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楠楠湊近孫怡莎,壓低聲音,“聽說他好像是在醫(yī)院。”
“他在醫(yī)院……他住院了?”
“不是,好像是他的父母有一個生病了,什么病不太清楚,但是好像已經(jīng)病了好多年了,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當初說他中考前請假了很久?當時好像就是因為他的家人病重,然后他去醫(yī)院照顧。”
“啊……難怪他家沒有錢?!睂O怡莎恍然大悟。
“嗯,其實我挺想幫幫他的?!鳖欓_口。
“干什么?”孫怡莎瞪她一眼,“不行啊,我告訴你,他沒有親口跟你說過這件事情,所以你根本也沒有任何一個突破口去幫他,你最好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少去管閑事?!?p> “這怎么能叫閑事呢?你說萬一我們倆以后結婚了,那不就是家事了嗎?”
孫怡莎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那你就等你們倆結婚的那天再說吧?!?p> ……
元旦聯(lián)歡會。
顧楠楠去五班晃了一圈,果然霍方柏沒來。
晚上回到家顧楠楠給霍方柏發(fā)了很多條消息,無非就是說說今天聯(lián)歡有什么內(nèi)容,另外想要一個零點陪伴。
霍方柏好像很忙,回復的都很慢。
他拒絕了。
顧楠楠氣呼呼地丟掉手機,躺在床上睡覺。
……
又是三個月轉(zhuǎn)眼即過,重新返回教室,距離高考的時間一下從三位數(shù)降到兩位數(shù),令人無所適從,顧楠楠忽然理解了當初篝火晚會,為什么高三學生上午依然可以安穩(wěn)學習。
鋪天蓋地的壓力,似乎松懈一刻都是對于時間的一種褻瀆。
十八點四十八。
顧楠楠坐在教室里,夏山要求大家十八點三十提前回到教室學習,顧楠楠沒有氣力地打了一個哈欠。
顧楠楠隱約聽到“嘭”的一聲,沒有多想,繼續(xù)埋頭在書本里,苦學。
“顧楠楠!”孫怡莎碰了碰她,指指窗外,“他們在看什么???”
顧楠楠順著孫怡莎手指看向窗外走廊,很多人趴在那里張望。班級很多人都發(fā)現(xiàn)了異樣,一陣騷動,但是礙于夏山的要求,誰也沒動——但是有出去上廁所的兩個女生,還沒有回來。
顧楠楠眼睛時不時向外瞟一眼。
只見一個身影飛快的跑過去,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個身影飛快的跑過去,顧楠楠定睛一看,是三班的人。
“他們在干嘛?”顧楠楠小聲地說。
“不清楚。”孫怡莎也是眼睛不離走廊。
這時候,兩個上廁所的女生回來了。
其中一個明顯有些驚慌。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們身上。
兩個人沒說什么,走回到座位上。
忽然間班級炸了鍋。
“跳樓了?!”有人驚呼,所有人都像走廊看去。
班長一聲吼:“都別動!”
大家都穩(wěn)在座位上。
“我沒看到……我回來的路上聽他們說的?!鄙蠋呐缡钦f。
“怎么就跳樓……了?誰?誰跳樓了?”顧楠楠有些難以置信。
孫怡莎已經(jīng)掏出手機,在問三班的同學狀況:“是他們班那個成績不太好的男生?!?p> “哪一個?”
“就是在走廊經(jīng)常能看到,嘴里一直念念有詞的那個男生?!?p> “啊……沒人攔他嗎?”
“咱班同學說他們當時正在玩游戲,那個男生突然就沖出去跳樓了。”
“突然?”
“對,沒有任何征兆的跑了出去,直接就跳樓了?!?p> 整個高三平靜表面下面的風暴似乎被攪動,所有人都有一些躁動,晚自習已經(jīng)沒有人在認認真真的學習了——或許有,但是顧楠楠不知道。
晚自習結束的時候,顧楠楠發(fā)現(xiàn)三班已經(jīng)被警察圍住,她也不敢多看,拉著孫怡莎就繞路下了樓。
“你知道破窗效應嗎?”孫怡莎忽然開口。
顧楠楠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開口:“不會的,不會再有人了?!?p> ——走廊的窗戶被釘上了鋼板,再也沒有辦法做出探頭向外張望的舉動。
——篝火晚會取消了。
顧楠楠說不上遺憾,還是其他什么情緒,約定好的一起跑篝火到底最后也沒能成功。
日期一天一天的減少著,高考一天一天的逼近著。
顧楠楠告訴自己,所有活動的取消都沒有任何關系,只要她能和霍方柏去到一個城市,只要在一個城市,所有的一切都還有可能。
在校的最后一天,大家紛紛在別人的校服上寫上自己的名字,顧楠楠特地跑到霍方柏的面前,在他胸口的位置簽了一個顧楠楠的大名,也是唯一一個在霍方柏校服上的名字。
當日期倒數(shù)的五天的時候,他們被放回了家,所有的高三學子,帶著學弟學妹們的千紙鶴祝福,帶著學校發(fā)給他們最后的禮物——一個透明的文件袋,離開了這個學校。
最后的那一天黑板被畫的花里胡哨,每個人都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顧楠楠拍了自己單獨和班主任第一張合影,和所有同學單獨的第一張合影,顧楠楠拍下了此刻的熙熙攘攘的教室,還有……所有人走后空空蕩蕩的教室。
她知道要不了幾天,這里又會被新的一批高三學生充滿,但是,她的高三,她的高中,就此結束了。
顧楠楠逼著自己不要哭,可是當她下到一樓,很多高一和高二的學生夾道呼喊,為所有的高三學生送行的時候,她的眼淚還是沒有忍住掉了下來。
當所有的學生高喊加油的時候,一種我來自這個高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嗯,加油!
還有……再見。
……
休息、學習、休息……
高考。
好像和平時考試一樣,只是身邊的人都是陌生的面龐。
當顧楠楠寫完英語作文的最后一個單詞,放下手中的筆,一種釋放的感覺席卷而來。
也許這整個高三匆匆一年,經(jīng)歷了許多,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沒經(jīng)歷過。
十載寒窗苦讀——雖然也沒這么嚴重,但是一切都結束了。
從此以后,走出這個考場,她可以戀愛,可以化妝,可以染頭,可以玩游戲到半夜,可以很晚回家……好像只要走出這個考場,她就長大了,變成了一個成年人,突如其來,莫名其妙。
當收卷鈴聲響起,顧楠楠長長舒了一口氣。
結束了。
從此刻開始,一切都是嶄新的,新的生活,還有……重新啟動的追求霍方柏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