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卿借著自己初來京城為借口,一連幾日都到天香樓小坐一會兒,而后又稱王妃愛吃這里的點心,隔三岔五的就要買回去
于是半月來,人們面對時不時出現(xiàn)的趙宛卿都已習以為常,而趙宛卿也因此得了不少消息
這日,趙宛卿又提著一盒荷花酥去簌衡院陪蘇稚顏,順便把這幾日聽到的事,一一說給蘇稚顏聽
蘇稚顏一連小半個月都悶在自己小小的院子里,憋得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原本自己的腳踝就沒有什么大事
奈何母親發(fā)了話,必須呆在院子里那也不能去,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宛如接到圣旨一樣,每天就這樣死死的看住自己,生怕自己飛了一樣
原本她也是算得上是呆得住的人,以前自己就在院子里看書練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覺得有多無趣
但奈何如今自己有了許多謀劃,準備著要大展身手,卻被困在這小小的四方院里,怎能不讓她覺得憋屈
不過好在還有趙宛卿,所說如今自己還不敢太過放心,把所有事情都交給她去辦,但至少目前趙宛卿把自己交代的事情都辦得極好
蘇稚顏打開紫檀描金的食盒,看著里面放著一盤荷花酥,做得可謂是極為精致,花瓣層疊綻放不粘連
蘇稚顏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塊,問,“如今還沒入夏呢,哪里有荷花,表姐可是被人騙了,買的是豆蓉荷花酥,而不是荷花酥?”
仔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糕點嘖嘖稱奇到,“但這做的倒是和荷花酥一般無二,難以分辨出來呢”
趙宛卿將食盒一層一層打開,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糕點取出來放到桌面上后,才坐到蘇稚顏對面的位置上
給自己勺了一碗櫻桃酒釀后才說,“哪有什么像不像的,這就是荷花酥啊”
蘇稚顏咬著荷花酥,也嘗出了熟悉的味道,口齒不清的驚奇道,“現(xiàn)在還沒入夏呢,不說我們京城,整個大魏的荷花都沒看吧!”
趙宛卿認同的點點頭,“我也是第一次在這個時候見著荷花”
想了想自己剛剛?cè)ヌ煜銟钦f要買糕點的時候的樣子,有些納悶的說,“他們知道我是幫靖安郡主買的,一個個殷勤得不得了”
“他們告訴我說,這荷花酥得餡是用第二批開花的荷花,最里邊的幾層花瓣,裝在罐子里用棗花蜜侵著保存著”
“而且也不是隨用隨取的,得封起來深埋在樹下,最少三個月才能打開,說是這樣才能留香綿長,飄香十里”
說完趙宛卿忍不住感嘆,“也不知這個天香樓的掌柜是誰,竟豪奢到這樣地步,吃個糕點也要折騰出這么多的名堂來”
蘇稚顏不以為然的挑挑眉,心中暗嘆:果然是三表哥的手筆,放眼整個大魏也只有如今的三皇子才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在這些吃食上折騰了
但蘇稚顏還是裝作不關心的樣子,岔開話題問道,“表姐去天香樓好幾次了,可聽到什么消息嗎?”
趙宛卿這才正色道,“聽了不少,但有價值得實在是寥寥無幾”
蘇稚顏也知道,如今自己沒有心腹和手下,想要打聽消息,只能用這最簡單也是效率最低的辦法,不過有消息總比兩耳不聞窗外事要好
于是寬慰到,“沒事,畢竟在這個個都是人精的京城,能用守株待兔這樣的方法,遇上幾只蠢兔子,已經(jīng)算是我們運氣很好了”
趙宛卿見蘇稚顏并無厭意,也就放寬了心,把自己聽到的理順了說與蘇稚顏聽
“這頭一件是我聽得最多的,但也是最亂的,人云亦云的說什么的都有,不少百姓都在換錢謀生路,所說陸將軍剛平定安平,但不少人人妻離子散的,也就當了流民”
蘇稚顏在短時間內(nèi)聽到了不同的人提起‘流民’這個詞,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著母親和趙宛卿在回京城的路上也遇上了流民鬧事
放下手里的糕點,遲疑的問,“和表姐在來京城的時候遇到的,可是同一批?”
趙宛卿不確定的搖搖頭,“怪就怪在這,還有不少人說,北邊鬧了蝗災,原本是播種的時候,還沒種下多久,就被啃食得一點不剩,再加上......今天的賦稅又漲了兩成”
無需多說,蘇稚顏也知這兩者合在一起的厲害,怕是不少地方會發(fā)生暴亂,更甚者,還會棄田不顧,也往京城中來
如果消息無誤的話,這短時間內(nèi),一南一北怕是都會來幾波流民了,必須要早做打算了
但蘇稚顏面上不顯,一手支著臉頰,一只手把玩著手里的茶杯像是不感興趣一樣,繼續(xù)問,“除了這個,可還有別的?”
趙宛卿以為蘇稚顏對這些國事百姓事不感興趣,便也順著蘇稚顏的問話,換了個話題繼續(xù)說到
“今年正好趕上四年一次的秋闈,大家都在猜可會取消,但后面就變成在討論,如果不取消,最有可能中選的人是誰,據(jù)說為此,坊間還有不少人都為此下注了,也不知真假”
“我那日還看到一個學子來天香樓買吃食,聽著這些議論,一時氣不過,猛地一下就沖上臺,把說書先生趕下去,自己在上面夸夸而談,后面還是被聞聲趕來的掌柜給請下去的”
趙宛卿想了想當時自己在旁邊看到的場景,忍不住的撲哧一笑,見蘇稚顏滿臉不解的看向自己
趙宛卿忍著笑意解釋道,“你沒看著怕是不知道,我在一旁瞧著那陣勢,說是請還算是客氣的了,那書生應該算是被兩個壯漢給架出去的”
蘇稚顏聽著這又是一個自己知道內(nèi)幕的消息,也來了興致,好奇的問,“那現(xiàn)在勝率最高的是誰?”
趙宛卿沉思了一會,不確定的說,“我也不確定有沒有聽岔,但我聽著最多的名字就是叫什么顧奕的”
蘇稚顏心中暗嘆,果不其然就是顧奕,上一世從萬千學子中脫穎而出,高中狀元的就是顧奕了
如今現(xiàn)在不出意外的話,也會是顧奕
蘇稚顏眉頭緊鎖,一下又一下的點著桌子思考著,如今顧奕羽翼尚未豐滿,以自己郡主身份,要想打壓顧奕簡直易如反掌
但蘇稚顏并不想怎么做,就算是她在寺廟見到顧奕的時候,她也沒有打算要如何針對顧奕
因為她經(jīng)過那一世之后,太了解顧奕了,他心中沒有任何的偏愛,他身邊出現(xiàn)的所有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上位的工具,或是一個玩物
他真正在意的,視為生命的,只是他心中的千秋大業(yè)罷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可能只是單純的懲罰他,輕輕帶過,和他幽禁自己,陷害燒死自己父母家人比起來豈不是太過簡單了些
沒有人比蘇稚顏自己更了解那種渴望破碎,唯一的希望被自己最信賴的人親手毀掉的痛苦了
那么,對顧奕最好的懲罰,就是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大業(yè)在即將成功的時候,再被毀掉,那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蘇稚顏打定主意后,借著衣袖的遮擋露出一抹冷意,然后瞬間恢復成平日那個明艷端莊的郡主,問,“還有呢?”
趙宛卿并沒有主意到蘇稚顏的變化,只當蘇稚顏在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也就在一旁安靜的垂眸,見蘇稚顏開口詢問,繼續(xù)道
“剩下的就比較統(tǒng)一了,我瞧著不少官家小姐身邊的丫鬟都在外邊采買,胭脂水粉啊,金銀首飾啊,綾羅綢緞啊,這些店面可以說是來的人絡繹不絕了”
像是想到什么極為有趣的事一樣,忍不住用帕子輕掩嘴角,帶著幾分笑意說道,“她們都在猜測著說,今年的花朝節(jié),郡主會不會參加”
原本還在有一些沒一下的玩著茶杯,聽著趙宛卿提到‘花朝節(jié)’,忍不住一呆,彭的一聲茶杯就摔到了桌子上
趙宛卿見蘇稚顏突然一下反應這么大,也有些慌了,把茶杯扶起來,慌亂的問,“可是有什么問題?”
蘇稚顏不敢置信的看著趙宛卿,問,“你剛剛說花朝節(jié)?”
趙宛卿,想了想,確定自己當時沒聽錯,的確就是花朝節(jié),然后點點頭,肯定道,“是”
蘇稚顏聽著這一句異常堅定的‘是’,猶如一道驚雷劈了下來,不偏不倚的就劈到自己身上
兩只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腦袋欲哭無淚道,“我這是在院里,呆了多久啊”
趙宛卿疑惑的問,“花朝節(jié)有什么問題嗎?”
蘇稚顏來不及和趙宛卿解釋,高聲喚著點翠幾人,在趙宛卿提食盒進屋的時候,她就讓幾位丫鬟給退下出去,把門帶上了
點翠聽見蘇稚顏的急聲傳喚,以為有什么要緊事,急忙推開門進入,最后只看到一個滿臉困惑的表小姐和自家滿臉生無可戀的小姐
穩(wěn)了穩(wěn)心思,才開口恭敬道,“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蘇稚顏捂住臉,頗為頭疼的開口的說,“你去找母親,就說我早已無礙了,明日想和表小姐上街逛逛”
擔心母親會拒絕自己,補充道,“若是母親不允,你就說,幾日后的花朝節(jié)我想帶著表小姐一起去,但這行頭都還沒有置辦”
點翠有些奇怪明明之前小姐還和提防表小姐,怎么從寺廟回來就,面對趙宛卿的態(tài)度突然大變,現(xiàn)在更是決定要帶表小姐一起去赴宴
要知道平時的蘇稚顏,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利用了,但這事也容不得她亂問,安心做好自己的做丫鬟的本分才是真,便連忙低頭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