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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緣九淵

第一百四十五章 請君入甕

靈緣九淵 云陌錦 8285 2021-02-12 12:10:00

  寒月高懸,往日厚重的云層悄然褪去,露出一片漆黑的夜空。泠泠月色輕柔的籠罩著大地,幽幽銀光引著水波泛出層層漣漪。

  今夜的畫國公府迎來了不少不速之客,黑色的身影接二連三地在房頂上騰躍。往日空寂的走廊上多了不少侍女小廝,他們手持燈籠在這暗夜之行緩緩走動。

  沒過多久,寂靜的夜空中就響起肅殺之聲,原先還在房頂上飛檐走壁的幾位客人,紛紛被壓到了畫子息面前。

  這些人在被抓的瞬間就咬舌自盡,根本沒有給畫子息審他們的機會。望著滿屋尸體,肖燁擎蹙起了眉頭,“第三波了?!?p>  畫子息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全部都是死士,一落網(wǎng)就自裁?!彼ゎ^掃了夜空,“都這個點兒了,估計不會再來人了?!?p>  肖燁擎伸著懶腰,困乏的打了個哈欠,“不行,我熬不住了?!?p>  “三皇子先去休息吧,這里還有我守著?!毙夜媚镙p聲道,她也是畫子息拉過來幫忙的人手之一。

  肖燁擎疲憊的向客房走去,幸姑娘坐了半夜身體也是僵硬的緊,趁這個空檔她起身在屋內(nèi)來回走動幾圈。

  “畫世子,你確定這樣能引來刺客嗎?”幸姑娘問。

  畫子息凝視著徐徐燃燒著的燭光,幾不可見的點頭。

  幸姑娘不解,“可是萬一他們不上當(dāng)呢?如今穎郡主還在昏迷,總這樣拖著也不是個辦法?!?p>  “穎穎的毒解了?!碑嬜酉⑤p松一笑,“大夫說最遲明天一定能醒,所以那個人來不來都無所謂?!?p>  他的話令幸姑娘腳步突頓,她欣喜的看向內(nèi)屋,“真的嗎?”

  畫子息嗯了一聲。

  “那真是太好了!”幸姑娘低笑,畫子息不語。兩人又等了片刻后,見再無人來擾,幸姑娘也就先一步離開。

  畫子息又交代了婢女一些事情后,也轉(zhuǎn)身前往偏間休息。

  深夜,蛇首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畫穎床前,隔著薄紗也能看清畫穎眉間的青烏消散。

  看來畫子息沒有在用詐術(shù)!

  蛇首抽出長劍直直朝畫穎心口刺去,千鈞一發(fā)之際,畫穎睜開雙眼,左手雙指夾住長劍,右手一掌狠狠打了過去。

  蛇首躲閃不及被對方掌力所傷。這般純厚的功力,絕不可能是畫穎一個姑娘家能有的!

  中計了!

  蛇首想也沒想就從窗戶跳出,強忍著胸內(nèi)氣血上涌,閃身進入一個房間,可還不等他松口氣,屋內(nèi)的燭火就亮了起來。

  本該早早就去休息的肖燁擎端坐在屋內(nèi),言笑晏晏的看著自己。

  身后畫子息帶領(lǐng)眾人將屋子團團圍住,蛇首捂著胸口的手放了下來,渾身肌肉緊繃,似是要拼死一搏。就在他準(zhǔn)備調(diào)動真氣的剎那,一股難言的劇痛從筋脈間散開。

  “唔……”微微泛黑的血從蛇首口中吐出,‘畫穎’慢條斯理地走到了過來,“妄動真氣,只會加快毒素的擴散?!闭f著,抬手扯掉對方臉上的蛇紋面具。

  燭光下,那張熟悉的面孔暴露在眾人眼前。

  畫子息悠悠一嘆,“還真是你啊,幸姑娘。”

  幸姑娘跪坐在地上,嘴角還在不斷流血?!奥犑雷拥囊馑肌缇筒碌搅??”

  畫子息搖了搖頭,撿起地上的蛇紋面具,“你才是真正的蛇首吧?!彼麤]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是將話題繞了回來。

  幸姑娘冷哼一聲,不可置否。

  “你做這些事,將皇叔置于何地?”肖燁擎想不明白。幸姑娘少時得恭親王相助,后一直養(yǎng)在北山王府內(nèi),雖不說錦衣玉食,但也絕對衣食無憂。

  “你們這些皇親貴胄怎么會懂我們的難處?!毙夜媚镆桓耐盏臏睾?,眼中的寒意令人望之卻步。

  “你的主上是誰?同黨是誰?你們到底在密謀些什么!”肖燁擎冷聲道。

  幸姑娘哈哈大笑,“落入你們手中是我技不如人,但你們也別妄想從我口中得到消息。”她猩紅的唇上揚著冷笑,“阿幸早見慣了那些詢訊逼供的手段。”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告訴畫子息和肖燁擎,哪怕他們要用刑,也不可能撬開她的嘴巴。

  若是換一個人他們或許還能有計可施,但幸姑娘的身份總歸有些特殊,即使當(dāng)場抓住了,也不能貿(mào)然動刑。

  肖燁擎輕敲著膝蓋,半響,“先把人關(guān)押起來,等明日回稟父皇再做定奪?!?p>  “是!”暗衛(wèi)上前一左一右的將幸姑娘從地上拉起,之前冒充畫穎的人抬手封住了她周身大穴,在幸姑娘吃人的眼神下微微一笑,“這樣保險些?!?p>  幸姑娘會武功,且武功不低。像她這樣頭腦精明又膽大心細的人,若不把周身大穴封了,保不齊啥時候人就跑了。其次,他這么做也是為了防止毒素擴散,退一步講,也是為了她的性命著想。

  當(dāng)然,墨蓮有意識的忽略了,是自己給對方下毒的這一事實。

  “等等?!毙夜媚锖龅奶痤^,“你怎么懷疑到我的?”

  畫子息垂眸俯視著她,“重要么?”

  幸姑娘緊咬牙關(guān),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她向來做事謹(jǐn)慎心細如塵,如今即便是輸,她也要知道自己輸在了哪兒!

  畫子息淡淡掃了眼遠處的天空,似是而非道:“不是我懷疑你?!?p>  話落,暗衛(wèi)就壓著幸姑娘離開,肖燁擎也跟了出去。

  墨蓮扯下臉上的面具,“郡主體內(nèi)的余毒還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才能徹底清除,世子按藥方煎藥即可?!?p>  畫子息接過藥方,真誠的對他拱手,“多謝。”今夜若非墨蓮出手,想引出蛇首還要在費些精力;再則對方拔除了畫穎體內(nèi)劇毒,于他們畫家有恩。

  墨蓮輕笑著回禮,“我不過是奉命行動,畫世子若真要道謝,就謝我家小姐吧?!?p>  雖然早料到墨蓮背后有人,但真的親耳聽到對方承認(rèn),心情還是有點復(fù)雜。

  畫子息仔細的觀察著眼前之人,片刻后感慨道:“她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p>  墨蓮沒有接話,對著畫子息抬了抬手便轉(zhuǎn)身離開。暗衛(wèi)飛身落下,“世子,要不要跟上去?”

  畫子息擒著些許冰涼的笑容,“不用了?!?p>  暗衛(wèi)聞言放棄了追查的心思,轉(zhuǎn)身潛入暗中守護著這一方小院。

  畫子息左手捏壓著指腹,墨色的眸子中笑意淺淺。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墨蓮臉上戴著人皮面具,而且從對方的功力來看,就算派暗衛(wèi)前去也是竹籃打水。

  反正對方總歸不是敵人,那么他的底細為何,畫子息沒有半點興趣。

  深夜,夜七和溫御尾隨著那三個行蹤詭秘的人來到一間小作坊內(nèi)。

  小作坊四周都掛著吊洗好的綢緞布料,每根桿之間都放在三四個小缸,從缸邊還泛著濕意的水漬上看,顯然是經(jīng)常使用。

  僻靜荒涼的小作坊中沒有人氣,半夜三更的還不時竄進野貓三兩只。除去那些還在滴水的綢緞外,很難看出這里有人居住。

  夜間蛙鳴聲斷斷續(xù)續(xù),寒風(fēng)吹過卷著綢緞嘩嘩作響,月亮照射下,樹影搖曳生姿,平白添了幾分陰森。

  扛著麻袋的三人一臉坦然的穿過層層綢料,輕車熟路地打開了緊閉的木門。門的那頭點著蠟燭,通過微弱的燭光,勉強能看到里面有七八個被捆綁著的少女

  三人習(xí)以為常的將麻袋丟下,將袋子里滿眼驚恐的少女拎了出來。小個子在她們前面走了一圈嘖嘖贊嘆,“可惜了可惜了,這可都是好貨色。”

  一邊說一邊就忍不住把手伸過去,其他二人瞥了一眼也不阻止,只是淡淡說了句,“注意分寸,賣家要干凈的?!?p>  小個子不高興的撇著嘴,“掃興!”

  “時間差不多了,去看看接貨的人來了么?!敝虚g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指了指外面。

  小個子也收起了臉上的調(diào)戲,小心謹(jǐn)慎地朝交貨點而去。

  隱于暗處的溫御和夜七對視了一眼,兩人用手勢比劃了幾下,后者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溫御運著輕功在小作坊四周探查了一番,在確定沒有其他人埋伏后,抬手用石子點住了屋里二人的穴道。

  緊接著在二人慌亂的眼神下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身著藏藍勁裝的男子很快就引起了少女們的注意。

  她們掙扎著嗚嗚叫起,一雙雙紅腫的眼睛里滿是哀求。溫御隨意打量了一下這個簡陋的地方,揮手用內(nèi)力絞斷麻繩。

  少女們察覺到捆綁四肢的繩索盡斷,腦海中強烈的求生欲迫使她們驅(qū)動著麻木的四肢,挪動間本就殘破的衣物更是岌岌可危。

  溫御早先一步就背過了身,靜靜等著這些受驚過度的少女們緩和。本以為會等上許久,結(jié)果不過須臾就聽到一個沙啞的女音,“御…小…公子…”

  溫御眉頭一皺,那人又道:“我是…韓…韓梓……”

  韓梓艱難的扶著墻站起,慢慢的走到溫御可視氛圍內(nèi)。眼前的少女哪里還有當(dāng)日在青山一別的風(fēng)采,渾身灰撲撲的,原先那條漂亮的白裙也臟的不成樣子。

  清秀的臉龐上血色盡失,嘴角處磨了條口子,眼低下方滿是黑青,手腕處也有著被勒出的淤痕。

  這蓬頭垢面的哪里有半個韓家小姐的模樣,若非韓梓主動開口,只怕連溫御也認(rèn)不出她來。

  “韓小姐你這是……”溫御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才短短幾天就狼狽成這個樣子。

  韓梓不在乎的用臟了的絲帶系住頭發(fā),又拿著小壺灌了幾口水,冰涼的清水滑過干渴的喉嚨,舒適的讓人長呼。

  “我被綁架了?!本徍瓦^來的韓梓言簡意賅,“她們也是。”

  溫御的視線游離在對方右手上粗燥的小壺上,“嗯……”沒想到一向嫻淑的韓小姐也有那么…豪放的一面。

  含著淺笑的目光讓韓梓不好意思的放下小壺,她隨意的揉了下手腕,“不要介意……我……”

  “無事。”溫御搖頭,眸光轉(zhuǎn)向那兩個不能動彈的人,韓梓見狀連忙道:“御公子,快!快去后院!”

  “嗯?”溫御不解。

  韓梓又道:“這個作坊后院有個地窖,里面死了好多少女!”

  說著她似乎又想起了無意瞥見的一幕,陰暗潮濕的地窖里掛著各式剔骨鋼刀,角落四周堆著破碎的肉塊,令人作嘔人的血腥味污染了所有空氣。

  自從她被抓到這里開始,幾乎每天都有少女被拖到地窖,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韓梓越想臉色越是蒼白,渾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了一般。就在這時,夜七拎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喲,這兒好熱鬧啊?!币蛊哝移ばδ樀膶⑷藖G到角落,歡快的朝韓梓揮手,“韓小姐,那么巧,你也在啊?!?p>  韓梓嘴角抽搐,內(nèi)心的恐懼也被他這不著調(diào)的話沖散,“我可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兒?!?p>  夜七笑容不改,余光瞥見她狼狽的模樣,低聲嘀咕,“嘖嘖,好好一貴族小姐變乞丐了……”

  好在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除了溫御外沒有人聽到。溫御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嘆辛虧夜七沒有看到韓梓剛剛的模樣,否則按夜七這性格,就不會說她是乞丐,而是直接升級為女鬼了。

  “好了,說正事。”溫御低咳,“韓小姐這些藥膏你拿去,和那些姑娘們一起擦擦傷口。小七,我們審人?!?p>  夜七點了點頭,和溫御一起把人拎到隔壁房間。

  “來來,放輕松,先自我介紹一下?”夜七笑嘻嘻的解開人的穴道,大漢當(dāng)即揮著拳頭想要反抗,夜七笑容燦爛的抓住他的手向后一扭,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大漢的胳膊就無力垂下。

  夜七睜著雙圓露露的眼睛,手拍胸口作驚恐狀,“嚇?biāo)牢伊??!?p>  大汗雙眼巨瞪蜷在地上渾身發(fā)抖,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夜七走過去蹲在地上,指尖銀光森森,“現(xiàn)在能好好說了么?”

  大漢死咬著牙不理會,夜七見狀頓時來了興趣,“好樣的!我就欣賞你們這種死不開口的硬漢?!?p>  說著他手指旋轉(zhuǎn),銀光在燭火下熠熠生光,不過轉(zhuǎn)眼的功夫,大漢的右手就血流不止。

  溫御平靜的看著夜七虐待俘虜,臉上神色淡然。

  跪在一旁低著頭的寡言男子身體微動,目光游戈在夜七和溫御身上,耳邊不斷傳來大漢凄慘的叫喊聲。

  “放了他,我告訴你們?!惫蜒阅凶訂÷?,夜七手中動作一頓,“你先說?!?p>  男子瞳孔縮小,一番掙扎后泄氣道:“我們是負責(zé)收集原料的?!闭f著他的視線轉(zhuǎn)向小個子身邊昏死的人,“他是專門篩選優(yōu)質(zhì)材料并提純的。”

  “原料…你是說那些姑娘?!睖赜壑欣淞讼聛?,“地窖是怎么回事?”

  “處理場。”男子道。

  夜七甩開滿身是血的大漢,“你剛剛說的原料,具體指什么?是那些姑娘的血?還是皮?”

  男子似乎沒料到對方會那么直白,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是骨頭。”

  “骨頭?”這下連夜七都驚訝了。這種東西能有什么用?喂狼嗎?那也犯不著專挑女子啊。

  男子垂著頭,“我們接到的單子上寫的很清楚,賣家要很多少女的骨頭,而且還必須是新鮮的?!?p>  “用來做什么?”溫御掐著自己的虎口。

  “不知道?!蹦凶涌嘈Γ拔覀冎回撠?zé)綁人,然后把磨好的骨末交給一個小童。中間取骨和磨骨的過程,我們都不參與的?!?p>  “那個小童是什么人?”溫御問。

  男子思考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猶豫,“具體的我們不清楚,不過……應(yīng)該是宮里的……”

  “應(yīng)該?”夜七挑眉。

  男子咽了咽口水,“乍一接到單子我們也不怎么敢動手,后來小童告訴我們這些是貴人要的,就連衙門的人也不敢追究?!?p>  “于是你們就開始綁架少女?!睖赜凵穹浅?fù)雜,他心里極快的過濾著懷疑對象。

  “我們最初的目標(biāo)都是些不引人注意的乞兒,和告不起官的貧苦農(nóng)家女孩。至于……”男子停頓了一會兒,“你們今天看到的那些女孩,是賣家要求要一些姿質(zhì)清秀的原料,我們才冒險……”

  說到這兒男子就不在開口,溫御深吸口氣,“除了這兒,你們還有沒有其他窩點?”

  男子點了點頭,“還有一個地方,我可以帶你們過去?!?p>  大汗臉色蒼白的盯著男子,眼神中充滿了質(zhì)問,似乎在咒罵他臨陣發(fā)水。男子沒有理他,非常配合的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夜七也難得見那么配合的俘虜,連原先備好的各種手段都來不及用,“要不要那么配合啊……”

  “這位大人真幽默,小人雖是賤命一條,但也犯不著為了這個自取滅亡啊?!边@就話算是男子的心聲了,他和大漢、小個子是同村的兄弟,整日游手好閑,靠著些雞鳴狗盜的事勉強維持生計。

  這次冒險綁架少女已經(jīng)賺夠了錢財,他可不想在這個關(guān)頭,為了給個沒見過的貴人保密而搭上性命。

  他的心理溫御和夜七心知肚明,于是二人協(xié)商后,決定由溫御護送作坊中的少女離開,夜七則先一步去把窩點端了。

  韓梓在安撫好少女后也自告奮勇地對,“御公子,等回京之后先把人留我府上,我?guī)退齻儗ふ壹胰恕D憔涂梢匀バ滩拷猩蠀未笕?,把那些人渣一網(wǎng)打盡!”

  “你可以嗎?”溫御還是有點擔(dān)心,畢竟韓梓的狀態(tài)看起來也不好。

  韓梓拍著胸脯,“沒問題的!本小姐還等著親自把他們送進大牢呢!”

  少女的聲線偏向柔和,但言語中卻沒有半分怯懦。那雙亮晶晶的眼中燃燒著熊熊火焰,看起來這次的綁架不但沒有讓她嚇破膽,反而還變得堅強了不少。

  “好,那就這樣安排吧?!?p>  亦日清晨

  呂永昌帶著十幾個衙役踩著朝露就往城外而去。同一時間,麗妃也前往天牢中探望云溪靈。

  深幽的地牢內(nèi)不見天日,很難能區(qū)分晝夜。云溪靈和青淺靠著草席休息,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很快就驚醒本就謹(jǐn)慎的云溪靈。

  她抬頭望去,只見一位披著白色斗篷的美麗婦人站在面前。在看清來人面孔后,云溪靈松開曲起的手指,余光瞥見還在熟睡中的青淺。于是放輕腳步走到婦人跟前,“娘娘……”

  麗妃將食指豎于唇前,云溪靈了然的走了過去。麗妃從斗篷下取出一個小包,“這里面是柳姨托我給你的,她現(xiàn)在抽不開身?!?p>  “有勞娘娘了?!痹葡`將小包收下,麗妃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可憐的孩子,幾天不見人都瘦了。”

  云溪靈低笑著搖了搖頭,對自己身陷牢獄的處境并不在意,“太后她,怎么樣了?”

  麗妃面露難色,“不太好,太醫(yī)院和岳老王爺還在治療?!?p>  “如果可以…讓太后換一個宮殿居住?!痹葡`忍住喉嚨的干澀提議,“之前說是與香味沖撞,最好……”

  “你要說的本宮都明白?!丙愬檬州p壓著云溪靈的雙唇,“你且照顧好自己。對了,小包中還個瓷瓶,是周天師托圣女帶給太后的藥丸。”

  “藥丸?我從未見過太后宮中有這種東西,而且為什么要托圣女送去?”云溪靈隱約有一個想法。

  “這本宮也不清楚,往常都是由太子的近身侍從領(lǐng)取。估計是這段時間太忙,周天師久等不見人來,這才轉(zhuǎn)交給圣女的吧?!丙愬f道。

  云溪靈腦海中猛然閃過靈光,她退后三步朝著麗妃深深一拜,“溪靈多謝娘娘!”

  麗妃并不知曉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過舉手之勞,有什么好謝的。話以傳到,本宮不好多留,望郡主保重早出牢籠?!?p>  說完這些后,麗妃重新拉起帽子離開。

  云溪靈目送了她一段距離后,轉(zhuǎn)身將小包打開。里面除了裝藥丸的瓷瓶外,還有幾張被折起的宣紙,紙面觸感舒適還泛著淡淡清香。

  云溪靈打開一看,宣紙上用血寫滿了佛諧,赫然就是云溪雅獻給太后的!“呵…還真是巧了?!?p>  “小姐…你在說什么……”青淺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

  云溪靈回頭望去,突然發(fā)現(xiàn)青淺的身體有細微的顫抖,“很冷嗎?”

  青淺吸了吸鼻子,“嗯,從上次獄卒送飯之后,奴婢就覺得這地牢里的溫度越來越低了?!?p>  “再忍忍,馬上就能出去了?!痹葡`意有所指。

  “出去?郡主在異想天開些什么呀?”

  不遠處傳來笑聲,淑妃在幾位侍女的簇擁下緩緩走近,最后在距離牢門五步的地方站定。

  她輕嘖的環(huán)顧四周,眼神中難言得意,“真沒想到,云二小姐當(dāng)郡主沒幾天就住到這天牢里了。所以老話說的好,靠人不如靠己。瞧瞧,靠山剛倒不過兩月,你就落得如此下場,可悲可嘆?!?p>  云溪靈氣定神閑的聽著她說完,臉上沒有露出半分難堪,“娘娘說的是,靠人不如靠己。”

  這幅不氣不惱的樣子,讓淑妃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侍奉在她身邊的宮女見狀拎著食盒上前,施舍乞丐般的取出一碗白粥,“諾,娘娘記掛著郡主吃不好,特意給準(zhǔn)備的?!?p>  青淺怒瞪著她們,宮女又道:“怎么?群主這是在嫌棄娘娘的賞賜么?”

  云溪靈攔住欲上前爭論的青淺,“不敢?!?p>  看著云溪靈受辱而無能為力的青淺氣的眼睛都紅了,她死死咬著牙關(guān),一旁的獄卒也尷尬的低著頭。這左右兩邊他都得罪不起,還是裝個瞎子吧!

  眼看就要接過白粥,宮女突然松手,滾燙的粥水濺在云溪靈的衣服上,瓷碗碎裂后擊起的碎片擦著云溪靈的臉頰而過。

  在抬首時,云溪靈的臉頰上就出現(xiàn)了一道紅痕。宮女毫無誠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郡主,奴婢剛剛手滑沒拿穩(wěn)。要不重新給你一碗?”

  說著她又取出一碗,在淑妃的示意下繼續(xù)挑戰(zhàn)云溪靈的底細,“郡主,請?!?p>  青淺忍無可忍的沖上去,“你們欺人太甚!”

  淑妃瞥了她一眼,滿是鄙夷,“一個賤婢也敢在本宮面前放肆?”

  接受到淑妃的旨意后,宮女干脆連粥帶碗照著青淺的臉丟過去,根本不考慮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

  云溪靈眼疾手快的把青淺拉開,鳳眸在一瞬間變的異常凌厲。宮女還無知無覺想要繼續(xù),結(jié)果一抬頭就被嚇的尖叫連連。

  淑妃不悅轉(zhuǎn)頭望去,剛好和盤在牢房上豎起身子的赤血面對面,“?。。?!”

  淑妃驚恐之下險些摔倒,赤血那雙倒三角的血瞳收縮,嘲笑般的吐著舌頭。

  淑妃在眾宮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好,“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云溪靈輕撫著赤血的身體,“娘娘想說什么?”清淺的笑容中充滿了威脅,淑妃氣急敗壞的瞪著她。

  就在這時,一抹白色的倩影伴隨著沁人心脾的蓮香翩然而來。

  云溪雅乍一見淑妃還有些驚訝,“淑妃娘娘?!?p>  淑妃強裝鎮(zhèn)定的拍了拍宮裝,“圣女也來了?!钡K于對赤血恐懼,她急匆匆地朝云溪雅的方向走去,“本宮就先走了,圣女有空可以來落櫻宮多坐坐?!?p>  “娘娘相邀,我定是要多去的。”云溪雅端莊大方的欠身,目送著對方離去。

  等淑妃一些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后,云溪雅便走到云溪靈面前,笑容溫和的看了眼她臉上的血痕,“好久不見,二妹妹可好?”

  “還行?!痹葡`抬手擦了擦血絲,從容的回視。哪怕衣服上粘著粘稠的白粥,身在監(jiān)牢的情況下,也難從她的身上看到狼狽二字。

  云溪雅對此毫不意外,揮手命迎秋將食盒遞了過去。同樣是送食,但與淑妃那種帶著羞辱意味的動作不同,迎秋半跪著取出食碟,一份份送進去,食碟上有魚有肉,米飯顆顆飽滿,最后幾碟上還貼心的準(zhǔn)備了精致的點心。

  溫?zé)岬氖澄锷l(fā)出誘人的香味,云溪靈瞥了一眼,“鳳凰樓的菜?”

  “二妹妹好眼力?!痹葡抛尓z卒抬來一個木凳,隔著牢籠于云溪靈對立而坐?!俺脽岢园?,涼了對胃不好。”

  云溪靈本就多日沒有吃飯,現(xiàn)下正是餓的時候,“多謝?!笨此敛辉O(shè)防的樣子,云溪雅眸光瀲滟,“不怕我下毒?”

  云溪靈優(yōu)雅的吃著糕點,“你有那么傻嗎?”

  二人視線相觸,一個柔光氤氳,一個清淺含笑。若是不明情況的人看到,估計會真以為她們姐妹情深。

  或許是因為天牢光線暗淡,云溪雅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草席下正壓著自己精心抄寫的血經(jīng)。她就這樣安靜的坐了半盞茶的時間,在迎秋的催促下站起身,“云溪靈,再見?!闭f完,深深的看著她,似乎是要把云溪靈的模樣映入腦海。

  云溪靈像是沒聽出她的暗示般,“再見?!?p>  云溪雅轉(zhuǎn)身沒有留戀的離開,云溪靈望著她翩然遠去的背影笑容冰冷。

  再見……于云溪雅而言,今日是她提前送云溪靈斷頭飯的日子。而于云溪靈而言,今日是她送云溪雅上黃泉的日子!

  值得紀(jì)念?。?p>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這個念頭。

  等送走了云溪雅后,獄卒原以為可以送口氣了,誰料云溪靈驀地對著走道的盡頭道:“看了那么久的戲,太子殿下可還滿意?”

  太子也來了?!

  獄卒生無可戀的垮了臉,自從這位郡主來了之后,這天牢是越來越熱鬧了,宮里的貴人接二連三的來探望。

  不遠處,肖燁墨低笑著走近,“不愧是靈郡主,觀察入微啊。”

  若是往日云溪靈還有心情和他打官腔,不過現(xiàn)在么,“太子好手段。”

  “嗯?”肖燁墨不解,云溪靈拿出麗妃送來的瓷瓶,“太子早懷疑有人對太后不利,為了驗證想法,干脆順?biāo)浦?。?p>  肖燁墨輕笑著,“那也多虧了你配合呀?!?p>  云溪靈內(nèi)心翻了個白眼,面上神色不變,“所以,現(xiàn)在能放我出獄了嗎?再多待幾天,只怕大家都落不得好。”有些事情一定要她親自查證才能確定,若是還困在這方寸之地,只怕一切準(zhǔn)備就前功盡棄了。

  肖燁墨無奈的攤手,“沒有證據(jù),本宮也不好私自放人。”說著,眼神似有若無的瞥向瓷瓶,用僅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道:“就算你說這藥里有朱砂,那也要找人先驗查一二。否則空口白話的不就冤枉好人了?!?p>  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她做那個出頭鳥么,云溪靈將瓷瓶扔了過去,擲地有聲道:“太后服用的藥丸中含朱砂成分,溪靈懇求太子將此事轉(zhuǎn)告陛下。”

  肖燁墨內(nèi)心滿意的點頭,神情嚴(yán)肅的接住瓷瓶,“郡主放心,本宮這就面圣?!闭f完就在獄卒和青淺震驚的眼神下離開。

  很快,何貴就帶著圣旨將云溪靈請出了大牢。

云陌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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