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本也急著回去吃壽宴,看蓮華面色恢復(fù)了,精神也不錯,便點頭讓下人裝車備馬,今日出了太陽,街上人比昨日多些,蓮華和玉樹戴著帷帽出來,白潤玉如昨日一樣扶玉樹上了馬車,蓮華走過去時,他卻轉(zhuǎn)身走向了沈夫人。
蓮華撩開白紗看他一眼,放手扶著馬車自己爬了上去,仗高的圍墻我也爬得,這馬車算什么?蓮華冷心冷面的坐進(jìn)去,玉樹已坐好,手上捏了一柄團(tuán)扇。
“二姑娘喝了藥再睡一覺吧?!敝裥膶睾玫乃幠媒o蓮華,“病剛好,大意不得。”
蓮華聞到苦澀的藥味,還未喝,胃里便不大舒服了,蹙眉看一眼窗戶,賭氣一般接過來一口喝了,剛吞下肚,便忍不住干嘔了一聲,嚇得玉樹連忙替她拍背,又拿出杏干給她,蓮華吃了一片,沒好氣道:“我打小也沒喝過這樣苦的藥!”
玉樹含笑看著她,捉了手帕替她拭汗,柔聲道:“病雖好了,但身子還虛著,既喝了藥便躺下睡一會,到了客棧我便喊你?!?p> “唔?!鄙徣A躺下去,將手枕在臉頰下,心想昨夜喝的藥分明沒有這樣苦,看來那姓白的也是個小心眼,今日換了藥方故意整我呢!
氣著氣著,便氣得睡著了。
玉樹替蓮華掖好被子,伸手撩開簾子一個角看出去,正看到白潤玉騎馬走在前面,背影挺拔。
回想起昨夜祖母的話,玉樹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白潤玉親口澄清同那位表妹并無男女之情,亦從無逾矩之舉,憂的是,連沈夫人也說很難看得透他心中所想。
祖母覺著玉樹性子太過軟弱,嫁給這樣城府極深之人,福禍難料。
“還是再想想吧。”祖母最后說,“興許還有更好的。”
前方是一段下坡路,兩旁是荒蕪的山,放眼看去,路和天似連在一處,而白潤玉立在天地之間,讓她有頂天立地之感。
玉樹靜靜的看著,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她不知,蓮華已醒了,她的樣子都映在蓮華眼中,慣會察言觀色的蓮華瞬間便曉得了,玉樹,是動了心了。
可那個人,真的是玉樹的良配嗎?
蓮華憂愁的背過身去,再也睡不著了。
四月的天說變就變,方才還是晴天,轉(zhuǎn)眼便狂風(fēng)大作,山雨欲來。
下人匆匆忙忙的卸車,又拿油氈布蓋在箱子上,太老夫人和沈夫人也已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倪M(jìn)了小店,因玉樹行動不便,稍微耽擱了片刻,暴雨便傾盆落下,白潤玉立在馬車旁伸手扶玉樹,可雨實在太大,馬兒也有幾分焦躁,拖動著馬車搖搖晃晃險些將玉樹摔下來,蓮華拽著玉樹對白潤玉吼道:
“你磨蹭什么呢!將我阿姐抱下去吶!”
白潤玉遲疑片刻,還是將傘交給玉樹,伸手便將她打橫抱下了馬車,疾步走到檐下,沉聲道:“扶你家姑娘進(jìn)去!”
“是?!敝裥倪B忙拿披風(fēng)圍著玉樹,攙著玉樹往里走。
白潤玉微皺著眉正欲回身,方走了一步,卻看到蓮華提著裙擺踮著腳尖一跳一跳的穿雨而來,臉上竟還笑著,到了檐下,輕快的跺跺腳,一面捉了袖子擦拭臉上的雨水,一面伸手出去接,笑道:“啊,雨真大啊!”
婢女連忙用披風(fēng)裹著她,“二姑娘!你怎么能淋雨呢!病才好些!”
“沒事沒事!”蓮華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未注意面色陰沉的白潤玉,一手揪著披風(fēng),一手提著裙擺疾步往里面去了,一面走一面吩咐:“梅香你去熬一鍋姜湯給祖母和沈夫人送去,阿姐喝不慣姜湯,你讓她多少喝些——”說著打了個噴嚏,又說:“巧云,去問問店家有沒有熱水!這風(fēng)吹著真有些冷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