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啊,有些日子沒見,你怎么越發(fā)白了,跟個娘們似的!”顧相安伸出大手,拍拍百里青陽的肩膀,在百里青陽的平靜眼眸中訕訕收回手。
廢話,他可不想死啊。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百里青陽嫌棄的看了顧相安一眼。
顧相安:靠!老子這還是特意修飾過的!要是原本樣子見你,你不得退避三舍,說我是乞丐?。?p> “呵呵,呵呵”顧相安尬笑兩聲,來緩解尷尬。“對了,你帶藥材來了嗎。顧七都病倒了。”顧相安把固原鎮(zhèn)的情況跟百里青陽簡單地說了一遍。百里青陽眉頭微皺。
這里的情況似乎很糟糕。
“藥在馬車里,大雨,我能帶來的藥材并不多。”
“能先救急就行了?!鳖櫹喟苍捯粑绰?,人已經(jīng)跑沒影了,若不是百里青陽聽力好,估計也是聽不見的。
百里青陽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他一直有這種能力,當初即使站在尸體堆成的山上,依然能面不改色,若只看他的面容,就會有一種這是坐在自家庭院里的畫面。
顧相安親自去搬藥材,從一堆藥材中找到了治療丹毒和刀傷的藥材,率先拿了一份,讓人去煎。
陳大夫那里的藥材雖不錯,但還是少了幾味藥材。這次百里青陽帶來的藥材正好。
“朝中那些人,知道你出來嗎?”顧相安讓人作了幾個小菜,兩人相對而坐。顧相安給百里青陽倒了一杯酒,百里青陽并沒有喝。
顧相安并不介意,自己把那杯酒也給喝了?!澳阏f說你呀,這種生活過的多無趣。不吃肉不喝酒,你干脆做和尚得了。說不定有些和尚啊,還沒你做的好呢?!?p> 百里青陽依舊沒有理他?!八麄兛墒前筒坏梦页鰜砟?。沒人管他們了,他們這官兒當?shù)难?,不羨鴛鴦不羨仙?!?p> “那是小皇帝同意你出來的??!?p> 百里青陽白了顧相安一眼,“他叫皇甫夜明。”
“哼!你莫忘了,他是君,你是臣,而我是民。即使我們幼時關系多么要好,但是自從他做了皇帝,便注定了我們的身份是不同的。我以為你是活的最通透的那一個,卻不曾想你竟然也迷戀這君臣之間的情分?!鳖櫹喟灿趾攘艘豢诰疲槐七M到胃里,格外燒得慌。
“這次固原鎮(zhèn)的情況不容樂觀,朝中的那些老家伙,主張封鎮(zhèn)?!卑倮锴嚓枦]有繼續(xù)這個話題,直接換了另一個,連一點的承上啟下都不在乎。
“封鎮(zhèn)?他們敢!”顧相安氣的拍案而起,手中酒杯應聲落地,“啪”得一聲,摔得粉碎。
“他們被十年前固原鎮(zhèn)的瘟疫嚇怕了。有多少人自愿前來救災,但平安回去的,竟然不足十之一二?!?p> “那你不會攔著!我就不信了,你往那一杵,還有誰敢議論?!?p> “你忘了,十年前的那一次,我也是九死一生啊。在這件事上,我沒有話語權。而且,夜明也主張封鎮(zhèn)?!?p> 顧相安聽到百里青陽如此說,更氣了。
“他敢封鎮(zhèn),明天老子就重披戰(zhàn)甲,攪得他的朝堂,不得安寧。”
“這個想法不錯,不過你要仔細著你那張皮,小心顧老爺子直接給你扒了?!卑倮锴嚓柎蛄苛艘谎垲櫹喟玻缓蟮ǖ暮戎?。
顧相安雖然很氣,但竟無法反駁,這是更氣的原因。
“他的條件是什么?”顧相安知道百里青陽能順利到達這里,皇甫夜明肯定是知道的。皇甫夜明在明明已經(jīng)下定決心之后,竟然還會放百里青陽回來。那證明他們有交換的籌碼。是什么樣的籌碼能讓皇甫夜明改變封鎮(zhèn)的主意呢?
“一個月內(nèi)控制災情,兩個月內(nèi)消滅疫病。而且朝中還不知道這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瘟疫。若是那群老家伙知道了,恨不得拿著火把過來燒鎮(zhèn)?!?p> “他們誰敢來燒,我就把他們拖家?guī)Э诘慕壍竭@里,讓他們親自把他們的家人一塊給燒了?!?p> 他們少年時,便赴戰(zhàn)場,披荊斬棘,浴血奮戰(zhàn)。比平常人更懂得生命的珍貴,但也比普通人更無情,手段更狠辣,戰(zhàn)是為了不戰(zhàn)。他們當初在戰(zhàn)場上差點回不來,為了的就是守一方的平安,如果他們連固原鎮(zhèn)都守不住,他們哪有顏面面對那些死去的戰(zhàn)友,哪有顏面面對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顧三何時能到?”顧相安問道。身邊一個黑子男子低頭回答,說最慢四個時辰。顧相安帶著百里青陽去看了顧七的情況,又帶著百里青陽去了安頓槐花的地方。
百里青陽由于青韻的緣故,醫(yī)術比顧相安高明許多。百里青陽檢查了槐花無人的情況,發(fā)現(xiàn)他們并無大礙,沒有感染疫病。
此時大雨已經(jīng)停下,顧相安覺得,百里青陽就是固原鎮(zhèn)的福星,不然怎么他一來,這大雨就停了呢。
二人一同來到關著那十幾人的茅草屋,顧相安一腳踹開門,屋上的茅草又掉了許多。百里青陽白了顧相安一眼,隨意便揮開了就要落在自己頭上的一堆茅草。顧相安抬頭仰望天空。
嗯,雨停啦,不錯,不錯。
“大人,饒命啊,給我們口吃的,一口就行…”幾人看見進來的顧相安二人,連忙爬過去,就要抓住前面的百里青陽的衣袍。百里青陽身子向后微閃,躲了過去。他不喜歡陌生人碰他。
也有兩人撲向了顧相安,顧相安直接一腳把他們踹飛了出去,他看著角落里少了一條腿的尸體,眼神變得陰冷。
“你們吃了人肉?那是你們親人的肉,好吃嗎?”
屋內(nèi)所有人的呼吸都稍稍停滯,有人不可置信,有人張皇失措。無一例外,都不敢有什么動作。
顧相安厭惡的看了眾人一眼,后退兩步,站在一邊。“青陽,你看看,他們是不是病的沒救了,要不趁現(xiàn)在我去找火把,把他們一塊燒了,省的疫病再大范圍的擴散?!?p> 百里青陽挑眉,說實話,他心里也是如此想的。而趴在地上的眾人,更加驚恐了,但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顧相安拿火把把自己給燒了。更重要的問題是,他們竟然看到旁邊被叫做青陽的男子嘴角勾了一下。
百里青陽上前一步,眾人爬著后退兩步。百里青陽又向前邁一步,眾人又后退兩步。
顧相安:…
百里青陽:…
百里青陽伸手,看了一眼顧相安。顧相安了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顧相安故意拔出匕首,放在面前吹了口氣,匕首的光芒閃瞎了眾人的眼。
百里青陽接過匕首,眾人后退一步。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他拿著匕首朝著眾人的方向比劃了一下,刺入空氣中,仿佛能聽到匕首劃破長空的聲音,眾人頓時感覺,那匕首劃破的不是空氣,而是他們的脖子,不然,為什么他們的脖子感覺到一陣涼意。頓時,又昏了幾個。
百里青陽走進桌子旁邊暈倒的一個男人身邊,那人身邊的幾人頓時作鳥獸散。他伸手抓住暈倒男子的手腕,倏而眉頭緊促,倏而低眉沉思。
“到底什么情況?看你的樣子,我感覺他們是不是回光返照了?!?p> “不是回光返照,但估計那天也不遠了?!卑倮锴嚓栒酒鹕韥?,身子虛晃了一下,顧相安走到百里青陽身邊,百里青陽的身子就撞了顧相安,顧相安大叫一聲,“我說你怎么愈發(fā)瘦弱了,真像個病美人。”
顧相安正要去扶百里青陽的手,被他給躲過去了。
“我又不貪圖你的美色,你躲什么,還是,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讓我知道?”顧相安眼神凌厲,看向百里青陽,但百里青陽并沒有回答顧相安的話。
“他們應該就是固原鎮(zhèn)瘟疫的來源,他們的疫病已經(jīng)在身體內(nèi)潛伏了不下三年。至于為什么會在這時爆發(fā),我也無法得知?!卑倮锴嚓枔u搖頭,似乎很疑惑。
二人說著就要出屋,眾人立馬就要撲向二人,嘴里乞求著二人把他們帶出去。顧相安側身擋在百里青陽面前,抬起一腳踹向距離二人最近的一個滿臉潰爛的男子,“等你們知道錯在哪里,再來找我吧?!卑倮锴嚓柭氏瘸隽宋葑?,顧相安把門一關,從一旁找來繩子又加固了一道。這才跟著百里青陽一起出了茅草院。
“主子,顧三復命。藥材,衣物,糧草等物資已全部到位?!?p> “主子,顧四復命,五百近衛(wèi),十名江湖神醫(yī),全部到位?!?p> “相爺,一千兵馬駐扎固原鎮(zhèn)桃源三里處?;噬显雠梢磺ПR,御醫(yī)二十,半個時辰后會抵達此處?!?p> 此時,是固原鎮(zhèn)大雨停下的兩日后,茅草院的活下來的人只有十七人,百里青陽派人把他們帶出來,獨自關在一個院子做隔離治療。
百里青陽下令,整個固原鎮(zhèn)所有身體有異的未確定病情的人,全部排隊到斷九院子就診,一旦確定病情,就立即帶到隔離房進行隔離治療,確定無疫病的,也在家中隔離,直至疫病徹底結束。
一天之內(nèi),幾乎整個固原鎮(zhèn)的百姓都涌入斷九大院,身體有問題的自不必說,多得是那些身體本來無事,當聽到這消息就立馬感覺頭暈目眩的百姓,這些人無疑是增加了防治疫情的工作量。加上固原鎮(zhèn)本地的近四十名大夫在數(shù)量高達三十萬的百姓面前,顯得太過渺小。
人一多,疫病的傳染范圍與程度又大大增加。
顧相安帶兵去疏散百姓,對于一些身體健康,冥頑不靈的,顧相安直接讓士兵去威脅他們,說再過來排隊,直接把他們跟那些瘟疫病人關到一起,讓他們徹底不用排隊。
那些人聽罷,是立馬跑回家里,關死房門,再也不敢出來了。
百里青陽留在斷九大院,照顧那些得了疫病的人。本來院子挺大的,但在這么多人面前顯得過于渺小。顧三去征集了附近的十幾戶院子,這些院子都是連著的,直接把連接的圍墻全部打通,把這些院子做成了一個更大的通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