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越發(fā)輕柔地吻著,他能感覺到她的顫抖,她的害怕。但她并沒有推開他,他怎會不貪念這久違的甜蜜?
健碩的雙臂環(huán)了上去,穆瑾言將佟婉緊緊地抱在懷里,帶著心疼,帶著落寞,帶著悔恨,他在心底暗暗發(fā)誓。
“這一生,再不負(fù)她?!?p> 畢竟還是個孩子,在佟毓準(zhǔn)備喊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徐凱捂著嘴抱出了小院。他說,“別喊,我們不是壞人,他是佟婉的丈夫……”
佟婉用力地掙扎,她記得電視上的小孩子都可以咬到壞人的手然后逃掉,很顯然,都是騙人的。
徐凱抱著佟毓剛踏過門檻,就聽見院里傳來清晰異常的耳光聲。
“啪!”
佟毓和徐凱都愣住了,順著視線往屋里望去。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低垂著的頭偏向一側(cè),顯然這一巴掌打得不輕。
徐凱心都繃緊了,正準(zhǔn)備上前,就看見穆瑾言伸手?jǐn)[了擺,示意他不要過去。徐凱擔(dān)心地抱著驚呆了的佟婉趕緊跑出院里,心里默默地祈禱著,他的老板可千萬別犯渾,沖動是魔鬼……
穆瑾言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躺椅里的女人。不知什么時候她竟雙膝蜷縮,左手緊緊地抓著胸前的衣服,低著頭,微微地顫抖。
他清楚地感覺到她在害怕,她……在怕他。
身為一個男人,他的女人,他最愛的女人,竟然如此怕他!
他到底是有多失敗!
“婉兒,別怕……”他伸出想摸摸她的頭,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伸到半空的手,就這樣頓住,穆瑾言覺得心口像針扎一樣,密密麻麻地疼,無從緩解。
穆瑾言又往前靠近了些,卻不敢坐在躺椅上,他真的害怕佟婉憎惡的眼神……
感覺到男人的靠近,佟婉忽然大聲喝道,“別過來!”
“婉兒……”
“我說讓你別過來……”佟婉左手抓過桌上的茶盞,猛地向他擲去,憤恨而害怕地看向他,“你走啊!”
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可一見到他,萬千情緒涌上心頭,她,變得一點(diǎn)都不像她。
難道……有一個荒唐的念頭閃過,被她一秒否定。
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她只想逃離,躲到無人之境,自由恣意。
“婉兒……”往前的腳步停住,他想說,你別怕我。可喉嚨像堵了棉花一樣,無法出聲。
何其荒誕,何其可笑!
有朝一日,他穆瑾言,竟也會對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心痛懇求,“別怕我?!?p> “穆瑾言,你為什么要來這里。”佟婉緩緩抬起頭,宛如一只困獸,絕望地看著眼前這個狼狽挫敗的男人。
絕望!他在她眼里看到了絕望……她竟恨他至此。
眼眶微紅,他說,“因?yàn)槟阍谶@里。”
佟婉閉上雙眼,精疲力盡?!澳銥槭裁床豢戏胚^我,為什么?”
靜默兩秒,她說,“婉兒,我來帶你回家?!?p> “家?”仿佛聽到了一個好笑的詞,佟婉不禁低低地笑起來,第一次覺得哭著笑是這樣的磨人?!澳妈?,你不知道嗎?你現(xiàn)在站著的地方,就是我的家?!?p> “婉兒,我來接你回家,我們的家在津城?!蹦妈杂滞翱拷艘恍?。
“津城?”佟婉嘲諷地笑著,眼角涌出晶瑩的亮光,他怎么還有臉提起津城的家,如此云淡風(fēng)輕!
“我們的家?呵呵呵……”她抓起桌上的茶盞、杯子一個一個地朝穆瑾言擲去,大聲地尖叫著。
“走!”
“你走!”
“你走??!”佟婉緊緊地抱住雙膝,顫抖著往后縮去。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很冷靜地面對他,可是為什么,呼吸急促,無法冷靜!
“婉兒,別鬧了……跟我回家……”
“鬧?”佟婉努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冷靜、冷靜、她必須要冷靜地面對他!
她緩緩地從躺椅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低嘲著走向穆瑾言。
“穆先生,我這里,不是民宿。你走錯了地方!”
“婉兒,我是來接你回家的?!?p> “穆先生,你是在說笑嗎?”佟婉抬頭,逼自己直視他的眼睛,心卻劇烈地顫抖著。
“我,從不記得,曾與你有過一個家?!?p> 穆瑾言微微往后倒了倒,眼里是清晰可見的挫敗。她,竟如此否定過去,包括他們的婚姻,包括他……
他不能接受,她否定他們的過去。更不能接受,她的生活、她的心里再無他。哪怕是恨,他也絕不放手。穆瑾言雙手緊緊地扣住佟婉的肩膀,雙眸發(fā)紅地盯著她。
他說:“佟婉,你記住,此生,不論生死,你都是我穆瑾言的妻子,你是我的穆太太!”
其實(shí)他也不想這樣的。本來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在來的路上他反復(f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理智。
可她,從來就是他的不冷靜、不理智。三言兩語,就能輕而易舉地?fù)魸⑺械姆纻洹?p> 氣急過后,他緊緊地將佟婉摟緊懷里。略帶哽咽,“婉兒……你……別這樣否定我們……我……真的……”愛你……
話音未落,忽然覺得腳上傳來一陣刺痛,他晃了晃神。就在這一瞬間,佟婉拼盡全力掙扎著退出他的懷抱。
“啪!”
她覺得左手火辣辣地疼,這一次,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無比慶幸,在失去右手之后,還能留有完好的左手。所以她才能站在這里,用力地告訴他,曾經(jīng)有多熱烈深情,如今就有多追悔憎恨。
忽而轉(zhuǎn)過身,腳步微亂地快步朝屋里走去,三年來,她真的從未想過再見他。自以為地平靜,原來也不過如此地不堪一擊。那些個努力想要忘記的往事,就這樣沖破瓶頸,涌進(jìn)腦海里……
她的心就像她失去知覺的右手,麻木得沒有知覺。在這個世界上,時間真的是治愈一切的良藥,無論刻骨銘心的愛情,還是深入靈魂的恨意,在漫長的歲月過后,都不值一提……
“婉兒……”穆瑾言眼眶微紅,臉上也火辣地疼。
他正準(zhǔn)備開口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