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煞神

　　這時展行歌親自端著茶水輕手輕腳地進來，展希城、展無憂注意力皆在展老太爺及周晉身上。

　　周晉絲毫不受影響。

　　“去！”

　　周晉以氣御劍，雖僅一步之遙，劍尖直指展老太爺眉間之處。

　　“好劍法！”展無憂、展行歌皆為習武之人，完全看得出來這一劍的功力之深，不禁感嘆周晉對于劍的精妙控制。

　　而扶著展老太爺?shù)那f嚴，感受更為強烈：一痕沙！

　　這劍招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莊嚴還是當即認出了，這就是這兩日師兄與自己修習的《佚名劍招》的第一式：一痕沙。

　　雖劍招的招式完全不同，卻處處都有一痕沙的影子。

　　師兄對劍招的感悟之深入，已經(jīng)到此地步了么？

　　周晉保持著真氣的注入，在他將真氣導入的第一時間，他就感受到了展老太爺眉間黑色死氣的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那是一種黑暗終要被光明驅(qū)散的天然恐懼。

　　而房內(nèi)的諸人，望著籠罩劍尖的白光，竟有心為之動，神為之奪的感覺。

　　明明白光的光芒并不熱烈，卻有溫暖之感。

　　就在周晉聚精會神專心祛除黑色死氣之時，一聲凄厲的哀嚎自展老太爺體內(nèi)傳出。

　　一個黯淡的黑影自展老太爺眉間沖出后，連片刻都沒有存活，隨即如陽光下的泡沫一般，破裂開來。

　　莊嚴也是被嚇了一跳，但卻依然保持扶著老人的姿勢。

　　而屋內(nèi)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覷。

　　此時周晉的腦海中傳來了動靜，周晉掃了一眼，無定玄功的進度條又漲了。

　　雖然很少，但確實漲了。

　　這也算我消滅的？不過周晉來不及細想，繼續(xù)聚精會神祛除剩余的黑色死氣。

　　大約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周晉收起法劍。

　　此時他已確認，這展老太爺轉(zhuǎn)危為安了，因為體內(nèi)死氣去了大半，生機占了主導。

　　隨后讓莊嚴將展老太爺重新扶下躺好，并將法劍背好。

　　“淵霄賢侄，如……何？”展希城眼睛中飽含希冀，又用不敢確認的語氣問道：“方才那個叫聲是……”

　　“是老太爺體內(nèi)的死氣。只不過體量非常之小，完全不成氣候。現(xiàn)在我已將展老太爺眉間的死氣祛除了。”周晉微笑解釋道。

　　“周……掌教，想必勞累了，請喝茶?！闭剐懈鑼⒍似鹨槐?，送至周晉面前。

　　周晉也不客氣，直接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示意足夠了，“謝辛禾姑娘。”

　　特定將辛禾二字咬得重了些。

　　展行歌微微赧然。

　　這場景令展無憂感覺非常神奇，他的堂妹，在他印象中，赤手搏猛虎一般的人物，竟然露出小女兒狀。

　　不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連忙說道：“淵霄道長，方才那個黑影，我看得仔細，狀如一個雞頭人身的怪異之物，這個怪異，我……之前見過。”

　　“怪異？你在哪見過？”周晉和展希城幾乎同時出口相問。

　　“我沒見過，不是，是爺爺他見過，他跟我說過?！闭篃o憂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什么時候？”

　　“就在牛爺爺家中，那日牛家回煞，爺爺看著牛家布置完準備回去之時，突然指著一堵墻跟我說，有個東西立于墻下，人身雞頭，身形高大，顏色是青色的?！?p>　　“我當時就打了一個激靈，不過我看過去之時卻什么也沒看到啊。然后爺爺也說，那怪異轉(zhuǎn)瞬即逝。已沒了蹤影。而且父親、辛禾你們都知道的，爺爺近些年寒毒發(fā)作愈發(fā)頻繁，目力也是每況愈下，我只當是爺爺眼花。此事也就沒當一回事。今日見淵霄道長為爺爺驅(qū)除死氣時幻化出的黑影，我才想到此節(jié)。”展無憂陳述完來龍去脈后不禁又感慨一番。

　　展希城聽完不無擔憂道：“莫非是沖撞了煞神？才招此劫難。淵霄賢侄，此事可解么？”

　　“世伯，無需擔心，既然死氣已祛除大半，說明此事已解。今日我已經(jīng)將老太爺眉間的死氣祛除完畢，明日晚間我再來祛除玄宮中的死氣，如是，最多再消三次，則死氣盡除了?！敝軙x微笑說道。

　　周晉發(fā)現(xiàn)自己與展希城說話時，展行歌總是偷偷看自己，自己看向她時，她又趕緊避開目光。

　　“那說好，那就好。大恩不言謝，無以為報，真是無以為報啊。”展希城聽完如釋重負，感激道。

　　“世伯不必客氣。對了，老太爺身子骨正是虛弱之時，萬不可大補，每日進食一些米粥即可?！敝軙x囑咐道。

　　“好的好的，記下了，我這就吩咐下去?！闭瓜３沁B連點頭。

　　“還有，老太爺體內(nèi)的寒毒已是宿疾，我對于治療這方面并不擅長，等老太爺體內(nèi)死氣祛除完畢，身體恢復了，世伯再延請其他名醫(yī)醫(yī)治吧?！?p>　　周晉這方面還是要說清楚的，而且有個事情他沒說透。

　　這個寒毒確實是多年累積的舊病了，再加上此次死氣趁虛而入，二害并發(fā)，在展老太爺體內(nèi)簡直是摧枯拉朽。

　　這次僥幸生命無礙，修為雖然沒有盡廢，但也差不多了，十不存一。

　　這對于一名一生修煉，以武立家的人來說，可能比一死了之還痛苦。

　　時候不早，周晉又簡單叮囑了幾句，什么室內(nèi)每天要通風半柱香時間，若風大則通風時間減半之類的，然后約定了明日晚間再過來，隨后與莊嚴告辭離去。

　　展希城帶著展無憂親自將周晉、莊嚴送出府外，又千恩萬謝一番，囑咐管家一定親自將二人送至觀中。

　　……

　　周晉二人回到顯濟觀，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

　　夜空似也困頓了，只睜著似朦朧睡眼的點點繁星。

　　“師兄早些休息?！?p>　　“師弟也早些休息?！?p>　　周晉關上房門，當即沉入識海，仔細查看了確認無疑，無定玄功的進度條又漲了。

　　以前大約60%，現(xiàn)在大概65%，意外之喜。

　　這展老太爺?shù)牟∏橐菜闶欠€(wěn)定了，有一種莫名的巨大成就感。

　　這種成就感，在他滅殺了制造渙然鎮(zhèn)血案的聻之后，并沒有那么強烈。

　　一是后怕居多，他知道當時他魯莽了。二是他只是殺了聻，并沒有救下那些村民。

　　這一次，卻是生生將一位將死之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這種成就感，是巨大且持續(xù)的。

　　說實話，這個世界明顯更加光怪陸離，也更加危險。

　　但這三年以來，他已經(jīng)有了很深的羈絆，已無法割裂，這些羈絆需要他盡心守護，不能因為危險就躲避。

　　周晉習慣將焦灼隱藏在自己內(nèi)心的，不想表現(xiàn)出來。

　　他現(xiàn)在內(nèi)心的焦灼主要表現(xiàn)在，目標一是盡快提升修為境界，獲得法位承認，將顯濟觀保住。

　　保住顯濟觀，也是保護師弟的基礎條件，否則二人可能連最基本的居所都沒有。

　　二是打聽師父的下落，不能這么不明不白地失蹤，音訊全無。

　　想通此節(jié)，周晉盤腿打坐，繼續(xù)修煉起了無定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