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麟洲。
鳳麟洲居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繞之,鴻毛不浮,不可越也。洲上多鳳麟,數(shù)萬各為群。又有山川池澤,及神藥百種,亦多仙家……
“風(fēng)麟洲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嗎?”白虞仰著頭,頗為好奇,“聽來是個不錯的地方……”
六吾看她一眼,“仙家之地多神物,或可以助你完全化形……”
“哦……”白虞興致缺缺,六吾嘴角勾起一點,“聽說風(fēng)麟洲多海味……深海弱水有不少你喜歡的東西!”
“海味?”白虞突然有了興趣,“還沒試過那個橫著走的怪物呢!那個……也有嗎?”
六吾點頭。
白虞愈加興奮。
“那我們快走吧!快走快走……要不然等水結(jié)冰了,就吃不到了!
六吾嘴角一抽,但還是沒有出言掃了她的興致。
……
風(fēng)麟洲東極之地。
男子一頭墨色長發(fā),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劍眉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暗紅色瑰麗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風(fēng)情。朱唇輕抿,似笑非笑。肌膚白皙,似微微散發(fā)著銀白瑩光一般……
他半臥在軟塌上,腳邊跪著一人,那人通身漆黑,面覆黑布,只露出一雙褐色眼眸。
“西彭,你又被打了?”
臥在榻上的正是凰七,他手指勾著一只小酒樽,嘴角掩飾不住的幸災(zāi)樂禍讓跪著的人分外無奈。
“殿下,屬下是您的人,被打了,您面上也不光彩……”
“那你便打回去么!”凰七的笑意猶在,只是暗紅色的眸子里一派晦暗。
“殿下……”西彭有些無力,“屬下不是來告狀的……只是您在這兒都窩了萬年了,神君早就對您不滿了……您……”
“呵……”凰七冷嗤一聲,打斷他的話,“不滿又如何?他還能褫奪了本殿的封號還是怎的?”
“殿下!”西彭都快要嘔死了,“您是正兒八經(jīng)的殿下,其他的再蹦噠也終究是上不了臺面……從前的事情輕輕揭過去,以后……”
“噗……”
凰七胳膊輕輕一抬,酒樽里的酒全數(shù)潑在西彭臉上,黑布濕答答的往下滴水,西彭卻嘭得一下俯身,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這萬年本殿安安分分不作妖,你們倒是一個個膽子大得很吶!”
“殿下息怒!”
西彭聲音略沉。
凰七冷嗤,“息怒?給本殿滾出去領(lǐng)一千法杖……”
“是!”西彭低眉離開。
等人走了,凰七將手上的酒樽一扔,閉眼養(yǎng)神。
西彭僭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凰七明白自己究竟是在氣什么,西彭也明白!
他長嘆了一口氣,伸手在塌旁的一個小匣子里尋著些什么,沒幾下就“挖”出來一面小銅鏡。
銅鏡背面花紋繁復(fù),他在正面抹了一把,慢慢的里邊顯現(xiàn)出兩道身影。
一人身著海青僧衣,一人身著淡紫色裙衫,身后還跟著一匹瘦馬。
“小白澤……”
凰七笑了笑,又小氣的遮住六吾,“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個死禿驢……堂堂上神虧不虧!”
他喃喃自語,眸子卻像是釘在白虞的身上,
“你也是一樣,做什么去喜歡那么個沒情趣的家伙,待在哥哥身邊不好么?”
凰七嘴角的笑意略苦澀,他將銅鏡隨便一扔,
“得,反正你也要回來了,哥哥就耐心一點,只是……若還是像之前那么冷漠,那……哥哥就要為你松松皮了……”
凰七看了看自己手指,“其他的膽敢在你面前找不痛快,本殿……揪了他的腦袋!”
……
白虞翻出一張餅子一下一下的啃著,她仰著頭看六吾,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她一路上只顧想著吃海味了,嘴里的酥餅子都不香了。
六吾指著不遠處的浩渺煙波,“這里是風(fēng)麟洲西極……弱水……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說的便是這兒……”
白虞點頭,“哦……那我能撈到魚么?”
他心里沒有其他的東西,只有吃的,六吾心中雖無奈,但還是一言不發(fā),撩起袍角往腰間一系,就往海邊去。
“哎……這就要去抓了?”
白虞嘴里喊慣了,六吾突然這么隨著她的心意,她一時還有些受寵若驚,在原地怔愣了一會兒就屁顛屁顛的跟過去。
“哎,六吾六吾等等我……我也要抓,親自抓一條最大的魚……”
“嗯?!?p> 弱水寬廣浩渺,一眼望去海天一色,只是弱水表面無一絲漣漪,白虞瞅著看了半晌拉了拉六吾的袖子,
“這……弱水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為何連一絲漣漪也無,而且天上連一只海鳥也不見……”
“常年如此……除非海神發(fā)怒……”
六吾一邊說一邊慢慢靠近弱水,白虞突然一把拽住他,
“我不想吃了……”
“為何?”六吾腳步一頓,袍角只濕了一點,鞋子卻濕了大半。
“那個……”白虞嘴角動了動,臉頰微微偏了偏,六吾又問了一聲,她才慢騰騰的開口,
“這水太古怪了……我怕你……”
“嗯?”白虞聲音太小了,六吾抬起她的下頜,
“再說一遍……沒有聽清……”
白虞臉頰微微泛紅,“就是……怕你出事……”
白虞此言一出,六吾渾身一震,他松開手,右手撫上心口,那兒突然灼燒似的疼起來……
“唔……”六吾單膝跪地,差點一頭栽進水里。
“六吾!”白虞雙手穿過六吾的肋下,如果不是六吾還殘留一點意識,她幾乎扶不住這人。
“你怎么了?”她一邊問一邊把人往岸上拽。
“白澤……”
六吾輕聲喃喃,白虞腳步一頓。
“白澤……是誰?”
“白澤……白澤……”六吾還在無意識的喃喃,白虞心頭發(fā)酸,“你個死禿驢,姑奶奶累死累活的在這兒拖著你走……你還喊別人……”
“也不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又或者……哼,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喜歡喊那就喊個千八百聲,累死你!哼!”
白虞嘴上抱怨,但還是賣力的把人往上拖了拖,等到拖到一塊大石后,六吾的鞋子都掉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