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頭腦
“買來的？”大勝瞪大了雙眼。
“從工作室支持不下去以后，我每天都在找一款新的游戲代替，《蘇生》這游戲炒作的那么火，你當我不會留意嗎？我怎么就從沒聽說過官方有什么內(nèi)測資格的抽獎活動？”
江夏實在是難以冷靜下來，他不想看到陶菲菲用這么不理智的方式來幫助自己。
陶菲菲低著頭玩弄著自己的T恤上的裝飾品，一副犯了錯的小孩模樣，對于江夏的問題，她一言不發(fā)。
“網(wǎng)上一個內(nèi)測的資格券已經(jīng)炒到三萬多了，菲菲，你買這東西花了多少錢？”
菲菲聽到江夏的話，更不敢回答了。
“你不回答，說明肯定要比三萬的價格高的多吧？”江夏感到一陣頭疼，“具體到底花了多少錢？”
良久，陶菲菲才伸出五根手指頭。
“五萬！”大勝直接驚聲叫了出來，“菲菲，你就不怕被騙么？”
“剛才我看了一下，這張券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江夏敲打著桌面，“不過，你是不敢說你具體花了多少錢才說五萬的吧？”
“……好吧！”陶菲菲見根本瞞不住江夏，頭皮一硬交代了：“其實是六萬多?！?p> “多多少？”
“……多八千?！?p> “兩張票還有富裕啊……”江夏早有預料，可還是免不了生氣，“你哪來的錢？”
“我自己攢的……還有一部分是你今天給我的遣散費。”
“我看你剛才的意思，好像是要給我也買一張，你手里還有這么多的錢？”
“沒有了，”陶菲菲可憐巴巴的搖搖頭，“我手里就還一萬多，賣給我票的人說第二張半價……我打算再問朋友借些錢……”
“好了，”江夏已經(jīng)不想再聽下去了，揮揮手讓陶菲菲坐下，“我來想辦法解決吧，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
陶菲菲挺不情愿的把那人的名片推給了江夏。
江夏很快和那人在網(wǎng)上聊了起來，過了沒一會兒，陶菲菲的手機震動起來，陶菲菲興趣索然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議的望著江夏，仿佛是在看著什么怪物。
“這人說他這票能不能再給他還回去，他說這種票只能本人使用，其他人使用會有很多限制，不想坑到我?！?p> “哦，他是騙你的，票不會因為使用人的轉(zhuǎn)移而產(chǎn)生限制，”江夏頭也沒抬，“這人只是想要把票賣的更高價所以才往回要?！?p> 不用說，這肯定是江夏搞的鬼。
不過眼下可不是一探究竟的時候，在一邊旁觀的大勝都著急了：“菲菲快答應他，然后趕緊交易啊！”
“哦哦……”陶菲菲忙不迭的點頭，正要和對方說什么，就被兩下攔住了。
“別急！”江夏一邊按住菲菲拿著手機的手，一邊飛快地用手機給對方發(fā)著信息，“你先問一問他到底會有什么樣的限制？”
“好的，”菲菲十分聽話地編輯好了一條信息，然后拿給江夏看。
“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發(fā)吧?！?p> 江夏抬頭掃了一眼菲菲的手機屏幕，就又低下了頭看向自己的手機，速度之快甚至讓陶菲菲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看到自己編輯的那條信息。
大勝看著忙碌而緊張的兩人，也被這種氛圍所感染，手里的煙灰都已經(jīng)有半截長了，他都沒有發(fā)覺。
沒多久，菲菲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來了！”陶菲菲將對方發(fā)來的信息念給江夏聽，“他說游戲中得到的收益減半，很多地圖以及活動不會對易主的體驗券開放。”
“嗯，”江夏用鼻子哼了一聲，“知道了，看來不是專業(yè)的騙子，理由太蹩腳了?！?p> “好了，你問他有沒有什么渠道可以搞到?jīng)]有限制的體驗券?！?p> 陶菲菲發(fā)過去消息，對方很快回復了。
“他說可以幫我留意一下?！?p> “嗯，好，你同意吧。”
江夏那邊已經(jīng)放下了手機，望向陶菲菲的屏幕。
陶菲菲同意之后，對方馬上就發(fā)來了交易申請。
確認無誤后，陶菲菲按下了同意鍵，嘩啦一聲，自己花出去的錢又躺回了自己的錢包里邊。
三個人都松了口氣，江夏飛快的點擊對方的頭像，拉黑，大功告成。
江夏端起酒杯正要喝，卻發(fā)現(xiàn)大勝和陶菲菲兩個人都直勾勾地看著他，看的江夏渾身發(fā)毛。
“這么盯著我干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大勝覺得難以置信。
“就是碰碰運氣，”江夏聳了聳肩，“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容易?！?p> “你就說你的具體做法，”大勝對于江夏賣關(guān)子的行為表示不滿，“你是怎么和對方說的？”
“說穿了一文不值，”江夏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就問他手里還有沒有體驗券，我要八萬一張收購?！?p> “就這樣？”大勝覺得沒那么簡單，“對方就這么簡單信了你的話？”
“嗯，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會信，”江夏一臉的欠揍，“不過我覺得對方會信就是了。”
“為什么？”
“因為……”江夏指了指坐在一邊正聚精會神聽著他說話的陶菲菲。
“他剛剛才在一個笨蛋那里賣出了高價，所以疑心就不會那么重了。”
“好吧……”大勝很聰明地忽略了江夏在語言中夾帶的私貨，隨即又問：“不對吧，這里邊疑點還很多??？比如說，你怎么知道對方會回來找菲菲要回體驗票？”
“關(guān)于這個啊……”江夏點起一支煙，“我問你，你認為會以如此高的價格賣出體驗券的人，會是怎么樣的人？”
“騙子唄，”大勝不假思索，“目前價格只有三萬左右的東西，賣到將近七萬，不是騙子還能是什么？”
江夏搖搖頭。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你覺得這個人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有沒有相對閉合的銷售鏈，他的體驗券都是在哪里來的，買賣體驗券是他的個人行為，還是有組織的一次銷售？”
“你都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大勝聽得無比頭大，“你能不能說人話？”
“你聽不懂？”
“不是完全聽不懂，不過這和他會要回體驗券有什么關(guān)系？”
“我這么說啊，”江夏很耐心的解釋著，“他之所以會把體驗券賣這么高的價，起碼說明他不是一個專業(yè)的販子，而是臨時起意抬高價錢。
如果是以倒賣這種東西為主業(yè)的人，絕不會把體驗券抬到這么高的價，就因為這是一錘子買賣，賣完他手里多余的體驗券就算完事了，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高價。”
“為什么？”
“因為不符合規(guī)律啊，大勝，你會把一個原價三萬左右的電腦在買家很好糊弄的情況下賣到六萬多嗎？”
“當然不會?！贝髣贀u頭。
“為什么？”
“因為老板不讓啊！”大勝很實誠的回答了。
……
江夏直接翻了個白眼。
“那……你說你們老板為什么不讓你們隨意加價？按說價格越高，老板獲益最大不是嗎？”
“靠，傻啦！”大勝立即回答，“讓人家找上門怎么辦，鬧大了對店里影響不好啊，就為了這么幾萬塊錢。”
“嗯，這只是一方面，”江夏點點頭，“最主要的是，這都是有市場規(guī)律的，一個以買賣為生的人，是不會定這么不合理的價格的?！?p> “所以呢？”大勝撓了撓頭，“這和對方會找菲菲要回體驗券有關(guān)系嗎？”
“有關(guān)系啊……”江夏一臉無奈，“一個不懂市場臨時起意的賣家，被忽悠中的幾率會大一些。
最重要的是，他和菲菲說過，如果想買第二次，那么他會給半價，所以我推測他的手里可以剩余出售的體驗券，不會太多了，所以我就大致估量了一個數(shù)，告訴他我要以高價收購，他就有可能會找原來賣出的票要回，因為我給的價格很高，一個真的賣出過高價的人，很難放過這樣的機會。”
“好吧……”大勝無言以對，“看來這家伙是被你畫的餅沖昏頭腦了，才會這么快地把錢轉(zhuǎn)回來。”
“嗯，因為我也合理的催促了他一下，”江夏吐出一口煙，將煙頭在煙灰缸熄滅，“我和他說如果他手里不足五張的話，那我就要和我的老板商討一下是不是要在他那里采購。
如果他手里有五張的話，我現(xiàn)在可以立馬付款?！?p> “為什么是五張？”
“猜測罷了，假定他不是專業(yè)賣家，那么他手里的票數(shù)量不會太多，買給菲菲一張，然后沒賣出去一張，如果他自己也會玩，也算一張，那么一共三張，保險起見我才說的五張?！?p> “那他萬一手里有五張要求立刻交易呢？”
“那就加磅，”江夏不假思索，“加到十張，再不夠再加，直到測出對方的上限?！?p> “這樣對方會起疑心吧？”大勝皺起眉頭。
“當然會，不過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實際上如果他手里真的有五張以上，我要求加磅的時候，這事就算是失敗了一半了?！?p> “所以你說五張，只是在賭對嗎？”大勝眼神里邊多了幾分欽佩，“建立在合理推測下的賭。”
“沒錯，”江夏點點頭，“好在運氣不錯，對方只有四張，而且馬上就聯(lián)系到了菲菲。”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對方已經(jīng)賣出去了不少票，而且賣價到不了菲菲這邊那么高，也許會去聯(lián)系其他賣價比較低的人來回收票，未必會來找菲菲？”
“你居然能想到這個？”江夏有些意外，驚訝地看了大勝一眼。
“靠！我怎么就不能想到？這很難想到嗎？”對于江夏的嘲諷，大勝有些怒了。
“好吧，”江夏沒再繼續(xù)開玩笑，解釋起來：“所以我給他限定了時間，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分什么主次，萬一賣價低的暫時聯(lián)系不上，再退而求其次聯(lián)系賣價高的，這樣太冒險了。
所以他的做法應該是，飛快的聯(lián)系所有他的買家，然后盡快湊齊票數(shù)達成和我的巨額交易——而菲菲，自然是能最快回復他的?！?p> 大勝沉默了，他知道，江夏的方式還是碰運氣的幾率居多，不過，按他的解釋來看，這里邊最最不可缺少的，是江夏那靈活而善于鉆營的頭腦。
“我現(xiàn)在覺得，你也許自己做個生意，會有更大的成就，”大勝搖搖頭，看上去有些沮喪，“我原以為你和我差不多，才想讓你去我那的，現(xiàn)在想來，似乎有些唐突了，以你的眼光和膽識，在哪都可以有所成就的。”
“太夸張了吧？”江夏有些哭笑不得，“就這么一件碰運氣的事居然讓你這么多感慨啊……”
“不不不，”大勝搖了搖頭，“我能感覺的出來，你的不同?！?p> 接下來，大勝的話明顯少了很多。
直到飯局結(jié)束，明顯有些喝醉的大勝，和江夏兩人簡單告別之后，一步三搖的離開了。
“他怎么了？”陶菲菲望著大勝的背影，問江夏。
江夏只是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走吧，”江夏望望身旁這個穿著過于清涼的女生。
“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