口氣:
“若是我滅了他莫氏一族,那和莫樓又有什么區(qū)別?”
殘宵也愣了片刻,許久都沒有回答,最后只是又喝了一口酒,眼神交錯,最終苦笑連連,喃喃自語著:
“月夜,若是我也想你這般心軟,該多好,不過但愿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說完便撐著身體從床榻上走了下來,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邊走邊呢喃著:
“若是我也心軟了,該多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春兒把衣物拿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月夜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眸子里有些苦澀和無奈,而身后的房間里已經空無一人了。
春兒小心翼翼的走到月夜面前,輕輕的出聲問道:
“主人…這衣物我給您拿好了,可否還要?”
回過眸子,月夜拿過春兒手上的衣物,有些冰涼的大手,不小心觸碰到了春兒柔軟的手,春兒一驚,連忙后腿開來,跪在地上,驚慌失措的說到:
“主人,奴婢不是有意的……不是………”
月夜眸子里有些無奈:
“你不必這般害怕,我不會吃了你?!?p> 春兒又連連點頭稱是,垂著眼眸,恭恭敬敬的樣子,月夜無奈只能轉身進了房間留下一句話給春兒。
“廊盡頭的房間隨便你挑,其他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不可入內?!?p> “啪”
房門被關上,留下春兒一個人在滿園春色之中。
緩步走到走廊的盡頭,春兒有些愣愣的,她從未來過這,哪知月夜所說的盡頭有幾間房。
見有一間最是陳舊,便推開了,撲鼻而來的墨水味讓春兒微微愣住,整個房間里都擺滿了畫。
這些畫畫的都是女人,每一張都畫的極其精致,但他們卻又都沒有臉,空曠曠的。
春兒愣愣的,看了好一會,不知為何畫上的女子竟是有些熟悉,她舞劍的模樣,自己似乎似曾相識,想來想去春兒還是想不明白,便暗自搖了搖頭。
但是再一看又有些害怕,每一張臉都好像在盯著她,慌忙的退了出去,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有些膽怯的左右望望,見無人才舒了一口氣。
又往里頭看一眼,蹙起眉頭,她聽聞月夜閣主是八年前到這里來的,聽說無人知道他家從何處,連月夜之名也是殘宵閣主給起的。
春兒小心翼翼的關上門,不再看那些慎人的畫,轉過頭,往廊外望去,見浩浩蕩蕩的長安城,繁華喧囂,一瞬間有些失神。
她是被父親賣給流星閣的,父親走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那般決絕的背影至今都還刻在她的腦海里。
春兒看著周圍華麗的樓閣,心里忍不住的有些酸澀,他人都說父親是自私自利,可是她怎么會不知,從小父親就不讓她干重活,她從小怯懦,是父親總為她出氣,如今怕是為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沒有出路才做此下策罷了。
春兒暗自捏了捏手,喃喃著:
“我一定會出人頭地報答阿爹的。”
殊不知在走廊的另一邊月夜站在暗處遠遠的看著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