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一熱答應了做斯齊女伴之后,袁思危經(jīng)歷了魔幻的幾天。
首先,她的郵箱爆炸了。
一夜之間收到了上百封集團秘書發(fā)過來的資料,上至政府高官,下至門衛(wèi)保安,所有她在周年慶現(xiàn)場可能接觸到的人的資料統(tǒng)統(tǒng)被整理成檔發(fā)了過來。袁思危一個頭兩個大的看了三天,到最后非但人沒記住幾個,自己手下員工的臉都快記不清了。
然后,她的衣柜爆炸了。
秘書小妹帶了一車的鞋服包包親自上門,將袁思危的衣柜塞了個水泄不通,每一套衣服都要求袁思危試穿了一遍,那個造型都被咔嚓咔嚓拍下來發(fā)給了遠程控制的某位總裁。
再然后,她的心臟要爆炸了。
因為公司遲遲沒有宣布高層的女伴名單,大家對總裁女伴到底是誰的好奇心與日俱增,如果一直保持神秘也就罷了,近來竟然真的有小道消息在傳女伴是袁思危,每次背地里被人拉到角落盤問,袁思危都否認三連,一轉頭就懊悔不已。
但最終讓袁思危覺得魔幻至極的,就是此刻。
袁思危站在十周年慶典的嘉賓候場區(qū)入口處,五分鐘后慶典就要開始,原本應該帶著袁思危首發(fā)出場的斯齊,竟然挽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神采奕奕的踏上了紅毯的一端。
袁思危有那么幾分鐘是懵逼的,如果旁邊有人看她現(xiàn)在的表情的話,大概像極了食人花吞下了流星錘,大閘蟹卡進了下水道,老母雞遛彎進了殺雞廠,楊白勞愛上了黃世仁。
直到開場音樂響起,斯齊真的攜那位女士沿著紅毯走向會場中心,雷鳴般的掌聲瞬間涌入候場區(qū),袁思危才真正相信,她不必做斯齊的女伴了。
她自由了。
或者,她被耍了。
她這些天來做的功課、受的驚嚇、承受的心理負擔,甚至夜里又緊張又欣喜的失眠,都成了無用之功。
Eric從她的身旁匆匆走過,她本想叫住他問個究竟,嘴張開了卻又收了聲。
有什么好問的呢?
一開始自己就是不情不愿的,如今這個結果,對她來說應該長舒一口氣才對。
候場區(qū)的嘉賓陸續(xù)進場了,袁思危也該回到會場去才對。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是自己從來不會嘗試的抹胸魚尾款禮服,裙子的長度倒也不影響,只是這過于隆重的款式和配飾,貿(mào)貿(mào)然回到會場里,被雜志社的同事看到,難免要多問幾句。
她摘掉長長的鉆石耳飾,摘下脖子里過于搶眼的項鏈,猶豫了一下,把手腕上斯齊借個她的鉆石手表也摘了下來,一股腦塞進手包里。然后拎起裙擺,邁著大步,從候場區(qū)的后門走了出去。
因為高跟鞋的關系,袁思危從后門的逆光中走出去的時候,像極了自信的女戰(zhàn)士。
但女戰(zhàn)士一走出門,就頹了。
站在會場酒店門口,她略有遲疑。因為是新鞋,秘書送來的尺碼又偏小了半碼,她的腳有點磨破了。如果就這么走過去,大概十分酸爽吧。
這事如果發(fā)生在從前,袁思??隙撓滦庸饽_走進去了,但今天不同,不知道哪里來的倔強,她不愿自己有一點點狼狽,于是咬了咬牙,就這么走了進去。
周年慶典的第一個流程,就是開會。光鮮亮麗入場的各位會首先集結在會議廳,聽聽領導講話,煽煽情,打打氣。袁思危進到會議廳的時候,秦江正在臺上打著官腔,袁思危本想悄悄的在后排坐下,沒想到這個不長腦的秦江,竟然沖她招了招手,整個會議廳的人都回頭看著袁思危,袁思危尷尬的笑笑,即使尷尬成這樣,袁思危也見縫插針的隔著千山萬水遠遠的望了第一排中間位置的那個人。
他沒有回頭。一本正經(jīng)的后腦勺微微側傾,跟身旁的女士低聲說些什么。
下一秒袁思危就被雜志社的同事們嘰嘰喳喳的叫了過去。
“社長,你這也太美了吧?。 敝硇∶煤敛谎陲椬约旱囊袅?,引得方圓二三十個人又回頭看了袁思危一遍。
“小點聲!”袁思危趕緊壓制住她?!懊纻€屁,凍死老娘了,快把你那個披肩給我?!?p> 用披肩裹上裸露的肩膀,袁思危終于覺得有了點安全感。腳跟的地方已經(jīng)被鞋子磨破了,只要稍微動一下,就疼到齜牙咧嘴。問了一圈旁邊的同事,都沒人帶創(chuàng)口貼,她便作罷了。
她事先是看過今天的日常表的,知道這個超級無聊的會大概要持續(xù)到午飯時間。因為早上六點就被叫起來化妝,昨晚又過于興奮一直沒怎么睡著,這一刻的袁思危一下子松弛下來頭微微作痛,疲憊一秒襲來。
萬幸,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本應該是斯齊的女伴,如果知道自己臨上場了被舍棄了,她真的沒什么臉面再出現(xiàn)在公司里了。
她裹緊披肩,閉上眼睛,輕輕的靠在椅背上,希望可以小憩一會。
旁邊的同事們不甘寂寞的說著悄悄話,閉上眼睛之后反倒聽得更加清晰了。聽了半天互相吹捧妝發(fā)穿著之后,袁思危終于聽到了重點。
“哎,看到總裁今天帶的那個女伴了嗎?哇,超有氣質的?。?!“
“對對對,入場的時候我多看了幾眼,我一個女孩子都要愛上她了??!”
“這女的什么來頭?之前對總裁女伴秘而不宣應該是有什么預謀吧?”
“這女的叫沛雪,來頭可大了!聽說是集團核心投資人宋氏集團的新晉代言人,是最有名的那家娛樂公司今年力捧的新人,剛出道手上就有五六個國際大牌的亞太區(qū)代言,第一部電影就是跟梁影帝拍的,因為長相是典型的高級厭世臉,笑起來又甜過初戀,這種巨大的反差讓她渾身都是爆點,她要是不紅天理難容?!?p> “嘖嘖,這樣的當紅炸子雞為什么還會來我們公司參加這種非商業(yè)活動?”
“這就不太知道了,不過據(jù)小道消息傳,沛雪跟我們總裁私交匪淺,說不定啊,跟我們總裁是CP呢……”
袁思危覺得頭更疼了。她皺一皺眉頭,試圖轉移一下注意力,耳朵卻不聽使喚的努力接收著旁邊的聲音。雖然這次聲音被壓得極低極低,但她還是一字不落的全聽到了。
“難怪我們社長被毫不猶豫地拋棄了?!?p> “噓……小點聲,別讓社長聽見?!?p> “哎沒關系啦,你看社長剛進來時的表情,看的我心都碎了。雖然我們社長各方面條件在公司也算上得了排行榜的,但是對方是沛雪啊,打不過打不過。”
“我們社長準備了這么久,還一直遮遮掩掩的怕我們知道,大概自己也心虛吧,哪里知道整個集團私下里都傳遍了她是女伴的確切消息?!?p> “唉,我們的社長我們自己守護,以后這事我們都別提,誰要是敢拿這事膈應我們社長,我們第一個不答應?!?p> 袁思危悄悄地把頭別到了另外一邊。
耳邊的聲音漸行漸遠。她突然釋然的笑了出來。擰在一起的眉頭緩慢的松開。
等周年慶過去,她一定要帶這幫員工出去嗨個三天三夜。
畢竟,一個個都是小弱雞,卻還是拍著胸脯要守護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