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胡霜兒在背地里安排的這一切,張惟一時間有些沉默。
說書人看著張惟不出聲,還以為是對方不滿意,趕忙說道:
“明和道長,您覺得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沒事兒,您有要求直接提,這些東西都好說,小的還能現(xiàn)場給您改編,直到改到您滿意為止……”
“你這服務(wù)倒是挺周到的?!睆埼┤滩蛔≌f道。
“那是自然……主母畢竟給了小的不少銀兩,既然收了錢,那就得辦成事?!闭f書人很是認(rèn)真地說道。
“我……我挺滿意的,你就照著現(xiàn)在的說吧……”張惟的回應(yīng)略顯有氣無力。
“好咧!”說書人感到很受鼓舞,覺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當(dāng)事人的認(rèn)可。
“道長啊,小的這里還有后續(xù)的,包您滿意!待到這幾部書都說完,您指定能成為這城里有名的英雄!”他拍著胸脯,打著包票。
張惟愣了愣,問道:“你……你還有什么內(nèi)容?”
“小的聽說,您前些日子出城救下了一眾行商,當(dāng)時您身邊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嬌俏姑娘,這不就是最好的風(fēng)流名士的故事嗎?神仙俠侶快意恩仇……”
“停停停!這個……這個還是算了吧?!?p> ……
……
張惟沒有再在酒樓里多呆,牽著馬,慢慢地朝殺人巷走去。
不得不說,眼下自己在城內(nèi)的處境,比之前確確實實要好了不少,至少不會再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只不過,他有些想不明白,這狐貍到底抱著什么心思,才會選擇幫著洗白自己?
不對,自己本來便是被她冤枉的,而且這也算不上是洗白,一切不過是變得越來越扯淡而已。
但是毫無疑問,她的行為確確實實有一點點自相矛盾的意味,畢竟她先前有意讓大眾誤解,如今卻是主動消除在公眾里的影響。
他突然有些感慨,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啊——自己名聲的好壞,不過是在那只狐貍的一念之間。
甩了甩頭,他不愿再多琢磨,這狐貍的想法自己要是能想得明白,那也不至于被她搞得像現(xiàn)在這般被動了。
正午剛過,他走回了殺人巷。
冬日里,正數(shù)這會兒的陽光最為溫暖,此刻在巷子口,幾名老爺子正仰在躺椅上曬著太陽,一派閑適。
很顯然,他們正是這巷子內(nèi)的居民。
見著這一幕,張惟眉頭一挑,有些意外。
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出城之前,住在巷子內(nèi)的人,還都因為鬧鬼的傳聞,平日里不敢開門,更不要提出門曬太陽了。
看來,自己離開的這些日子,變化有些大啊。
張惟牽著馬,踏入了殺人巷里。
巷子里竟然人流不少。待到他一路回到了自家的“福壽堂”棺材鋪,更是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是來鋪子里購置物件的。
哪怕當(dāng)下的時間,正是多數(shù)人小憩的時候,可鋪子內(nèi)的生意仍舊很是紅火,門面內(nèi)外還有不少人正排著隊買東西。
這畢竟是家棺材鋪,這般大的客流量,不得不說讓張惟相當(dāng)驚訝。
“道長!您回來啦!”
正在忙活的老和尚偶然間一抬頭,見到了門外牽馬而立的張惟,有些驚喜地喊道。
聽到他這一嗓子,店鋪里的客人都一同轉(zhuǎn)過頭,好奇地望向了張惟。
場間頓時議論紛紛:
“這便是明和道長?”
“聽說他們家的紙錢紙人啥的,燒到地府里格外好用,就是因為道長和大師施加了大功德……前些天,老李他娘還托夢給他,點名要這家的紙錢呢……”
“你們聽說了嗎?前些日子明和道長又在城外降服了一只妖魔,救下了一隊行商!而且,聽說道長還是和一位女子一同出游的,只不過,如今為何不見那女子……”
“明和道長是真性情??!我猜那隨行的女子肯定也不一般,沒想到道長除了和胡府主母有故事,竟然還……當(dāng)真是風(fēng)流瀟灑!”
張惟一時間頭皮發(fā)緊,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出城的那點事兒,根本不用說書的編成故事宣傳,合著如今已經(jīng)在城內(nèi)散播開了。
早知道,當(dāng)初就提醒那些行商別多嘴了。
“你先忙著?!睆埼_老和尚說道,隨即趕忙回到了后院。
……
……
傍晚時分,棺材鋪關(guān)上門后,張惟和老和尚坐在前屋門面房內(nèi),一邊吃著晚飯,一邊討論著什么。
其實,棺材鋪在關(guān)門之時,還有不少人排著隊,沒能買到這里的香燭紙錢等物。老和尚也只能叫他們先回去,明早早些過來。由此,也可見生意的火爆。
至于為何一定要在天黑之前關(guān)門,這里頭也是有禁忌的,畢竟開棺材鋪是不怎么吉利的生意,所以都講究在日落之前收工,以防止游魂野鬼混入其內(nèi)。
“也就是說,如今生意這般好,都是因為她?!”張惟握著筷子,用力地夾著一塊青菜,一時停在了半空。
“沒錯??!這都得靠胡夫人的宣傳,畢竟胡員外出喪,用的便是咱們家的東西。說起來,胡夫人當(dāng)真是蕙質(zhì)蘭心吶!道長啊,沒想到您不聲不響的,直接就給人家拿下了呀。高,實在是高!”
老和尚一臉敬佩的神情。
張惟不愿意再提關(guān)于那只狐貍的事兒,轉(zhuǎn)頭問起了別的:“咱巷子里,我看如今不少鄰居也都敢出門了,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嗨,自打胡夫人將您的光輝事跡宣揚到了整個雍州城,老衲也就來了個順?biāo)浦?,把您給這巷子驅(qū)鬼的事,實話實說了出去?!?p> 老和尚說著,得意地捋了捋白須。
這長須,是他這些日子才慢慢蓄起來的。還真別說,有了這胡子之后,他更像是得道高僧了。
張惟突然有些悵然,自己當(dāng)初為了出名,有意將自己的身份暴露給了那些行商,結(jié)果換來的卻是些“風(fēng)流”名聲。
而胡霜兒跟老和尚,反倒是在城內(nèi)幫自己博得了不錯的聲望。
難道說,自己在自我運營上,確實沒什么天賦?
果然啊,專業(yè)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
“道長,您既然回來了,不去胡府探望探望?”老和尚試探著問道。
“再說,再說?!?p> 張惟悶頭吃起了白飯,并不就菜。
……
……
第二日,棺材鋪的生意仍舊很好。早上還未開門,便有不少人排隊等待。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臘月,不少人家,已經(jīng)開始置辦年貨。這也是鋪子這些天生意紅火的原因,畢竟年關(guān)將至,家家戶戶都需要祭祖。
張惟也早早地起了床,不過,他并未去幫老和尚料理生意,而是吃過早飯后,直接出門離去。
今天乃是臘月初三,他要去城內(nèi)的周記布莊看一眼。
因為,初三這天,是當(dāng)初的木珠三人,同某位邪修約定的交貨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