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仔細(xì)端詳著面前的小孩子，面前孩子穿著的新衣服有些大了，套在身上有些滑稽，而寬大衣服下的身體，卻是干且瘦的，不過這些不是秦川所關(guān)心的，他在意的只有這孩子的手，這雙手纖細(xì)修長，這是非常罕見的，也是他從人群中一下挑選出這個孩子的理由。
秦川伸出自己的手——也是一雙修長的手，輕輕握住了小孩子的手，小孩子有些受驚，但是卻不敢反抗，秦風(fēng)使了使力捏了捏小孩子的骨節(jié)，嗯，也不算太粗大，力氣雖有些不足，不過柔韌性非常出色，是個好苗子，他看著面前的孩子，陷入了沉思，良久，嘆了口氣，說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豐長玉?！毙『⒆忧忧拥?，他低著頭，有些不敢看面前的人。
“今后叫我?guī)煾?，別跟別人一樣叫老師?！鼻卮ǖ?。
“嗯，師傅?！?p> 豐長玉心智還未成熟，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但若是放在外面，恐怕是要引起來一陣軒然大波，神手秦川要收徒弟了，無論在江湖的哪個角落，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秦川點點頭，也沒有讓小孩子多行拜師之禮，就開始下了指令。
“現(xiàn)在，去洗個手，手上無論哪里，都沾不得半點污跡，半刻鐘后給我看，若是不合格，掌嘴二十?！?p> 豐長玉看了看面前突然嚴(yán)厲的師傅，吐了吐舌頭，然后就立刻小跑著去洗手了。
其他的老師似乎沒有這么嚴(yán)厲呢，自己的運氣好差，冬日里打上來的水頗涼，豐長玉卻忍著刺痛，使勁搓洗著自己的雙手，包括指甲縫之類的，邊邊角角一點也不放過。
秦川則走到內(nèi)屋的臥室里去，他的屋里沒有什么光亮，桌子上，椅子上，地上，堆放著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石雕，石雕數(shù)量眾多，刻的卻只有一樣?xùn)|西，各種各樣的佛，怒目圓睜者有之，慈眉善目者也有之，雕刻的手法皆都屬上乘，連微末處的分毫須發(fā)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著這些佛，秦川對著最大的那一尊駐足片刻，然后俯下身去，從床下拖出來一個塵封已久的箱子來，他輕撫著這個箱子，眼神非常溫柔，像是對待多年不見的親人一般，箱子沒有上鎖，他打開箱子，里面則是各種各樣的工具，鉤子，錘子，鑿子，還有些奇形怪狀，看起來是特別打造的，這些工具皆都碼放得整整齊齊。
秦川又在箱子里一陣摸索，一陣細(xì)微的機括聲，箱子竟然彈開來一個暗層來，暗層里面是一本書來，說是書，其實不知道是什么獸皮制成的紙張，用麻線穿成，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黑字。
這會功夫，豐長玉已經(jīng)洗完了手，走了進(jìn)來秦川的房間，看著師傅在拿著本奇怪的東西，忍不住也湊過來看。
秦川沒有阻攔，手里還在輕輕撫摸著這本獸皮書，對豐長玉說道:
“先給我看看你的手?！?p> 豐長玉伸出手來，雙手已經(jīng)被搓洗得通紅，像是洗干凈得紅蘿卜，秦川細(xì)細(xì)端詳一番，點點頭，說道：“下次記得不要如此用力搓洗雙手，對你手里的經(jīng)絡(luò)不利。師傅這一脈，所有的功夫都在這一雙手之上，以后，這雙手就是你的所有，是你的第二條命，切記?！?p> 豐長玉使勁點點頭，看著師傅的一雙手，溫潤白皙，卻似乎有無窮的力道在里面。秦川繼續(xù)道：“我既然收了你這個徒弟，也不會虧待于你，這一本功法叫做‘弄玉決，你在我這里將它三日內(nèi)看完，記牢在腦子里，然后再潛心修煉個一個月后，我開始正式教你我門下的內(nèi)容?！?p> “師傅——”
“你是不是好奇師傅是做什么的，師傅曾經(jīng)有很多身份，但現(xiàn)在，僅僅只是是個雕刻的石匠而已。”
“師傅——”
“這本弄玉決上內(nèi)容不多，并且為師會親自給你講解，三日之內(nèi)，你應(yīng)該也能牢記，這已經(jīng)是最低的標(biāo)準(zhǔn)了，容不得討價還價?！?p> “師傅，我不識字?！必S長玉面露尷尬之色，終于把下半句說了出來。
“嗯？”
……
林朗看著邱洪呈上來的一份報告，笑得倒是挺開心的：“秦川那個糟老頭子竟然是收下了豐長玉做個門下的正式徒弟？這我倒是沒有想到的?！?p> 旁邊的邱洪道：“大人，這秦川身份特殊，屬下得知豐長玉已經(jīng)在學(xué)習(xí)他的武功了，他會不會再次教出來一個天下第一的‘神手’來。”
“也不用怕，這秦川都這把年紀(jì)了，多半也沒有掀起來血雨腥風(fēng)的心了，應(yīng)該是找個徒弟，不至于斷了那一脈的傳承，并且這豐長玉教出來，就等于是我都造院的人了，能力反倒是越強越好?！?p> 邱洪嘆了口氣，說道：“大人倒是寬心，只是到時候出了事，怕又是屬下擦屁股?！?p> 林朗打了個哈哈，伸出自己的雙手，細(xì)細(xì)看著：“你說，我這雙手現(xiàn)在去修煉他那個什么弄玉決，還能不能成為一個暗器高手，不求一流，能拿石頭打個鳥什么的也行?！?p> “大人可以親自去問問秦川，說不定也給大人收了，那就真的是‘神手’了。”邱洪沒好氣道。
“神手？神獸？”林朗念叨了幾句，搖搖頭，說道：“那還是算了?！?p> 說完，他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了這間邱洪的辦公室的窗前，從窗戶看過去，下面的都造園一覽無余，行走的人都形色匆匆，顯得生氣勃勃。
“聽說那個豐長玉還不識字，我們帶回來的孩子里面，不識字的還有多少？”
“大半是不識字的?！鼻窈榇鸬?。
“那就先找些先生教，還要教些簡單的算術(shù)之類的，都是搞技術(shù)的，大字不認(rèn)一個，像個什么樣子。”
“大人，這樣又是一筆支出，并且，整個都造院的工期，也會延誤許多?！?p>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去做吧，銀子照例去找康樂酒坊要?！?p> “是！”
“放心吧，等我們走上正軌，說不定你還會為銀子太多而發(fā)愁呢?！绷掷实馈?p> 邱洪苦笑一聲“但愿如此?！?p> 林朗伸了個懶腰，又道：“在你辦公室旁邊給我留間房子辦公，我以后會常來的?！?p> 這倒是另外的驚喜了。
邱洪忙拱手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