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掛著散發(fā)微弱光芒的燈泡。
道格拉斯神情開始凝重。
但沒人注意到。
博瑞多正興奮，南希和吉恩都看著他，神情不一。
“你買了多少？”南希期待中有緊張，緊張夾雜恐懼。
“我看看，我看看，”博瑞多從懷里摸出個雪白完整的紙，他掃一眼，“我看看，找著啦...二十元五毛六，200股柏黎鋼鐵多單，成交價5.14。”①
嘎吱嘎吱。
木椅子搖搖擺擺。
幾個人嘩地站起身，頭伸到博瑞多旁邊，努力瞪大眼睛，看從來沒見過的新鮮東西。
“博瑞多，這么多錢真能翻倍嗎？”南希忐忑道。
“這可是內(nèi)幕消息！”
“你哪來的錢？”
“找黑狗借的，明天還他二十一。這都是小事情，很快就能翻倍?！?p> “你在上班怎么去買的股票？”
“托人幫我買的，我看好像不少人都去買了?！?p> 道格拉斯打斷了他，
“爸爸，您明天怎么賣掉呢？他幫你買，不一定能賣在好時候?！?p> 這把博瑞多難住了，
“也對，還得上班，要不？”他看向南希，“南希，你明天...”
道格拉斯又打斷了他。
“爸爸，我去吧，我熟悉這些，做的會更好一些?！?p> 博瑞多一愣，“道格拉斯，你不得上班嗎？”
“那可是20元，爸爸?！?p> 道格拉斯盯著博瑞多，湛藍(lán)色的眼睛就像大海，一個涌動著卷起波濤的大海。
“那，那好吧?！?p> 博瑞多征了征，想想確實如此，便從善如流。
“小心保管紙條，千萬注意！”博瑞多遞出紙條，“不要掉了！”
南希抓住博瑞多的胳膊，
“真的能翻倍嗎？”
“喏?！辈┤鸲嗯欤赶驈N房，”那肉是假的嗎？放心吧?！?p> “就是有些不踏實...”
道格拉斯接住紙條，“媽媽，我在呢，我會看著的?！?p> “道格拉斯，記住，一定要大漲之后才能賣，至少要翻倍！”博瑞多抓著紙條沒松手，眼睛盯著道格拉斯，分外嚴(yán)肅，“這是我們家最大的機(jī)會，你一定不能錯過?！?p> “我明白?！钡栏窭共环瘩g，他了解數(shù)字，所以他從不反駁數(shù)字，他了解父親，所以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反駁他，他知道，沒有意義。
博瑞多松了手。
道格拉斯將紙條貼在衣服內(nèi)襯小心放好。
“博瑞多，真的能...？”
“真的，千真萬確?！?p> “我就是覺得，你之前應(yīng)該說一聲的。”
“機(jī)會稍縱即逝。”
...
是夜。
搖搖晃晃的燈掛在客廳。
道格拉斯坐在桌旁，忽然感覺肚子在翻滾。
“不好，衛(wèi)生間！”
他捂著肚子向廁所沖去。
啪！
廁所門竟然是關(guān)著的！
他想起來了，吉恩之前也捂著肚子跑開了！
砰砰砰！
道格拉斯用力拍門。
“吉恩，你快點(diǎn)出來！你都蹲里面半小時了，你這個屎精！”
“不要急，精確的工作總是慢慢出來的?！?p> 吉恩慢條斯理的。
道格拉斯捂著肚子開始原地轉(zhuǎn)圈，
又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了，
“我他媽要拉褲子里了?！?p> “還要一分鐘?！?p> 道格拉斯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了，過了幾十秒，他開始原地踮腳，臉色蒼白，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出來了?！?p> 咔擦。
門終于開了。
吉恩翻了個白眼走出來，門口飄出一股臭氣。
道格拉斯顧不上這么多，撥開吉恩，一頭就鉆了進(jìn)去。
呼。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感覺好多了。
不過肚子還是有點(diǎn)不舒服，好像是拉肚子，可能晚餐吃壞了。
他摸了摸肚子，總感覺拉不干凈。
可能吉恩也有相同的感覺，因為他又來了...
“你好了沒，快點(diǎn)出來。”
“嗯？精確的工作總是慢慢出來的?！?p> 道格拉斯慢條斯理。
“我他媽要拉褲子里了。”
“放松，放松~”
又過了會，
他聽到了原地踮腳的聲音，吉恩好像從牙縫里在說話，
“我快不行了?！?p> 咔擦。
道格拉斯開了門。
吉恩一愣，
“你怎么這么快?！?p> 道格拉斯翻了白眼，從他旁邊走過去，
“我又不像你，還要吃。”
南希和博瑞多在桌旁，捂著鼻子，互相看了眼，
“怎么回事？”
“天氣太熱，面包被悶壞了?！?p> “那你還拿出來吃。”
南希默默不語。
博瑞多張了張嘴，也啞然了，片刻后低沉語氣，
“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這一次賺了錢，我們就搬出這里，再也不吃發(fā)霉的食物了。”
晚上。
博瑞多和南希睡在另一個臥室。
道格拉斯和吉恩躺在床上，一人床頭，一人床尾。
吉恩頭枕在手上，看著一片漆黑，小聲說，
“以后有了錢，一定要換個衛(wèi)生間多的房子?！?p> “嗯?！钡栏窭股钜詾槿?，“還有食物?！?p> 他忽然想起白天的報亭，一下精神些，
“吉恩?！?p> “嗯?！?p> “我今天路上看到報亭賣的小吃，剛剛出爐，還冒著熱騰騰的白氣，用油炸過，上面還撒了醬，嘖嘖，那香味...”
咕嘟。
咕嘟。
他聽到吉恩不停的吞口水，感覺心里平衡多了。
咕嘟。
他自己也咽了口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個混蛋?！奔饔脑沟恼f道。
道格拉斯嘿然一笑，忽然想到那張票據(jù)。
票據(jù)不算復(fù)雜。
標(biāo)著一些獨(dú)特的防偽標(biāo)識，一些數(shù)字，還有股票品種，買入價格，成交額與成交量這種。
他詳細(xì)問過博瑞多了，布圖亞的交易機(jī)制和交易行有點(diǎn)像。
但它采用2%的保證金制度。②
也就是說，只要市場反向波動兩個點(diǎn)，就能把你的保證金洗的干干凈凈。
這個環(huán)節(jié)和交易行不一樣，交易行可以預(yù)存保證金，如果發(fā)生反向波動，會先扣除預(yù)存保證金。
保證金不足時會通知客戶風(fēng)險等級上升，若是沒及時處理，他們會將你的交易強(qiáng)行平倉。
但布圖亞不一樣。
它只計算票面價值！
這意味著，這張5.14買多的柏黎鋼鐵票據(jù)，只要跌到5.04，它將在一剎那變成一張廢紙。
而那20.56元，也將瞬間消失。
他們家會陷入徹底的財政危機(jī)。
“布圖亞，布圖亞...”
道格拉斯心中念叨著這個名字，想起了那份傳單。
紐斯特古德路？
看來要早起趕路了，這可要穿過豪斯威特區(qū)，到斯特萊塞區(qū)那么遠(yuǎn)了。
吉恩探出頭來，“你還不睡嗎，道格拉斯?！?p> “睡了。”
?、?手是100股，在正規(guī)交易行只能1手1手的買，但這種小型空殼證券公司，可以讓客戶1股1股的買。在這里交易的金額，不會真正進(jìn)入市場當(dāng)中，客戶相當(dāng)于在和空殼公司對賭。
②這是一個架空世界，設(shè)定在一定程度的結(jié)合了現(xiàn)代金融和二十世紀(jì)初的金融，更加方便不熟悉這個領(lǐng)域的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