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騫抬手捏了捏鼻梁,勉強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車的事我會讓崔振去找人辦,你直接讓他送你回去吧?!?p> 梁思涵頓時站了起來,“不用了,我還想多陪我爸一會兒,到時候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盡管她并不覺得陸澤騫眼睛看不見這件事有什么,但要是得力助手崔振不在身邊,只怕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怎么方便。
何況只是一點小傷而已,自己也沒這么嬌氣。
“隨便你吧?!标憹沈q冷著聲音丟過來這么幾個字,梁思涵本還想再說點什么,電話已經(jīng)傳來了嘟嘟的掛斷提示。
她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幾秒,輕嘆了一口氣出了診室。
梁思涵將手機遞給早等在外面的崔振,“麻煩你了崔助理,我的傷口也處理好了。我爸還在等我,我就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這話讓崔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畢竟以他對老板的了解,估計是要讓自己把人全須全尾送回家的。
不過這詫異只持續(xù)了幾秒,他很快恢復了平日那副面無表情機器人似的模樣,接下手機與梁思涵告辭過后便徑直離開了。
因為溫嵐這一插曲,此時本應該熱熱鬧鬧的廚房卻空無一人。
梁思涵直接找去了臥室,抬手叩了叩門,“爸,你在里面嗎?”頓了幾秒,里面沒傳來任何聲音,梁思涵的手搭上門把,“那我進來了?”
半拉起的窗簾讓房間分外昏暗,門一推開,她便一眼看到低垂著頭頹喪地坐在沙發(fā)上的梁稟添。
梁思涵遲疑了一瞬,緩步走上前去,“爸。”
梁稟添沉默許久,忽地兩手捂著臉略帶哽咽地悶聲道:“小涵,你說爸是不是特別沒用?從小沒讓你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就連你長大了都還要被我拖累。”
別人家二十出頭的姑娘都還在象牙塔里,梁思涵卻因為他嫁給了一面之緣的陸澤騫,現(xiàn)在又被貪婪無度的溫嵐給纏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愧疚幾乎要把梁稟添給淹沒,讓他再沒忍住眼淚低聲哭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幕,梁思涵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她忍了忍涌上來的淚意,俯身抱住梁稟添,故作樂觀地安慰道:“怎么會呢爸,從小到大就一直是您在保護我照顧我啊?!?p>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理所應當就輪到我來照顧您了,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為了讓梁稟添不再內(nèi)疚,梁思涵只好接著又道:“而且您不是知道嗎?澤騫他對我很好,肯定不會讓人欺負我的。”
好說歹說勸了一番,梁稟添的情緒總算慢慢平復了下來,畢竟大部分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一個好歸宿的。
哪怕陸澤騫看不見,可他依舊還是站在金字塔尖那部分人中的一個,甚至比其余絕大多數(shù)人都要優(yōu)秀。
父女倆直到下午快兩點才吃上飯,想著梁稟添要不了多久就要重新回學校上課,吃過飯后梁思涵主動請纓幫忙打掃起了書房。
將亂糟糟的書桌都給收拾齊整,梁思涵無意瞥見上面一方分外精致的硯臺,不由好奇道:“爸,您什么時候還買了這硯臺了?”
梁稟添跟著進了屋,“你說這個啊,是明軒送的?!?p> 梁思涵對此還真一點也不意外,要知道這個莫明軒可是梁教授的得意門生,也是唯一一個能讓他破例收禮物的人。
莫明軒雖說是富家少爺,性格卻陽光開朗,半點架子都沒有。
雖說他迫于家里的壓力還是學了金融,課余最喜歡的卻是抱著相機走街串巷,去發(fā)現(xiàn)那些被常人所忽略掉的美麗。
他與梁稟添的年紀雖隔了幾輪,竟也意外地很有共同話題。
自打高二那年認識之后,梁思涵時不時就能見著為了找梁稟添而跑到家里來的莫明軒,久而久之也跟他慢慢熟悉起來。
不過早在半年前,莫明軒就出國為一個攝影大賽做準備去了,兩人都已經(jīng)許久沒再聯(lián)系。
一來是不想打擾他比賽,二來要是對方問起近況,她估計也沒辦法在電話里三言兩語把事情給說明白。
一直陪到傍晚,梁思涵才打車回了家。
到家時廚房已經(jīng)忙活開了,梁思涵問過傭人才知道陸澤騫還沒回來,思忖片刻,找出手機準備給他打個電話卻發(fā)現(xiàn)通話記錄上赫然有一條陸澤騫的已接。
按時間推算,應該就是溫嵐找麻煩那會兒,也難怪崔振能這么及時趕過來。
怕陸澤騫誤會自己的行為是查崗,這個電話到底還是沒有打出去。
身為陸氏繼承人的工作的確不少,但也還沒到讓陸澤騫連周末的休息時間都沒有,只是祁寒那邊最近有個大案子要跟進,他也只能認命加班。
處理完工作回家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陸澤騫本還以為梁思涵應該早已經(jīng)睡了,誰料推門進去便見她小貓似的蜷縮在沙發(fā)一角。
臥室只開了一盞地燈,昏黃的光線令室內(nèi)多了幾分溫馨意味,而桌上放了一瓶沒喝完的紅酒,地毯上還倒了一只空酒杯。
梁思涵身上穿著平日里的長睡裙,但因為姿勢原因,裙擺邊緣已經(jīng)被卷到了大腿位置,露出底下一雙白皙細膩的纖瘦小腿。
陸澤騫扯領帶的動作一頓,微微瞇起眼睛,掩下里面暗藏的風暴。
他沒過多猶豫,大步上前將人打橫抱了起來放上了床,還沒來得及把手抽開,熟睡中的人兒忽地嚶嚀了一聲,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梁思涵費勁撐起眼皮,半夢半醒地哼哼道:“你回來啦?”
酒意與困意交疊,她這聲音落在陸澤騫耳朵里簡直跟撒嬌似的,讓他原本還沒散去的那點怒意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
陸澤騫有些忍俊不禁,“嗯,怎么在沙發(fā)上睡?還喝酒了?”
醉得不太清醒的梁思涵有問必答,慢悠悠地說:“想等你回來,跟你說聲謝謝,而且……我只喝了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p> 一邊說著,還不忘捏著食指拇指比出個手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