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遇見熟人
你看看臺上那位演員，本是年輕貌俊，干嗎非要扮成相貌丑陋、智商低下、有神經(jīng)質(zhì)的貧苦農(nóng)民。同時在同主持人互動中，還盡情地嘲弄自己的丑陋扮相，踐踏自己扮相上的殘疾，裝瘋賣傻來贏得掌聲?！?p> “這。。。。。?！狈沧臃蛴行┱Z塞，沒想到夢依裳換了個角度看問題，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
夢依裳又繼續(xù)說道：
“貧窮困苦的人、身體殘疾的人、患神經(jīng)質(zhì)的人，本是社會弱勢群體，理應(yīng)得到更多人的理解和關(guān)照?？稍谶@里，竟成了舞臺上演員拿來取樂逗笑的噱頭。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人們心態(tài)怎么了，你看臺下的觀眾前仰后合的笑聲里，沒有聽出半點憐憫，沒有看見半點同情，似乎很樂意很欣賞這樣的噱頭和粗俗濫調(diào)的段子，還使勁鼓掌叫好，真是搞不懂?！?p> “搞不懂就對了，”凡子夫一幅事不關(guān)己的神態(tài)說道，“我想，你說的這些都是社會問題，社會問題就交給社會來解決，你我皆是凡人，搞不懂的事就少想，想多了自尋煩惱，何苦呢？人生苦短，生活不易，要盡情地享受生活，開開心心活好每一天，就是對自己最大善報，你說是嗎？”
夢依裳本想毫不客氣慫他一句：
“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冷漠自私，這社會不知會變成何樣？你還是記者呢，鐵肩擔(dān)道義的責(zé)任感那去了？”
但覺得似乎不妥，倆人又是初次見面，爭執(zhí)起來沒啥意思。于是，順著他的話語，說道：
“是的，人生苦短，生活不易，我們都要開開心心活好每一天?！?p> 此時，觀眾又樂開了花，掌聲此起彼伏，原來舞臺上的男演員說自己因長相丑陋，交不上女朋友，因而郁悶想上吊自殺，可上吊幾次都沒死。主持人急問原因，男演員說是因為他沒有脖子，所以死不成。
大廳里不斷發(fā)出“哈哈”的笑聲，凡子夫興奮得拿起桌面上的小手板使勁地敲打茶幾。
夢依裳覺得茫然無趣，再加上煙霧繚繞，空氣混濁，本想提前離場，但瞧見凡子夫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不想掃他興趣，借口上廁所離開包房，到外面透透氣。
包房的后面是條走廊，走廊上，不時有衣著妖艷的女人緊緊挽著男人的胳膊走過。
夢依裳注意到，一間類似休息的房間里，有許多打扮暴露的女人整齊地相向坐在兩排長凳上，有男人在其間來回走動，像挑選商品一樣在審視著每個女人。
男人旁邊還有身著工服的女人不遺余力地向他介紹每個女人，包括她們的年齡、長相、性格，等等。
夢依裳明白，女人在出賣色相，男人在挑選獵物。
夢依裳不喜歡在這烏七八糟的環(huán)境中呆著，走出演藝廳，在外面一間咖啡館里要了一杯果汁，找個地方坐下來，想等演出差不多時才回去。
當(dāng)她再次回到二樓包房區(qū)時，看見一個卷曲黃發(fā)、袒露背脊的胖胖女人正將胳膊肘靠著包廂上，兩眼正死死盯住凡子夫。
“嗨！凡哥哥，你好！好久不見?！迸峙峙说穆曇?。
“走開，走開，誰是你凡哥哥啊，我不認(rèn)識你，別來煩我?！狈沧臃蚝懿荒蜔煌５叵蚺峙峙藫]手道。
可胖胖女人沒有走的意思，反而笑嘻嘻地說道：
“哎喲！凡哥哥，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天我們倆人還在一起，你怎么就不記得了呢？”
“什么前天今天的，我不認(rèn)識你，你趕快走，再不走我要叫你們主管了，看你們主管扣不扣你的工資?！狈沧臃蛱岣咴胍?，下了逐客令。
“怎么？看你這架式是要趕我走啊？”胖胖女人臉色突變，怒目而視，顯然被激怒了，“我就不走，看你能怎么樣？”
夢依裳輕咳了兩聲，提示她回來了。
凡子夫神色慌張起來，趕緊和顏悅色在女人耳邊嘀咕起來，可那女人還不依不饒，說道：“你還敢說不認(rèn)識我不？”
凡子夫又在她耳邊嘀咕一陣，這女人才收斂怒氣轉(zhuǎn)身離開，在經(jīng)過夢依裳身邊時，還在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道：
“你這個沒良心的，見面連招呼都不打，前幾天還說要帶我到沿海去旅游，今天見面就假裝不認(rèn)識了，真是無情無義的家伙。”
其實，夢依裳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胖胖女人。
在她和凡子夫進(jìn)入演藝廳的樓梯口處，正好同這個胖胖女人擦身而過。這個女人當(dāng)時壓低聲音向凡子夫打一聲招呼：
“你好！”
可凡子夫目不斜視，昂頭走路，好像沒聽見女人在叫喚。
夢依裳本想提醒凡子夫，有人叫他。
但見胖胖女人這幅打扮，豐滿的胸部在深紅色的長裙里高高隆起，濃濃的臉讓人猜不出真實年齡，涂了口紅的雙唇酷似血淋淋的傷口還在流血，兩條描得很粗的濃眉下一雙黑黑的眼睛過分狂野。夢依裳心里嘀咕道：
“凡子夫怎么可能認(rèn)識這樣妖艷放蕩的女人呢？”
又見凡子夫沒理睬這胖胖的女人，也猜想這胖胖女人估計認(rèn)錯了人。
這次見到倆人不愉快的對話，夢依裳確信，他倆人是認(rèn)識的。
重新回到座位上，夢依裳故意問了句：
“遇見熟人？”
“不是，是服務(wù)員，”凡子夫神色有些躲閃，岔開話題道，“要不要添加些小吃？”
她搖了搖頭，一縷心照不宣的怪笑掠過她的臉龐，只是沒讓凡子夫看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