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云說得情真意切,春枝的眼眸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到底是泛出了淚花兒。
可在她那點點的淚水之下,分明還有細碎的掙扎,在幽幽浮動。
蘇青云不知道春枝在掙扎什么,卻知道此時不宜逼春枝太緊。
更何況,她現(xiàn)在根本不指望,她與綠芽之間的那種親近,能一朝一夕便在她與春枝之間產(chǎn)生,遂拍了拍春枝的肩膀,自己又回到了美人椅上坐著。
“春枝,說說清水胡同吧。”蘇青云主動轉(zhuǎn)開了話題。
春枝聞言,感激地看了蘇青云一眼,緩緩說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奴婢都跟小桃說了。她說她愿意為我們做這最后一次,但是她也希望小姐能說話算數(shù)。否則……”
說到這里,春枝面上有凜冽的陰狠殺伐之色一閃而過。
“她說,否則就算是魚死網(wǎng)破,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小姐抖落出去。”
聽到春枝說那小桃居然放出這樣一通話來,蘇青云忍不住輕蔑一笑,淡淡地道:“本小姐說話,向來算數(shù)。”
蘇青云心里想著,她原本是可憐那小桃,想著她失手殺人,內(nèi)心估計已經(jīng)備受煎熬了,還要被她們拿來威脅,確實略微殘忍。
蘇青云不想去當判官,去評判小桃失手殺人到底有沒有罪,抑或是幫那死去的女孩討回公道什么的,她只想凡事適可而止,不輕易逼一個人上絕路。
否則稍稍一調(diào)查,那小桃不管有沒有罪,被押入大牢審問一通自是難免,隨時喪命都有可能。
如此永絕后患,豈不省事?哪有機會給她抖落出自己!
略過了小桃的不識好歹,春枝繼續(xù)與蘇青云回稟道:“小姐,您說的那月牙項鏈,是楊纖月目前最為珍視之物。小桃說,她一時三刻不能偷天換日弄出來?!?p> 聽到這里,蘇青云不禁秀眉緊蹙,心思微沉:“你的意思是說,你這次沒有把那月牙項鏈帶回來?”
二月初六,蘇青云便要赴方清瀾之約,而小桃下一次換休,至少也要二月初十。
這次不成功,就算下次能把那月牙項鏈弄來,用處也不大了。
看到蘇青云神色悒郁,春枝立時從小杌子上站了起來,掏出袖中一物呈在掌中,恭謹?shù)氐溃骸按褐ψ灾@樣不能與小姐交代,遂想方設(shè)法從小桃處拿回了這個,不知小姐是否用得上?”
“什么?”蘇青云聞言,不由細瞇眼眸,去看春枝手掌中的物件兒。
春枝順勢呈到蘇青云的眼前。
蘇青云遂將那物件兒從春枝的手里拿過來,左右察看。
“小姐,奴婢聽小桃說,楊纖月的那根月牙項鏈,是其出生之時,侯爺親贈的唯一一樣?xùn)|西。”
“雖然鎮(zhèn)遠侯府的侯夫人已經(jīng)故去多年,家里如今也是楊纖月的生母廖姨娘在當家。可廖姨娘這么多年未能生下男胎,又一直沒被扶正,是以娘倆兒在侯府自然還得仰仗侯爺心情,再大意也不敢大意那月牙項鏈,確實不算好得?!?p> 聞言,蘇青云也是點頭,是她之前太苛求計劃之完美了,所以才想要那根月牙項鏈。
“可奴婢忖著,小姐說不定并非一定要那月牙項鏈,抑或楊纖月的其他貼身之物,也可成事?!?p> 春枝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年節(jié)的時候,小桃曾趁楊纖月過年收禮頗多,又喜新厭舊,偷拿了幾件東西出來。”
“奴婢一一瞧過問過,只有這玉佩曾經(jīng)是楊纖月隨身之飾,戴過大半年之久,也隨之去過不少重要場合,好多世家女眷都曾瞧見過。遂奴婢自作主張,先將此玉佩帶回來給小姐瞧瞧,是否得用?!?p> 聽了春枝的解釋,蘇青云連忙低下頭,再仔細去看手中的玉佩。
細看之下,蘇青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色澤通透的玉佩背面,還隱隱約約刻了一個字。
那字刻得極小極微,不仔仔細細地去瞧,幾乎很難發(fā)現(xiàn),更別說看清了。
因此,蘇青云不得不讓春枝掌了燈過來,湊在燈下細細辨認。
待得看清那刻的是什么字之后,蘇青云不禁是眉開眼笑,由衷說道:“這個玉佩甚好,那月牙項鏈還好!”
春枝見蘇青云滿意,躬下身微微一笑:“奴婢幸不辱命?!?p> 蘇青云心情極好地撫摸了那玉佩一會兒,回頭問道:“春枝,你是怎么琢磨出,只要是楊纖月的貼身之物,我便可成事的?”
聞言,春枝眼眸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華,不卑不亢地說道:“奴婢雖不知小姐所謀何事,不過既然需要楊纖月的月牙項鏈,想必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那月牙項鏈能在小姐所謀之事事發(fā)之時,將矛頭直指楊纖月!”
“所以奴婢斗膽猜測,這個楊纖月戴過大半年之久的玉佩,也許能聊作替代?!?p> 聽完春枝的解釋,蘇青云不覺微笑點頭:“得股肱之才若此,夫復(fù)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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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枝走后不久,綠芽就回來了。
“怎么樣,杯盞洗得開心嗎?”蘇青云心情很好,便打趣綠芽。
綠芽聞言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臉都羞紅了,不好意思地道:“小姐何苦這樣打趣奴婢,奴婢不過是想讓春枝多得一些時間歇歇罷了?!?p> 蘇青云瞧著綠芽說紅就紅的小臉,當下有些費解:“綠芽你臉紅什么?洗兩個杯子而已,又不是去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p> 誰知綠芽卻是咬牙一跺腳,忿忿地道:“洗兩個杯子是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可小姐那話說的,可不就是想笑話綠芽,腦袋跟不上轉(zhuǎn),就只能去做一些洗洗刷刷的事情么!”
聽到綠芽這樣解釋,蘇青云先是一愣,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
“綠芽,我沒有那樣的意思。你好心幫春枝,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事,有什么可被笑話的。只是你竟是這樣理解我的,你呀!”蘇青云笑著搖頭嘆息。
綠芽眨了眨眼睛,湊到蘇青云的跟前,來了一句:“小姐當真?”
“自是當真。”蘇青云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