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一舟,你要用——我的筆嗎?我的是子彈頭的,不會很尖?!?p> 聽了方才沉一舟和許天天的對話,我忍不住從筆袋里找了支筆水充分的子彈頭筆,打算給沉一舟用。
沉一舟停了手上動作,抬眼看我,又移到我手上的筆來。
“沐春,你咋耳朵這么靈呢!我和師傅悄悄話都被你聽了?!?p> 許天天撐著左手,眉間擰成了川字,歪過頭看我。
我吞了口口水,眼睛在沉一舟和許天天間流轉,“呵呵,我就聽力挺好的。”
“屁嘞!你的聽力每次都扣了至少一半的分?!痹S天天致力于拆我的臺,樂此不疲。
我沉下心來,壓抑住心底的狂躁,咬著牙道:“那是聽力不好嗎?那是聽不懂!”
說完我便后悔了,眼神往沉一舟那里瞟去,又飛快收回來。我總是將自己陷入尷尬境地,當然,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個人。
“哦吼吼吼!沒錯沒錯!”許天天捂著嘴得意地笑,眼睛賊溜溜地瞇著。
“用我的吧。我的也是子彈頭的。”
我的筆上頭,突然冒出了另一只黑色殼的筆,拿著筆的手還晃動了兩下。
筆的主人,正是張良。
我莫名地看向他,他干嘛和我爭著給筆???不知道先來后到嗎?他卻不看我,只盯著沉一舟看,眼鏡下的神色并不看得太懂。
“你們真好玩兒!那我也來,師傅,你用我的吧。為了你我不用了?!?p> 許天天也來湊了熱鬧,將手中唯一的筆也舉到了我和張良筆的這邊,三支筆三個角度放著,帶了些滑稽感。
左右瞄了瞄,見有這么多人無私奉獻,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僵持著,我默默將筆往回抽。
“誒?”
“謝了?!?p> 沉一舟突然用兩只手指抽走了我的正慢慢往回移動的筆。
我瞧了瞧手上瞬間的空蕩,又看看沉一舟,他自然和我對視,他的眼睛很像外國人,帶著凹陷,深邃雙眼皮,長睫毛,像是深潭,容易將人吸引進去。
我慌忙眨了眨眼睛,防止尷尬地深陷進去,眼神轉向許天天和張良,“就是嘛,先來后到。你們都撤了吧?!?p> 張良看了我一眼,眼鏡反光,看不清神色,又看了看沉一舟,才抽回了自己的筆,轉回身子,翻著筆記,翻頁的力道好像大了些。
“我就知道師傅不舍得我沒有筆可寫?!?p> 許天天倒是很懂得自我安慰,常常自我感覺良好。
我對著沉一舟笑笑,也轉回了身子。繼續(xù)復習。
我輕輕拍拍臉,提醒自己要專注復習了,只有一節(jié)課的時間,回去不知道有沒有心思看了。
教室里很靜,除了從窗外竄進來撲向吊燈熾火的飛蛾和不知名的小蟲子,在撲棱著翅膀,偶有逝去的蟲子跌落下來,沒了雙翼,任它爬走,或是推動它助其往前移動。
“你這兒蟲子很多?!?p> 張良突然靠近我,用手輕輕捏起一只蟲子往窗外扔了。
我本不理會這些蟲子,反正它會自己走的,張良熱情相待,我笑著謝過他。
張良微微起身,將凳子輕輕抬起來,移到我離我更近處,側著身子對我,他身上飄來清幽的香味。
“你有什么不懂的嗎?我已經復習完了?!?p> 我不太適應這么近的距離,又不好意思移動,更不好意思推開他。只好微微偏過頭,對他搖搖頭。
“你的政治歷史筆記給我看下吧?!彼蝗惶岢鲞@個讓我震驚的要求。
我的筆記?我的筆記根本沒有記什么很有用的東西,都是根據我自己理解隨手寫的。書上的東西復雜了些。里面還有些自己無聊時亂畫得圖片。實在不好意思給他看。
“你沒有記筆記嗎?”
“我記了,但是我的筆記被我不小心被我搬到寢室去了。”
“啊,這樣啊,但是你可能看不懂我的筆記。”
“沒關系,我就看看大概,促進我的記憶,我的知識在腦子里?!?p> 張良顯然沒有被我的話所擊退,反而秀了把自己的智商給我。
我沉了口氣,把桌洞里的政治歷史筆記拿出去遞給他。
“謝了?!?p> “不客氣?!?p> 但他接過后并沒有將凳子移開去,還是離我很近。他和我的距離讓我有些緊張,他翻開我的筆記更讓我緊張。我面臨的是雙重壓力。
“噗嗤~”
就在我魂不守舍間,張良突然小聲地笑出了聲。
我趕忙看過去,靠近問他:“怎么了?”心里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我的筆記做的不好,或是他看到了我筆記上面亂畫的圖案。
張良抬起眼,眼里明顯盛著盈盈笑意,他擺擺手,“沒什么沒什么,我就是想到了好玩的事,和你的筆記沒有關系?!?p> 我訕訕一笑,他這么說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就知道,肯定是笑我的筆記。
“嘿,沐春?!?p> 我聽見背后傳來許天天的叫喚,轉過身子來看他。他也笑得花枝亂顫。
“你和張良能不能別打情罵俏了!我都忍不住要姨母笑?!?p> 我翻了個白眼,又來。
“你又不是母的,笑什么笑?你和陳燁天天打情罵俏,我笑了嗎?”
“沐春,你怎么揪著我和他不放呢!如果對象是師傅這樣的,我就做母的?!?p> “你真不要臉?!?p> “哪里哪里?!?p> “別煩我,我還什么都沒復習到?!?p> “張良說你就不煩。”
“。。。”
“怎么不尊重我呢?我們還沒說完呢!”
“。。。”
雖然知道他是開玩笑,可我實在不想和他對話了,所幸閉嘴轉身,下定決心好好復習了。
“你復習好了?”
后面?zhèn)鱽沓烈恢鄣穆曇簟?p> “沒呢沒呢,快了快了?!痹S天天小心翼翼地回應。還得師傅來治。
終于安心看進了英語筆記。雖然還剩下些,至少臨時記憶了許多,足夠抱佛腳了。
晚自習時間結束。
大家都收拾了自己的書,準備離開。
我起身放張良出來,張良放下了讓他笑了憋笑了很久的我的筆記本,許天天也拿起凳子擱在了外頭。
“沐春,我走啦,明天加油!”姜妍希抱著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站在她前排的位置旁,準備走了。
“好!晚安?!蔽覜_她喊回去。
“晚安。”
“沐春,我也走了,晚安喲?!痹S天天也捧著本筆記本,拍了下我的肩膀。
“晚安。希望你明天不那么話嘮,耽誤考試?!?p> “瞧你說的?!?p> 許天天嬌俏地白了我一眼,轉后去對沉一舟道別:“師傅,弟子不辱使命?!?p> “嗯。好好休息?!泵黠@地語調中帶著淡淡的笑。
“還是師傅關心我。拜拜!”
“拜拜?!?p> 我正把筆記本放進書包里,就余光覺得眼前黑了些。
“嗯?”
頭上好像有東西,我抬起手想把它拍點。
——卻意外地觸碰到了略帶骨感的柔軟皮膚。順著摸了上去。
像是一只手?
抬起眼轉過身,便看見沉一舟站在我側邊。他的手臂抬起,而他的手就在我的手里。
“抱歉抱歉,怎么是你的手?”我慌忙將手放了下來。手上殘留的觸感卻依舊清晰真實。他的手在我的頭上?
他收回手,并沒有露出尷尬的神色。
“你的頭發(fā)上有蟲子?!彼麛傞_手掌,確實有一只折了翅膀的飛蟲。
“謝謝啊,其實你告訴我就行了?!焙Φ梦业男奶眠@么快,手心浸出了汗水。
“嗯,你摸不到?!?p> 他說得讓我無言以對,摸不準是真的,摸還摸得到的。
“沐春,我走了。晚安?!睆埩紒淼轿疑磉?,對我道別。
“好。拜拜?!?p> 張良也看了眼沉一舟,不過神色貌似并不友善??赡苁茄坨R反光的緣故吧。
張良有車來接,所以走得快些。我和沉一舟自己走,沒有人會催促。
“走吧。”
“好。”
。。。
到了店門口,沉一舟對我道了聲“晚安”。
我也回了聲“晚安”。
今天晚上,應該會睡個安穩(wěn)覺。
。。。
經歷了兩天緊張而充實的考試,我們終于有了放松時間。周末休息兩天。
下個星期一,便是校園文化節(jié),一共持續(xù)兩天。
文化節(jié)的活動很豐富,除了有黑板報評比、校園歌手大賽、舞蹈匯演等文藝類表演,還有跳蚤市場、文字游戲這一類綜合性的娛樂活動。萬眾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