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天！

　　說出來可能都沒人會相信！

　　沉一舟就是她隔壁熟悉的陌生人！

　　郝沐春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回想著不久前，她和他一前一后停在了一處。

　　她停在了自家的蛋糕店——麥香園，而他——

　　就停在麥香園的隔壁！

　　一家水果店——老沉水果。

　　在她錯愕萬分的同時，他也看向我，夜色暗了，不知是什么表情。

　　她想著，他應(yīng)該也是很驚異的吧。畢竟是如此巧合。

　　他先她一步將車推到了水果店旁。

　　店里面也迎出來了個人，高高胖胖的，咧開嘴開心對他笑。

　　沐春也趕緊跨下車來，右腿差點一個不穩(wěn)被車絆倒。

　　趕緊灰溜溜地將車停在了她家蛋糕店的門口。

　　之后她便只余光里瞥見進入店里的他的白色衣角。

　　A市確實不大，不然他們怎么就這么遇見了，還是如此近的距離。

　　這水果店確實是去年秋才搬來的，外邊擺水果攤子，里頭是小賣部，當(dāng)時她還一直把這店念作“老沉”，當(dāng)然是“沉默”的沉。連聽她老爸喊這老板，也是“老沉”“老沉”的叫。

　　老板是北方的，和沉一舟一樣的高個子，身材更寬厚些，頭發(fā)總是帶些卷翹，白頭發(fā)也不在少，眼睛里總是光亮亮的，人質(zhì)樸老實，見人總是憨厚地笑，別人叫他錯誤音的“老沉”，也笑呵呵地應(yīng)答，并不做解釋。

　　但他的老婆卻和他不管形象還是性格上皆是相反，看起來是個不好惹的主兒，皮膚黑黝黝的，臉上總是掛著不善的表情，眼睛往上吊，嘴總癟著，操著一口濃厚鄉(xiāng)音，嗓門極大。

　　店里還有兩兄妹，哥哥聽沉老板管他叫“超超”，就是方才從店里出來沖沉一舟笑的男孩，只比沉一舟矮半個頭，高高胖胖，與沉一舟長得卻不像，倒和老板娘相像，并不十分好看，沖人就憨憨地笑，尤其喜歡沖她笑，以前還覺得有些尷尬，現(xiàn)在倒也習(xí)慣了他的友好。

　　妹妹就更矮了些，應(yīng)該只有九歲左右，身材卻是不符的肥胖，臉像是漲的黑紅黑紅的，總是扎著兩個小辮，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四肢不甚協(xié)調(diào)。

　　沒想到，沉一舟就是這個家庭的成員之一。

　　深深吸了口氣，沐春走進了麥香園。

　　“沐春回來啦?！?p>　　“誒，老媽。”

　　迎面而來的女士便是她的媽媽。四十出頭卻保養(yǎng)得很好，皮膚白皙，鵝蛋臉，杏眼櫻唇，可氣的是媽媽身材還管理得那么好，苗條，凹凸有致的，氣質(zhì)還挺優(yōu)雅。

　　她和姐姐郝沐秋還好都遺傳了母親的優(yōu)點，除了她自己因為父親的一半基因，眼睛沒有像姐姐的那么大，倒也是可愛的圓眼。

　　好歹可愛，可以原諒。

　　姐姐郝沐秋，大沐春一歲，高二，兩人同校，同妹妹一般，膚白貌美，性子比沐春溫柔一些，成績比她好了那么一點。平時沐春只用上一節(jié)晚自習(xí)，她比妹妹多上一節(jié)課。她們通?；ハ嗖坏缺舜?。

　　沐春擱下了書包，坐下，“老爸呢？”

　　媽媽往圍裙上擦了擦手，明顯剛在做事，“打牌去了，”臉上多了些無奈，“說是做了一天的蛋糕，累了，也是，今天確實有好幾個蛋糕呢。我說去休息下，他說不困，就走了?！?p>　　“哦~”

　　習(xí)以為常，攔不住，也勸不得。爸爸平時和藹，可就是喜歡打牌，說是小賭怡情，因了他只打小的，性子也倔強，媽媽也無可奈何。

　　沐春開始在收銀臺桌子上畫圈圈，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媽媽：“老媽，隔壁的水果店咋多了個人呢？”

　　媽媽思忖片刻，道，“我也才今早見著，是個高高的小伙子。長得還挺俊?！?p>　　“哦~”沐春點點頭，“他叫沉一舟，我們班新轉(zhuǎn)來的。”

　　“是嘛，”媽媽顯得很吃驚，溫柔笑笑，“那他應(yīng)該不是老沉的親生兒子吧，他都姓沈。確實，看起來也有一點不像哈?！?p>　　“噗哈哈哈。。?！?p>　　聽媽媽這么仔細分析，沐春倒忍不住笑出聲，看向一臉驚詫的媽媽，道，“他就是隔壁老板叔叔的兒子！那個'沉'不念沉，念'沈'，沉一舟自己解釋給我們聽的?！?p>　　能夠知道別人所不知的信息，真令人有些驕傲。

　　媽媽的表情很是豐富，最后釋然，“原來如此，那我們不是叫錯了人家名字那么久啊?！彼谑浙y臺算著帳，也不影響她碎碎念，“怪不得那個超超啊，我每次叫老板'老沉'，他都笑，這孩子，也不說?！?p>　　“對啊，所以要糾正過來，人家表面不說啥，心里也想名正言順的！”

　　“是是是，不能名不正言不順的。”

　　沐春趴在桌子上，消化這些頃刻涌來的信息。

　　沉一舟，

　　是她的隔壁鄰居，

　　還是她同班同學(xué)，

　　那么，

　　肥水不流外人田。

　　咳咳，不是那個意思。就好當(dāng)朋友了。

　　“作業(yè)做好了嗎？”媽媽將整理好的錢疊放整齊，放進一個棕色牛皮包里，眼睛抽空瞄了一眼沐春。

　　她不知道自己女兒為什么總喜歡發(fā)愣。

　　她也不知道沐春不知在傻樂呵什么。

　　“早做完了，不多不多?！?p>　　媽媽輕輕搖搖頭，“那你洗漱去，你姐也快要回來了?！?p>　　“好嘞好嘞！”

　　沐春拎起輕飄飄的書包就往外走。

　　她家就在蛋糕店的正后邊，一眼望去就是一排平頂房。房東就在他們蛋糕店和水果店的上面幾層住著，平頂房后邊就是一片荒蕪的未開墾的奇怪的地，零散著幾棵樹，多是開了枝叉、樹皮斑駁的殘樹，雜草不必說，無人打理，自由生長，竟還有一池水，倒還干凈，除了有飄零下來的殘葉浮浮沉沉。

　　神奇的是，只有他們家的房子后頭可以直接通往那片荒地，只是隔了條排污水道，別的房子后邊不是半人高的綠植，就是封了門無法打開。

　　這樣的房子便宜，也夠?qū)挸?。所以這里頭也不乏外出打工的人。工廠就在不遠處，數(shù)量也不在少。

　　沐春正甩著輕飄飄的書包往家走，迎面走來了兩個高大的人影。

　　“砰！”借著夜燈看清來人，嚇得她一個機靈，本想收回書包，卻不小心甩在了地上。

　　是沉一舟和“超超”。

　　“嘿，嚇到了哈！”沉超憨憨的聲音。

　　趕緊撿起書包，好好背在了背上，沐春尷尬一笑，“好巧好巧，這書包太大了，容易滑。嘿嘿?！彼桓抑币暢烈恢邸?p>　　丟死人了，也不知黑夜里笑得瘆人不瘆人。

　　“不巧不巧，都住一起！每天都見得到的。一舟，她就在我們隔壁?！焙┖┑某门峙值氖种钢宕?，示意沉一舟，“我都很想找她玩的，但是她很忙，我也很忙?！?p>　　“嗯，我知道。”沉一舟溫柔地回應(yīng)他。

　　沐春聽他方才的聲音，確是理解為溫柔。

　　“誒誒，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是沉超。他是我哥，沉一舟?！背脸俸偕敌Α?p>　　不得已，沐春總得抬頭意思意思，“你們好你們好，我叫郝沐秋?！?p>　　沉超更樂呵了，“你名字很好聽嘛！”

　　“哪里哪里，你的也不賴?！?p>　　“你的更好聽！我的很普通。”

　　“不不不，父母取的。。。你的不普通?！?p>　　。。。

　　有點蠢萌而可愛的對話。

　　“我要睡了，明天早起，拜拜啦！”

　　沐春打斷彼此略顯尷尬的對話，眼睛不經(jīng)意地就向沉一舟那里瞟，揮手告別。

　　總是在他面前出糗。

　　“再見。”沉一舟應(yīng)該是點了點頭，還笑了下。

　　“拜拜拜拜！”沉超過于熱情地打斷了她的揣測。

　　今夜，

　　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