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打個噴嚏也被抓
“怎么進(jìn)來的？”依然是阿鋒一馬當(dāng)先，跑上前去詢問。不過這次他沒有像對待肖燦一樣，擺出斗雞的架勢。
“呃，我嗎？我、我是因?yàn)楦忻啊?p> “什么？感冒也犯法？”隨著阿鋒一聲叫嚷，大家都來了興趣。感冒也犯法？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啊，究竟什么情況？
多數(shù)人都圍了上來，少數(shù)還矜持在床上的，也是一個個伸長脖子，急切地想聽這個新貨為他們解惑。
“感冒倒是不犯法，”一說上話，這新貨卻絲毫不怯場，圍觀的人越多，他的表情越顯興奮，眉飛色舞地說：“關(guān)鍵是昨天晚上我出去工作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吵醒了保安，結(jié)果他就報警了，然后我就被抓進(jìn)來了?！?p> 大家聽得一愣，一時想不明白其中的蹊蹺。
阿鋒蹙著一雙濃眉像是自言自語地問：“出去工作，打了個噴嚏，吵醒保安，保安就報警，你就被抓了……這是什么狗屁事情？”
“不用說，他的職業(yè)肯定是賊，他的工作就是偷東西……”還是肖燦反映迅速，道出其中的玄機(jī)。
大家一聽有理，都哈哈大笑起來。有幾個人忍不住多看肖燦一眼，卻沒有人為他的聰明喝彩。
“他媽的偷東西你就說偷東西，繞這么老大一個彎！”阿鋒毫無幽默感，瞪著眼大罵，“昨天有個人綁架，我問他怎么進(jìn)來的，他跟我拽文：‘我是以綁架的罪名被抓進(jìn)來的’……綁架就綁架，還什么以綁架的罪名，你們這些人平時都是這么說話的嗎？我看就是欠打！”說著不免又回頭瞪了肖燦一眼。
新貨脖子一縮：“我就是跟大家開個玩笑，活躍活躍氣氛……”
阿鋒跳起來一巴掌蓋在他天靈蓋上，接著又一跳一蓋，接連蓋了好幾下：“讓你開玩笑！讓你開玩笑！讓你活躍氣氛！看清楚這是什么地方了嗎？敢來這里開玩笑！”
新貨被頂在門上，退無可退，兩手抱著頭，語帶哭腔說：“對不起老大，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老大！”阿鋒已經(jīng)蓋得手痛，換過另外一只，邊蓋邊說：“老大！睜大眼睛看看，這里誰是老大！??？”
新貨畏畏縮縮地把手臂放下來一些，露出一雙鼠目，在監(jiān)號里溜了半圈，突然一喜，手指班長：“他是老大，他肯定是老大！”
本來他還在為自己的眼光感到自豪，沒想到圍在身邊的人一擁而上，給了他一頓猛烈的拳打腳踢。
等到大家漸漸停手時，新貨已經(jīng)蹲坐在地上，兩條手臂似乎無力抬起來保護(hù)頭臉，只是松松垮垮地抱著肚子，手指無法綣縮，也無法伸直。
他的整個人都在顫抖，眼淚混著血跡，默默地掛在下巴上。
肖燦看得心中不忍，卻沒想到其它的觀眾都是一臉的快意。
“告訴你，你給我聽好了，記住了，這里沒有老大！”阿鋒一腳踢在他勒下，喝問：“聽到?jīng)]有！”
“聽、聽、聽到了……”新貨哽咽著回答，一個沒忍住，就要大放悲聲。
旁邊的鬼腳七看不下去：“他媽的這么膿胞，才輕輕打他幾下就號上了，你們給我拉起來，讓他嘗嘗我的‘一步到胃’，叫他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痛?！?p> 幾個人依言把他拉起來，兩腿打直了，給鬼腳七做人肉靶子。
鬼腳七抬腳試了試高低遠(yuǎn)近，又比劃了兩下，吸足一口氣，就要發(fā)力。忽聽身后一人喊了聲：“等一下！”
鬼腳七大為掃興，回頭見是昨天的新貨肖燦，掛著一臉討好的表情走過來：“鬼腳七大俠，等一下，聽我說句話?！?p> “你他媽找死??！你是什么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鬼腳七大俠，”肖燦依然陪著笑臉，“本來我一個新貨，不應(yīng)該多嘴的。但是為了我們大伙著想，有件事情我必須說出來，以免后悔?！?p> “為了大伙著想？你少在這里裝偉大。什么事，快說！說出來要是跟別人沒關(guān)系，這一腳就賞給你?！?p> “我要說的是，你這一腳，就算踢我們班長，也不能踢他?！?p> “你說什么屁話，昨天還沒爽夠是吧？”阿鋒首先聽不下去這話，的把薅住了他衣領(lǐng)，就要老拳伺候。其他也跟著鼓噪起來。
鬼腳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把這話給我說清楚，否則我讓你這一個月都不用吃飯。”
“你們也知道，這監(jiān)號里任何一個人出了問題，比如被打壞什么的，我們每個人都要跟著受罰，是不是？”
“你的意思我這一腳踢過去，就一定會把他踢壞？他媽的，老子打人無數(shù)，腳上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從來沒有把人打壞過，你這是看不起老子！……”鬼腳七嘴里罵著，就要給肖燦來一腳。
肖燦伸手?jǐn)r?。骸暗纫幌碌纫幌拢」砟_七大俠不要沖動。我知道你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這一點(diǎn)我對你有信心。問題是什么你知道嗎？”
“什么？！”
“問題是，這家伙有病，你沒看出來吧？你這一腳要是踢下去，我怕送醫(yī)院都來不及了?！?p> 聽肖燦說得斬釘截鐵，大家不由得將信將疑，都臉上身上地盯著新貨看，并問肖燦：“他有??？哪里有?。渴裁床。磕阍趺纯闯鰜淼?？你又不是醫(yī)生?！?p> “我雖然不是醫(yī)生，但是我家祖上世代行醫(yī)，而且最擅長看的就是胃病，我小時候常跟著老爸出診，看得多了，聽得多了，自己也能說個八九不離十?！毙N一本正經(jīng)地胡謅，差點(diǎn)連自己都信了。
其實(shí)他老爸就是個種地的，哪里懂得看什么胃病。只是他看這個新貨可憐，要是眼睜睜讓他像自己一樣，被打得尿血，實(shí)在于心不忍，才想了這個辦法，以期能夠嚇住鬼腳七一伙。
“那你說說，你是怎么看出來的？”鬼腳七狐疑地吩咐。
“你們看，他面色臘黃，尖嘴猴腮，眼珠突出眼眶，嘴唇蒼白，毫無血色，這明顯是胃下垂、萎縮性胃炎和胃十二指腸潰瘍的綜合癥狀?！毙N一邊回憶著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醫(yī)藥廣告，一邊組織語言，盡量使得他們能夠連貫起來，念得通順。
大家聽得一愣一愣，只感覺前面對新貨的長相形容相當(dāng)貼切，至于后面的幾個病名，完全不知所云。
“聽你在這里亂放！什么下垂什么萎縮什么潰瘍！為什么不說宮頸糜爛？就你這樣還敢給人看??？……”阿鋒抬手就是一拳，照肖燦手臂上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