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山泉水清
無魚水伶仃
一飲身形輕
再飲樣貌青
樂極生悲為何事
君自耐心把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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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有那么個城,據說是戰(zhàn)國時期呂不韋的家鄉(xiāng),可能不關心歷史的讀者有點不明所以,這家伙到底是誰???
那接下來,我告訴您他的身份,要再說不知道,那可就真有點說不過去了。他就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鼎鼎有名的秦國大宰相。
要說這呂不韋的一生,堪稱傳奇。青年時期就棄商從政,先后輔佐兩代秦王,秦始皇繼位之后,不僅奉其為相邦,更是稱之為“仲父”,此時的呂不韋可以說已經達到了人生頂點。
可我們的故事和他卻沒有半毛錢關系,而是開始說的那個城。因為有這么個大人物在,自然后人就把城郭的名字改為不韋了,不僅僅是他赫赫有名的歷史名氣,更主要的是他從政前精妙的經商手段,小往大來,人棄我取的商道,被這呂不韋演繹的淋漓盡致。
在此影響下,不韋城依靠其水陸并舉的地理優(yōu)勢,百年來成了一座當之無愧的買賣城,往來的客商絡繹不絕,熱鬧的大街小巷到處透著繁榮和興旺之氣。
不過自古以來,商財流動之處,必然也是三六九等聚集之所。
有的人靠經商,聚集了大量的財富,錦衣玉食自不必說,這瓊樓玉宇的奢華住所就蓋滿了整個城西。
還有些人通過積累財富,金錢開道,讓自己在官途平步青云,尊貴的身份,通天的權力,別說尋常百姓,就是連那些富豪都羨慕不已。而這幫達官顯貴都住在了城東。
而城北的住戶是最多的,尋常職業(yè)的老百姓,聚集于此,雖不至于朱門繡戶,但裹腹遮體的普通黎民生活過的倒也愜意。
最不盡人意的就是南城了,如果換成現在的說法,基本就是貧民窟。家徒四壁、身無分文、饑寒交迫、青黃不接的生活困擾著這里的每一家每一戶,簡直是苦不堪言。
所以可以看出,今天不韋城的格局八個字可以形容:東貴西富,南窮北貧。而我們的主人公正是城南的老賀家了。
其實啊,這老賀家以前并不是那么窮,也做過幾年生意,可能是經營不善,又或者是運氣不佳,總之,沒幾年,那寥寥可數的本錢就賠的一塌糊涂,連吃飯的錢都快不夠了,吃糠咽菜的日子過到現在。
不過呢,這老賀并不在乎,在他看來,錢這玩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那么多干嘛,不如一貧如洗來的踏實,起碼少了些煩惱??伤眿D月花卻不這么想,一天到晚瞎琢磨,恨不得天天都有大餡餅落在自己頭上。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老賀也從一個身強體壯的中年人步入了花甲之年,蒼老的皺紋和星星點點的皮斑一同爬上了他黝黑的面頰,在滿頭銀發(fā)的映襯下,儼然成了一副老朽之態(tài)。而她媳婦月花更為甚之,不但面向已近老嫗,腿腳也不靈便了,日日躺在榻上,一切生活起居,全靠老賀照料。
人這一輩子,生老病死自是正常,兩口子就像同林鳥,比翼蝶,可得保重身體,有一個垮了,自必拖累另一個。
還好老賀雖難掩風霜之容,可身體卻健朗的很,別說一般的倒水做飯,就是登高上梯也不在話下。這可能完全歸功于他常年來的生計營生,他是一名獵戶。
“老婆子,我進山了,藥已經熬好放在桌上,趁熱喝,看我今天逮只野豬回來給你換換口味!”老賀一邊說,一邊穿好行頭,從殘破的墻上取下了他那彎長弓。
“還野豬呢,抓只兔子我就阿彌陀佛了。每次打獵回來,活物沒看到,整筐的野菜倒背回來不少,知道的說你是獵戶,不知道的以為你是進山采藥去了!”月花調侃了幾句后,用手撐起身體,準備喝藥。
“唉呀,這可不能怪我,這一個月來連連細雨,野獸都在家貓著呢,不出來我能有什么辦法。你看,今天艷陽高照,風淡云清,必是打獵的好日子!你在家好生休養(yǎng),我去去就回!”老賀說完,轉身打開柴門,徑直走了出去。
“老頭子,你忘帶水葫蘆了!”月花看到壁櫥上放著的葫蘆,大聲喊道,可老賀早已遠去,沒影了。
這一路上,紅花綠草,蜂飛蝶舞。沁人的空氣夾雜著潮濕泥土的芳香,讓老賀受用無比。
山巒的顏色,是剛剛浸染過的綠,蒼翠的嶺頭上,幾株清新的樹,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被春雨洗禮過的原因,在此刻明凈的天空下,連葉子都透著新生的青嫩。
多年的打獵經驗和對這片山林的熟悉,讓老賀輕而易舉地發(fā)現了獵物。
只見一只肥碩的梅花鹿,正在一片青瑩碧綠的土地上,悠閑地吃著嫩草,對于躡手躡腳不斷接近的自己,并未發(fā)覺。
他輕輕搭上弓箭,貓在一處鼓起的土坡后,屏息觀察。見這小鹿身肥體壯,皮毛光潔,片片梅花斑紋點綴周身,靈動的脖頸,纖細順滑,雖然在吃著草,但不斷眨動的雙眼,可以看出它甚為警覺。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老賀稍稍瞄準后,松開了拉滿弓弦的手,一支狼牙羽箭破空而出,箭頭帶火,箭尾生風,直直向那只梅花鹿飛去。
動物與生俱來都有對危險的感知,尤其是這野生的,雖然老賀隱蔽到位,弓法卓越,但依然觸碰了小鹿敏感的神經,它稍一撤步,箭頭沒有射中要害,卻結結實實刺入了它的后腿部,一淌鮮血順腿流下。
受這一嚇,小鹿忍痛拔腿就跑,地上的青草,瞬間被滴滴留下的血液,染成了紅色。
老賀看到這到嘴的鴨子,怎能讓它就這么溜了,更何況那用過的羽箭不拾回來,按他的性格,估計得鬧心一晚上。
就這樣,鹿在前,人在后,約摸一個多時辰,小鹿看來是流血過多,倒在了一處清溪旁,而在后邊全力追逐的老賀也快跑斷氣了,一屁股坐到梅花鹿的身上,大口喘著粗氣,滿頭的大汗噌噌流個不停,不過,再是勞累也難掩其喜悅的心情。
今天終于有好吃食了!老婆子肯定高興!即使沒打到野豬,就這肥美的梅花鹿,也夠他們兩口子吃一個月了。
想到這里,他緩緩伸進后邊的布袋里,想要取葫蘆飲水,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這才想起,出來的匆忙,這飲水之物遺落在家了。
干涸的嘴唇,幾近冒煙的脖喉,火焰山似的胃腹,此時亮起了紅燈,這要沒有水喝,別說把這鹿搬回家,就是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撐到回去,也得打個問號。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眼前不就是一汪清潭么,水光蕩漾,清澈見底,雖未見魚蝦,但可以看到團簇的蝌蚪在水中暢游,看來這水正是天賜我也!
老賀俯下身,毫不遲疑地將臉埋進水中,大口喝了起來,甘甜的滋味,清涼的快感,瞬間將他一身的熱氣驅散的無影無蹤。
這潭水簡直太好喝了!
飲完后,他輕輕站起身,彎腰給這處溪潭鞠了個躬,以表救命之恩。然后扛起那只梅花鹿,徑直向家走去。
說也奇怪,這畢竟是一只成年野獸,分量自是不輕,可他卻并沒覺得多累,一路小跑兒的就到了家,比去的時候,整整少了一個時辰。
“老婆子!老婆子!快看,我打到什么?”老賀一邊跑進屋,一邊將鹿身扔到了月花面前。
可奇怪的是,月花不但沒有顯露出絲毫興奮,臉上卻浮起了疑云,詫異地問道:“請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