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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說

第二十二說:米缸(一)

巷說 蛋清咖啡 2514 2020-03-20 15:28:21

  缸存米

  倉儲糧

  緣起緣落黃鼠狼

  心念起

  殺意強

  斷子絕孫心悲涼

  *********************

  狹窄潮濕的銅鑼巷,陰暗渾濁,鮮有人跡的青石路散發(fā)著歷史的沉重,鼻觸下,一如既往的腐臭氣息,緩緩飄散。

  青苔密布的墻面蟲蟻做了穴,魚餒肉敗的下水道鼠螂搭了窩,暗無天日的逼仄巷尾,坐著一位笑容慈祥的老奶奶,雖然已經(jīng)白發(fā)婆娑,但精神卻異常矍鑠,而他旁邊圍攏著一圈稚氣未脫的孩童,雙手撐著下巴,正在聚精會神地聽她講著故事。

  而在一眾少年之中,卻鶴立雞群站著一位年輕男子,從他黯淡無光的雙眸中,看到的不僅僅是落寞,更是一種絕望,死一般的絕望。

  這個人叫吳常,雖然二十多歲的年紀,卻盡顯老態(tài),說成中年大叔,也盡有人信。由于皮膚黝黑,身形瘦弱,熟識的人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黑無?!?。

  今天不知道為什么,一路漫無目地游走下,來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胡同巷子,看到周圍如此的景象,讓本就低落的心情更為壓抑了。

  這也難怪,早年父母離異,還未懂事的吳常就跟了母親,十幾年的母子相依為命,換來的卻是前幾天媽媽因病撒手人寰。不僅如此,在整個經(jīng)濟環(huán)境惡劣的大背景下,他昨天也被供職多年的環(huán)衛(wèi)局裁員了,雖然拿到了屈指可數(shù)的一些補償款,但接下來的路怎么走,毫無一技之長的自己該如何生存,這成了現(xiàn)在焦慮的頭等大事。

  不過,俗話說破屋更遭連夜雨,漏船又遇打頭風,這人被衰神纏上了,那倒霉的事會接連不斷,今早他剛剛拿到前陣子的驗血單,疑似白血病,雖然還未確診,但這一系列的重擊之下,吳常已經(jīng)快瀕臨崩潰,尋死的念頭開始隱隱浮上心頭。

  但死亡并不是每個人都敢嘗試的,尤其對于一個生性膽小的人,從小沒有體驗過一天富足生活的自己,內(nèi)心的不甘可想而知,難道自己真到了走頭無路的地步么?

  在這種極度矛盾的心理下,一大早他就漫無目的地在住所旁閑逛,不知不覺中走進了這處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銅鑼巷。

  熟悉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巷子由來已久,而且就在自己住的地方不遠,偶有聽說里邊有些不干凈,常有鬼怪之談,只不過誰也沒有驗證過罷了。

  而陌生呢,很簡單,住這里也有十幾年了,吳常是一次也沒有去過那里,甚至僅僅是經(jīng)過,都少之又少。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召喚了一般,莫名其妙地走進了這處窄巷,霧靄嵐嵐下,他看到了一群人,于是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站在一群孩子中,聽老人講著古老的故事。

  “孩子們,今天已經(jīng)講了4個故事了,時間也不早了,就到這吧?!崩先诵Σ[瞇地望著大家,眼中充滿了慈祥。

  “不要,今天媽媽不在家,您就再講一個吧,最愛聽您講故事了?!币粋€穿著格子衫的男孩,撒嬌般說道,隨后身旁的孩子們也一同應聲附和著,看來大家都是意猶未盡。

  “那就只能再講一個嘍,聽完就回家吃飯,好不好?”奶奶說完清了清嗓子。

  “好!”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站在一旁的吳常雖然并沒有太大的興趣,畢竟過了這個年齡,但老人的言談舉止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周邊環(huán)境實在太糟糕,還是心理作用,他感覺從老人的方向散發(fā)出一種難以忍受的臭味,而且這味道不同于那些死魚爛蝦,也不是廚余垃圾,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腥臊味,如果非要說一個詞的話,他也只能想到“狐臭”了。

  但奇怪的是,這些孩子像是并不以為然,一個個興味盎然地擠坐在一起,全神貫注地傾聽著,對這氣味,毫無感知的樣子。

  看來這老奶奶講故事的功底可見一斑,能這么吸引孩子,必然有它的道理。于是,吳常也坐到了旁邊的一處青石磚塊上,準備洗耳恭聽。

  “大家誰能告訴我,咱們這城鎮(zhèn)叫什么名字???”老奶奶并未直接開講,而是先拋出了個問題。

  “米缸鎮(zhèn)??!這個我三歲就知道了!”那個穿格子襯衫的男孩搶先回答,顯得有些不屑。不過確實是,這城鎮(zhèn)如今已經(jīng)存在幾百年了,上到叟嫗老者,下至黃口小兒,說誰不知道居住地的名字,那可真是太奇怪了。

  “沒錯,但是誰知道為什么叫米缸么?”老人繼續(xù)問道,嘴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雖然從小就知道城鎮(zhèn)的名字,但對于這后邊的由來,卻不甚了解。不僅這幫孩子,就連吳常也連連搖頭,看來對這鎮(zhèn)名后邊的故事一無所知。

  不過這個問題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記得幼年時,他不止一次的問過母親,為什么城鎮(zhèn)叫了這么個奇怪的名字,畢竟也不出產(chǎn)米缸,更沒有和其相關的任何記載,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每次這個時候,母親都搖搖頭,像是不愿意回答一樣,匆匆用別的話題岔開了,這讓童年的自己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遺憾。

  “看來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嘛,沒關系,接下來我就給大家講一講這米缸鎮(zhèn)的故事吧。不過我也是聽說,至于真假,就看你們自己的判斷了?!崩先艘贿呎f,一邊拿起手旁的保溫杯,輕抿了口水。

  “其實啊,很久很久以前,這里并不叫米缸鎮(zhèn),而是另有其名,不過叫什么,也沒人記得了,只是知道這個鎮(zhèn)子旁有座后山,山里住著一個神通廣大的黃皮子。”

  “什么是黃皮子???”一個身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孩,一臉稚氣地問道。

  “哦,孩子,黃皮子啊,就是黃鼠狼,是一種可有靈性的動物了,有點像狐貍?!崩先私忉屚?,繼續(xù)講故事。

  “按理說后山有個把只黃皮子,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可這只卻與眾不同,據(jù)傳它是一只在山洞內(nèi)修煉千年的黃皮子精,可通冥問卜,求雨止災,起初呢,人們還不信,可后來發(fā)生的幾件事,就讓大家不得不信了?!?p>  “什么事?。俊焙⒆觽冏穯栔?,顯得很是著急。

  “鎮(zhèn)里那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干旱,地里的莊稼顆粒無收,干涸的土地,裂的是千溝萬壑,不僅如此,瘟疫的肆虐也讓這個毫無生機的城鎮(zhèn)雪上加霜。當時的首領請來了許多所謂的得道高僧和道長,甚至是旁門左道的巫娘,可不但沒有解決任何問題,還騙走了大家不少的錢財,于是,沒過多久,一些年輕力壯的青年男女踏上了離鄉(xiāng)背井的逃荒之路。而留下的不是老弱殘,就是婦孺病,唉,逼得所有人完全沒有了生路。”老人頓了頓,望了眼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雖然相隔遙遠,但從她锃亮的眼眸中,吳常好像感受到一絲留戀。

  “在走投無路之際,人們想起了之前后山黃皮子的傳說,于是他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殺了鎮(zhèn)里僅剩的幾只牲畜,在山腳下擺了香臺,虔誠地開始禱告,希望黃皮子大仙能解決當下的困境,讓人們脫離苦海??烧斎藗児虬萜砀V畷r,一陣大風刮起,接下來,一件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崩先苏f完,四周環(huán)顧了下,在看到吳常時,不合時宜地笑了笑。

  這突然的詭異行為,頓時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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