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新發(fā)現(xiàn)?”
周晉繼續(xù)案情討論。
“道長,你們跟我來。我們在前邊的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少血跡,應(yīng)該就是之前被害乞丐的血跡。雖然過去了旬日,但依然感覺陰森,我與張捕快才移步到空曠地。你看,就是這里。”
展行歌帶著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一片草叢中央。
一大片半人的草叢中,有一片被壓倒,形成一小片空地。
空地上還有不少血跡,但已經(jīng)干涸呈深褐色。
確實給人一種壓抑陰森之感,在周晉看來,甚至有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在孫二家豬圈、趙家丟失孩童的房間內(nèi)都有出現(xiàn)過。
“那乞丐是怎么死的?”周晉看著血跡問道。
“據(jù)說死狀極慘,面目全非,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但脖子、胸腔、腿部等都有野獸啃噬的痕跡。不過停尸數(shù)天,亦無人認(rèn)領(lǐng)。衙門后來將其火化,棄骨于城外?!?p> 周晉聽完,當(dāng)即斂容屏氣,默默運(yùn)起顯濟(jì)五圣訣,“簡四!”
沉下心神,操控真氣開始檢測那一絲的熟悉感。
周晉這種忽然沉寂,鄭重其事地樣子,不禁讓人屏息觀察著他。
石墩張林海用力碾了一腳旁邊的草,輕蔑一笑,微不可聞地哼道:“裝神弄鬼?!?p> 而看得最為認(rèn)真的,不是展行歌,而是陳放。
陳放瞪大了雙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周晉,惟恐錯過任何細(xì)節(jié)。還不時地嘗試模仿周晉的修煉手法。
“小兄弟,法不可輕學(xué)。”蔣開金低聲提醒,“留神走火入魔!”
陳放放棄模仿,訥訥點(diǎn)頭稱是。
周晉輕皺眉頭,這里時日過去太久,只能憑感覺感知。
隨后他慢慢尋著那股似有若無的感覺,慢慢移動,身后則跟著展行歌、蔣開金一眾人。
這支隊伍有些奇怪,帶頭一個俊秀斯文的年輕道士,走走停停,后面跟著一個圓臉穿著富貴的中年微胖男子、一個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的年輕捕快、一個抱著長劍的清瘦青年、一個不情不愿明顯有些煩躁的紅臉高鼻的石墩。
這支隊伍,跨過了石橋,路過閆府停下了片刻,接著朝城西走去。
最終走到城西一條偏僻小道停了下來。
“斷了?!敝軙x看著這條走勢逐漸升高的小道,“這條路通往哪里?”
“哈,再往西?再往西就是仙勝山啦?!睆埩趾4鸬溃澳愕降装l(fā)現(xiàn)了什么?”
“竹葉寺?”周晉趕緊將那一絲可能從腦海中驅(qū)除,他倒不覺得一方守護(hù)會與這等小賊同流合污。
“具體是什么還要再等等才能驗證。”
周晉也不能將心中懷疑和盤托出。
“就是大家都陪你半天閑逛了唄,行了,展老弟,諸位,這眼見著天也不早了,我還有事,得回去了?;匾??!?p> 眾人與之道別。
……
“他娘的,這白臉道士真是氣人。耍了老子半天。唉,這快到手的鴨子,就要拱手相讓了。氣不過,真是氣不過。店家,來碗面!”
張林海罵罵咧咧地坐在一個面攤前。
“好嘞,您稍待。”
“喲,這不是張哥嘛。怎么在這待著呢,張哥不是陪那個項城來的小白臉捕快公干么?”一個捕快正好看到張林海。
“坐,坐。店家,給他加碗面。”
“怎么,臉都?xì)馔崃??那小白臉給你氣受了?”
“憑那小丫頭片子?怎么可能?”
“咦,慢著。小丫頭片子?”
“怎么?你就沒發(fā)現(xiàn),這項城來的捕快是個雌兒?你以為你張哥為什么突然這么熱情,勞心又勞力地帶她滿詠城的查案?!?p> “哎呦,是我眼拙,我就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感覺這小白臉長得確實俊俏。還以為是個兔爺,不想是個母的。有意思。不過——看你這臉色,沒得手?”
“別提了。我本想晚上帶她赴個酒局,一頓喝下來,那肯定接下來十拿九穩(wěn)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臭道士。當(dāng)著老子面,兩人眉來眼去的,一對狗男女。老子氣得都快炸了。”
“別,別。不值得。再說,她那個子太高了,根本沒啥意思,到頭來你騎她還是她騎你?女人壓男人一頭算個什么事?哪有翠柳居的小醉仙可人,那皮膚,豐腴細(xì)膩,那雙腿,修短合度,此中滋味,嘖嘖?!?p> “娘的,你存心不想讓我好好吃面是吧?!?p> “還吃啥,走走,翠柳居吃去?!?p> “善?!?p> ……
幾人準(zhǔn)備回蔣府,蔣開金與陳放很識趣地走在前面,只留周晉、展行歌在后面。
兩人在討論案情。
臨走。
“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驛站么?”
“沒有,我住在詠城客棧,就在中駿大街?!?p> “行,天色不早了,你早點(diǎn)回去吧。記得明日到蔣府來找我。如果我猜想得不差,明日就能知道謎底了?!?p> 周晉說完也不廢話,直接快步走向蔣開金與陳放。
展行歌輕咬嘴唇,想說什么又不知說什么。
只因她還不知道什么叫時代局限性,這個時代尚無“直男”這個詞匯。
……
別院中。
“世伯,望據(jù)實相告,那檀楓山的變婆之害你是知曉的吧?”
周晉盤坐于地,喝著井水,問道。
蔣式康圓臉一怔,隨即哈哈一笑:“果然瞞不住你,我自然是知曉的。”
“那……”
“沒錯,是我讓開金一定要路過檀楓山的。”
“我不明白?!?p> “你不是不明白,你是不想明白?!?p> “是仙勝山,不是不能滅殺變婆,實不為也。養(yǎng)敵自重?”
蔣式康沒有答話,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表明一切。
“所以你故意讓蔣信士帶著我走檀楓山路,借我之手消滅變婆。”
周晉其實并沒有被利用的不滿,相反,只要不是必死之局,他希望這種掉落能量升級功法的事情越多越好。
“確實如此?!?p> “可是有點(diǎn)想不通。這仙勝山家大業(yè)大,卻養(yǎng)敵自重。靠放縱變婆,撒播恐懼來維持信徒。他仙勝山能人輩出,焉能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靠這種手段維持的金身,只是表面強(qiáng)大罷了?!?p> “道長高見。好一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p> 謬贊了,這話我引用而已。周晉心中補(bǔ)了一句。
蔣式康望了望窗外的殘陽,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可是,萬事終歸塵。如日中天的仙勝山,到如今日漸式微。尤其是一年前,檀楓山一役,仙勝山高僧大德傾巢而出,卻鎩羽而歸?!?p> “等等,不是說,只有一位德曇大師負(fù)傷了么?”
“是啊,只有他一人負(fù)了傷輕。現(xiàn)在仙勝山的住持就是德曇大師。其余,非死即重傷啊?!?p> “再等等,既然這檀楓山如此兇險,你還敢讓蔣金開走檀楓山路……”
這老頭瘋了。
聽這戰(zhàn)況,這檀楓山簡直是魔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