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官黛和雛苑又共演了幾場。
直到有一天上善來通知官黛,不用再登臺了。因為雛苑已經(jīng)開始安排見客了。
官黛有些不大高興。
因為雛苑開始見客,也代表著她的出道日子要結(jié)束,不能再悠閑,而是要去陪客了。她問上善:“這幾天表演客人不是都反響不錯嗎?怎么那么快就開始安排見客了?!?p> 上善答道:“這是阮夫人的安排。姑娘們需要快點見客還掉自己在胡玉閣欠的債才行?!?p> 官黛無奈,只能說自己知道了。
等上善走后,官黛坐在美人榻邊往窗外看。夕陽已經(jīng)開始西下。剩下的幾束金黃色的余光照著那些高樓彎彎的屋檐,投射下一片陰影。此刻凡間也準備休息了。
第二天。上善果然帶來了要官黛準備見客應(yīng)酬的消息。
官黛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聽上善說了要見客,她心里沒有一點起伏。只淡淡的問了一句要見誰。
上善給出了幾個選擇。
一個是之前就很追捧她的孟公子,一個是喜歡聽琵琶曲的大理寺少卿,一個是宮中起居郎。
剩下的則是一些不大入流的普通有錢商人或者官家子弟,阮娘沒有把他們放進提供給官黛的選擇里。
官黛果斷選了起居郎。她對老皇帝家的事很感興趣。
選定客人。官黛送走了上善。見時間還早,又睡了個午覺才起來準備梳妝打扮。
今日見的是文官,于是官黛選了一身綠色的齊腰衫裙,配了白色的繡蝶穿花大袖衫和粉色的披帛。頭上挽的墜馬髻也只是斜斜的插了兩支釵,淡雅又不失溫婉。
這樣素雅的打扮與她嫵媚嬌艷的臉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是并不顯得奇怪,反倒有些異樣的和諧,有又純又欲的感覺。
官黛捧起鏡子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心里覺得很是滿意。
離客人定的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官黛提了絳紗燈出門。
只是官黛到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已經(jīng)坐了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身量清瘦,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原來是起居郎先她到了。
官黛連忙同起居郎見禮,有些抱歉的道:“讓起居郎大人久等?!?p> “是我沒按照定好的時間來,來早了。打擾了你?!?p> 起居郎點了點頭,含笑道:“坐吧。不必大人大人的叫。起居郎只是個閑職,哪能稱得上是大人。我姓宋,字填韞。不介意的話,叫我宋先生便好了?!?p> “宋先生。”
官黛順從的坐下,接過小廝的托盤給宋填韞奉了一杯茶。
宋填韞接過喝了一口,又贊了兩句。
“原先曾聽姑娘彈過一曲,念念不忘。沒想到姑娘本人更是美貌非常?!?p> 官黛正在幫著小廝備餐具,剛才宋填韞點了一桌席面。聽宋填韞夸她,謙虛道:“先生謬贊,官黛不過中人之姿罷了。先生才是,精通史學,才華橫溢?!?p> 兩人又你來我往的互夸了幾句。宋填韞的客人到了。
宋填韞是文官,還有些酸腐,和他相交的也只有和他一樣的文官,整日風花雪月孺子來孔子曰的。來胡玉閣也只是聽聽曲,做做詩,順便品嘗一下胡玉閣聞名的珍饈美味。并不做其他打算。
也只有宋填韞一人請了官黛這種女先生,別人都是喝了些薄酒就開始談?wù)摴沤瘢€說起了皇帝家的八卦。
官黛在一旁作陪,彈兩曲琵琶,順便聽他們說話。
聽到他們說端午宮宴上代王又被老皇帝問這是誰家的兒子,豫王連重孫子都有了的人,還在老皇帝面前扮癡撒嬌,哄的老皇帝直喊“吾兒”,又賞了一處哪里的園子。
宋填韞一行人只坐了兩個時辰,聚了聚就走了。
臨走前宋填韞把官黛的錢給了,還多加了一兩銀子。對官黛道:“下次再見?!?p> 官黛拿了錢,服務(wù)態(tài)度更上一層樓,到直把他們送到了樓下。
官黛拿了錢,在大廳轉(zhuǎn)了一圈,找到了長福,把今晚的錢分了二兩銀子給他,還多從荷包了抓了一把銅錢送給長福喝茶。
長福得了賞也很是高興,笑瞇瞇的道:“多謝姑娘?!?p>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官黛也覺得有些開心。
這時一個身材健壯的國字臉男人走到了官黛面前,對官黛行了個平禮生硬的道:“姑娘是胡玉閣的先生吧?我家主人請你去作陪?!?p> 說完他指了指二樓樓梯邊站著的一個瘦小的華服中年男子。
見國字臉指他,還對官黛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瑣就是了。
官黛皺眉。
胡玉閣的規(guī)矩向來都是先同秀娘那樣的管理者打過招呼,秀娘同意了才能請了先生作陪。
就算是和姑娘說好了,也要告知秀娘才行。那人不知道是哪來的,這樣沒禮貌,居然直接要她去作陪。
只是這國字臉身材健壯,那丑男看起來也不好惹。
她心里雖然有些不高興,卻也只能婉言拒絕:“我確實是胡玉閣的先生,只是這位小哥,胡玉閣的規(guī)矩是要先通過媽媽同意才能請先生的。所以還請小哥告知你的主人,先同我的媽媽秀娘說過了再來請我可好?”
“什么同不同意的!”
那個人打斷了官黛的話,抬起下巴很是狂傲的道:“我家主人是信武侯。請你你去就是了,哪有那么多廢話!”
國字臉態(tài)度很是不客氣。
官黛想發(fā)火,可權(quán)貴不好惹。還是忍了忍,心平氣和的道:“這位小哥,實在是對不住。這是胡玉閣的規(guī)矩。沒有經(jīng)過我媽媽的同意。我不好去。”
“你說什么?!”
那男子一聽官黛都知道他家主人是信武侯了還敢拒絕他,一張國字臉頓時黑成炭。
長福在一旁見這個架勢,連忙彎腰上前笑瞇瞇的對國字臉道:“這位大爺,咱們閣里的規(guī)矩確實是這樣,您得先和媽媽說一聲才是?!?p> 那國字臉色更黑。
“………”
“不用那么麻煩?!?p> 此時不遠處一個嬌軟的聲音傳到了眾人耳朵里,青鳶擺著腰肢風情萬種的走了過來。她含笑對長福道:“不用那么麻煩,我已經(jīng)和萱娘說過了?!?p> 長福見來的是個書寓姑娘,雖然他想替面色不佳的官黛說兩句,但是還是低下了頭。
官黛也沒期待有人能替她說什么,只是有些不耐煩這青鳶,她翻了個白眼:“青鳶,我沒記錯的話,我的事應(yīng)該是秀娘管的。你和萱娘說了也沒用?!?p> “秀娘?”
青鳶呵呵笑了兩聲。上前親熱的挽住了官黛的手。
“秀娘自然也是同意的。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不同意你去見客。而且這信武侯,可是個豪客呢。得罪不起。你快些同我去見侯爺吧。”
“我剛陪完客,累了,不去。”
官黛甩開了她的手,很嫌棄的拍了拍被青鳶碰過的袖子。這事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主意,她去了肯定沒好事。
青鳶也不生氣,眼珠一轉(zhuǎn)。看到了不遠處正在同一個姑娘說話的秀娘。心里有了定數(shù),轉(zhuǎn)頭對官黛笑道:“那我問問秀娘怎么說吧?!?p> 說完她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小丫頭吩咐了幾句,小丫頭往秀娘的方向走,跟秀娘說了幾句。
小丫頭回來對官黛行了一禮道:“秀娘讓官黛姑娘前去見客?!?p> 官黛沒想到青鳶居然敢這樣纏著她,還找了秀娘,很明顯就是吃定她了。
官黛哼了一聲,甩下青鳶等人疾步走到秀娘面前,打斷了秀娘和另一個姑娘的談話,“不好意思,秀娘,我才見過客,實在是累了,無法再繼續(xù)陪客人。”
秀娘被打斷說話有些不耐煩,示意旁邊的姑娘等她。拉著官黛的手到了另一邊小聲道:“你就去吧,那位信武侯可是閣里的老客了,這個面子不能不給的?!?p> 官黛皺眉。
“可是我真的累了……”
秀娘聽官黛拒絕,臉色立即往下一沉,很不客氣的呵斥道:“就一個長三姑娘,讓你去你就去就是了!挑什么挑,反了不成!快去!”
說完她就不理官黛,繼續(xù)回去和那姑娘說話了。
官黛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心中又氣又恨。
氣秀娘這樣橫沖直撞蠻不講理不為自己考慮一下,又恨自己地位不高,不是個書寓還是大家的,沒有說話的份。更恨自己怎么來到這個破地方。
官黛心中惱怒,看著旁邊青鳶那笑盈盈一臉奸計得逞的模樣更是討厭,氣到一個頂點,反而冷靜下來了。她抽了抽嘴,彎起一抹假笑:“既然如此,那還請青鳶姐姐帶我去見見信武侯爺?!?p> 青鳶見官黛一下子態(tài)度轉(zhuǎn)變,心里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得意更多。
她反手攬住了官黛的手,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樣帶著官黛往樓上走,溫柔的道:“你看你,早不同我爭不就好了嗎。上次咱們鬧了些不愉快,但是都是因為述云,我知道,你是個好的。所以今天才特特向信武侯提起了你,我這是為了你好,有信武侯捧著,你定能更上一層樓的?!?p> 官黛強忍著惡心聽青鳶說話,心里更是討厭。
純屬放屁,她青鳶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標榜自己是為了她。這事兒不是陰謀那她名字倒過來寫。
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去就去,青鳶還以為她怕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