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赤血來歷

　　日頭當(dāng)空，陽光沖破云層，在空中架起了七彩橋梁。

　　空曠的禪院內(nèi)，一位身著灰色僧袍的老者闔眸坐在榕樹下誦經(jīng)，虔誠的焚音伴隨著木魚聲聲回蕩四周。

　　“師傅，徒兒把云小姐帶來了?！?p>　　禪院入口，小沙彌引著云溪靈漫步而來。兩人踏過滿地光影，在老者身前站定。離的近了，老者的面孔也逐漸與記憶中的故人重合。

　　“自五臺山一別已有數(shù)載未見，不知云小姐諸事可安？”

　　閉目坐禪的老和尚緩緩睜開雙眼，撥動佛珠的右手抬高，對她做出了請的姿勢。

　　“勞大師記掛，溪靈一切安好?！?p>　　云溪靈半撩裙擺，跪坐在早已備好的蒲團(tuán)。小沙彌手腳伶俐的從矮柜里搬來方桌，撲哧撲哧的挪到他們中間。老和尚和藹的摸了下他的腦袋，“辛苦你了，去玩兒吧?！闭f罷，還從袖袋中掏出幾顆甜糯的方糖和一個木質(zhì)的機關(guān)玩具。

　　小沙彌頓時兩眼放光。他興高采烈地接過糖和玩具，頭也不回的跑到草地上擺弄。

　　老和尚縱容的笑看著，“小徒年幼，路上沒給云小姐添麻煩吧？”他取下盤在手心的佛珠，揮袖自方桌上空掃過，拂去那些盡乎看不見的灰塵。

　　“令徒乖巧懂事，怎么會添麻煩呢?！痹葡`笑容淺淡的搖搖頭，幫著他把點茶的工具擺上桌?！安贿^能在帝都見到您，還真是讓我頗感意外。”

　　老和尚爽朗一笑，“萬法皆緣?！?p>　　他揭開壺蓋往里抖入曬干的蓮心，燃著火光的小爐上，已然燒沸的泉水在壺中翻滾。白霧升騰間，一股清苦的蓮香隨之而來。

　　“山林溪泉煮的蓮心茶，云小姐嘗嘗？”

　　小巧精致的陶壺在他手下晃動，一股水柱從壺口汩汩流出。青底白釉的小碗被推了過來，云溪靈端起茶吹了吹，淺抿一口，蓮心獨有的苦澀在舌根蔓延。

　　“大師今日不會只是邀我喝茶吧？”

　　云溪靈開門見山，老和尚也不故弄玄虛。

　　只見他回手從身后掏出兩樣?xùn)|西，一個是系有紅繩的酒葫蘆，一個是用竹條編制的竹簍?！斑€記得臨行前，老衲曾說要請云小姐嘗嘗友人所釀美酒。今日正好履行承諾，將它贈予云小姐。”

　　系有紅繩的葫蘆被推到面前，哪怕已經(jīng)做過了密封處理，也依然無法擋住那股濃郁的香氣。

　　“好香的酒，那我就不客氣了?！?p>　　云溪靈欣然接受，打算帶回去和容瀾淵慢慢品嘗。正想著和酒適配的菜品時，一旁的竹簍發(fā)出窣窣聲響，女子側(cè)眸望去，清如云霧的笑眸中染上淡淡疑問。

　　“這是？”

　　“云小姐打開看看？”

　　老和尚賣關(guān)子的喝著茶，云溪靈秀眉輕揚，幾乎不費什么力氣的打開蓋子。靜默片刻后，一條通體赤紅的小蛇探出頭來。

　　“赤血??？”云溪靈震驚，“它怎么會在這里！”

　　這小東西自從在皇宮走丟后就一直沒有音訊。時間長了，她都懷疑是真的丟了。

　　赤血吐了吐信子，輕車熟路的爬到她手上，一雙亮晶晶的豎瞳討好般的眨著。云溪靈深吸口氣，神情認(rèn)真的朝老和尚舉杯，“赤血一事，溪靈謝過大師?！?p>　　“阿彌陀佛，云小姐無需道謝。”老和尚避開她的禮，直言道：“老衲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p>　　“敢問大師是受誰所托？”云溪靈追問。她對這個找回赤血、并將它送回身邊的好心人很感興趣。

　　老和尚垂眼看著碗中漂蕩的蓮心輕嘆，“此事老衲與人有約在先，還恕不便多言?！?p>　　“....既如此，那煩請大師替我向他轉(zhuǎn)達(dá)謝意吧。”

　　出家人重信重諾，不打誑語。云溪靈無意強求，老和尚微微頷首，兩人心照不宣的碰了個杯。就在這時，偽裝成手鐲的赤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出頭，張嘴就往他的虎口上咬去。

　　“當(dāng)心！”

　　云溪靈顧不上灑了滿手的茶水，拉起衣袖蓋住赤血，以防它再次突襲。赤血一擊不成又慘遭衣袖壓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扭來扭去，一雙陰森冰冷的豎瞳隔著布料盯著老和尚不放。

　　“阿彌陀佛?！崩虾蜕新朴频牡懒寺暦鹦?，神色平靜的用手帕擦去桌上水漬，擺正翻到的茶碗。一雙看似渾濁的瞳孔睨了眼赤血，“蛇類生性冷血記仇，而赤血蛇更是其中的翹楚。云小姐圈養(yǎng)時需小心謹(jǐn)慎，以免血氣過多助長了它的兇性?！?p>　　云溪靈緊扣紗袖的手收緊，纖長睫羽遮掩下的眸色恍若籠上迷霧。她無聲的翹起唇角，“大師對赤血習(xí)性很了解?！?p>　　老和尚淡然一笑，“老衲云游四海，確實有幸在一本古書上看過?！?p>　　“大師能和我詳細(xì)講講么？”

　　有關(guān)赤血記載的書籍她也看過，但可惜里面的內(nèi)容大多殘缺不全。老和尚能一語道破赤血習(xí)性，那說不定他口中的古書正是她前世看過的那本！

　　云溪靈有種莫名的直覺，對方接下來要說的內(nèi)容，才是他邀請自己來這兒的主要目的。

　　“嗯....讓老衲想想。”老和尚目光悠長，仿佛在回憶?！澳潜竟艜拇蟾乓馑际牵嘌邽榘偕咧?，棲息于鳳棲山深處。此蛇喜陰避陽，以鮮血和毒物為食，因而含有劇毒。人一旦被它咬傷，多半是無藥可救?！?p>　　他說的緩慢，云溪靈卻擰起了眉心。“可世人都說赤血蛇毒是為無解的?！彼詰?yīng)該不存在多半的說法。

　　最后這句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她臉上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老和尚凝視著遠(yuǎn)方，笑容神秘的說道：“云小姐，世間萬物相生相克，赤血蛇也不例外。在它出沒的地方，經(jīng)常伴生著一種不知名的藤蔓。傳說，有人能從藤蔓中提煉藥液配合名醫(yī)施針，以此救治過被赤血咬傷的路人?！?p>　　“但是赤血毒性劇烈，被它咬傷后，毒素通過血液頃刻間就會遍布全身。在這種情況下，真有人能解嗎？”

　　倒不是懷疑老和尚說的話有假，只是領(lǐng)教過它厲害的云溪靈比誰都清楚，赤血蛇毒有多可怕。

　　老和尚神情自若，“天下奇人奇事不少，能解赤血蛇毒的人當(dāng)然有，但是屈指可數(shù)?！彼难凵裆铄?，“而且就像云小姐說的，蛇毒蔓延很快。所以，如果受傷之人被咬后沒得到及時處理，那縱使有名醫(yī)出手也無濟(jì)于事?！?p>　　小爐上的茶水咕嚕咕嚕的翻滾著。白霧繚繞下，云溪靈的面容顯得有些神秘。她凝視著爐下燃燒的火焰，聲音輕緩。

　　“大師方才說萬物相生相克。赤血蛇生長于鳳棲山，那么是不是說明噬心之毒解藥中提及的圣物，也在鳳棲山。”

　　“云小姐何出此言？”老和尚很詫異，“這噬心之毒遠(yuǎn)比赤血蛇毒還要罕見，有關(guān)它解藥記錄的書籍更是十不存一。云小姐是從那本書里看到的？能否也借老衲看看？”

　　老和尚眼中流露出濃郁的興趣。

　　云溪靈嘴角微彎，鳳眸中閃過狡黠?！拔遗c大師一樣，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在一本古書里看到的。”

　　“哦？”

　　老和尚適當(dāng)?shù)谋憩F(xiàn)出意外，云溪靈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的表情，話中有話的試探道：“書里記錄了解噬心所需的全部藥材，赤血蛇便是其中之一。我翻看過北越皇宮的醫(yī)典，也問過容瀾淵身邊的藥老。解藥中包含赤血在內(nèi)的四樣藥材均有跡可循?！?p>　　“唯獨最后一個，古書里記載的圣物。沒有人見過它，也沒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東西，甚至連它是否真的存在都無法確定?！闭f到這里，云溪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她輕咬著嘴里的軟肉，眉宇間透出的焦急里染上了無力和煩躁。

　　“阿彌陀佛?！崩虾蜕芯従彽目戳怂谎郏庥兴傅溃骸胺灿兴?，皆為虛妄。無住無相，信心清凈，則生實相。云小姐冰雪聰明，不當(dāng)著相?！?p>　　云溪靈猛的抬頭望去，老和尚笑容慈悲，溫和的好像能包容一切。

　　漸漸的，那股縈繞在心頭的急躁被撫平。

　　云溪靈抿了抿茶水，吐出口濁氣。調(diào)整好心情的她，轉(zhuǎn)眸看向環(huán)在手腕上的赤血自言自語，“赤血為百蛇之王，它的毒被譽為天下奇毒。它本生就代表了稀罕與珍貴，那么能孕育出這種珍貴之物的鳳棲山，也稱得上圣地了吧?！?p>　　老和尚看她的眼神更深了，“然也?！?p>　　云溪靈鳳眸凝沉，紗袖遮掩下的手指不自覺的輕敲膝蓋?？赡苓B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她陷入沉思時獨有的一個小習(xí)慣。

　　老和尚沒有打擾她的思考，猶自安靜的撥動佛珠。

　　禪院慢慢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爐下燃燒的枯草熄滅，前山再次傳來厚重的鐘鳴聲。

　　云溪靈恍若回神的眨了下眼，剛要開口，就瞥見小沙彌抱著玩具跑來，“師傅師傅，講課的時間到了?！?p>　　“當(dāng)心，別摔了。”

　　老和尚撐著地面站起，云溪靈也順勢離開蒲團(tuán)。

　　跑過來的小沙彌一把抱住老和尚的小腿，仰頭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無聲催促。老和尚拿他沒轍，只好對云溪靈歉意的說道：“阿彌陀佛，十分抱歉云小姐，今日的茶就喝到這兒吧。”

　　云溪靈搖頭輕笑，“大師言重了。今日與您一見，我受益匪淺?！闭f罷，朝他行了謝禮。

　　老和尚雙手合十，“山路難行，可要老衲尋位弟子引你回去？”

　　“不用了，我的侍女就在禪院外等候。大師無需費心?！痹捖洌湍弥J轉(zhuǎn)身離開，走了幾步后突然回頭，“大師可還記得那本書的名字？”

　　“當(dāng)然。”逆光而立的老者笑容慈悲，“那本書叫《鳳書百草籍》。”

　　果然如此！云溪靈眼中光芒乍顯，老和尚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云小姐也看過?！鄙n老的嗓音平穩(wěn)緩慢，不帶任何詢問的陳述。

　　云溪靈笑而不語，繡有桃花的綠粉漸變長裙掃過臺階，緩緩步入海棠花林。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腳剛走，后腳禪院就迎來了新客人。

　　老和尚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老友，眼底的嫌棄幾乎要化為實體?！澳悴辉谥v法堂授課，跑來這里作甚？”

　　在他對面，一個身形魁梧的胖老頭毫無形象的斜靠著墻，“我來看那個云家丫頭??！”他嗓門大說話聲也中氣十足，“剛才你和她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p>　　呱噪的聲音直震的人耳蝸生痛，老和尚忍無可忍的和他拉開距離?！澳懵犚娏耍缓竽?？”

　　無為虎眼一瞪，“明知故問！”寬厚的大手重重拍下，類似彌勒佛的圓臉上神色復(fù)雜，“你執(zhí)意去北越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p>　　老和尚沉默了緊抿雙唇，仰望天空的瞳孔中沉淀著悲憫和無奈?！爸仃幹w，輪回之人。罪過，罪過.....”

　　低若蚊音的話語太輕，一陣風(fēng)吹過就散的無影無蹤。

　　自在居，冬院

　　云溪靈和蝴蝶剛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院中有些古怪。

　　幾個時辰前還空蕩的院子里出現(xiàn)了不少香客和僧人，他們或兩兩結(jié)伴、或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把路堵個水泄不通。

　　“這兒發(fā)生了什么？”

　　擁擠的人群阻礙了兩人的視線。站在附近的一位大嬸聽見，以為她們也是來湊熱鬧，隨即熱心腸的解釋道：“害，聽說秋院的貴人丟了東西，現(xiàn)在正讓人到處找呢。你們是來晚了沒瞧見那陣勢。一個姑娘帶著好幾個下人過來搜查！”大嬸說著露出羨慕，“要不怎么說是大戶人家，連身邊伺候的丫頭都穿的那么氣派。”

　　這邊大嬸剛感慨完，那邊穿著氣派的姑娘就去而復(fù)返。她一出紫竹林就看著了站在人群外的云溪靈，于是三步并兩的走過去，當(dāng)著大家的面朝她問好。

　　“喲，凌玥公主！沒想到你回來了，奴婢正要找你呢！”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吸引那些看熱鬧的。

　　“她就是公主??？我都沒認(rèn)出來?！?p>　　“不對啊，俺咋記得公主不長這樣?！?p>　　“人家說的是凌玥公主，就來和親的那個。可不是說鸞公主?！?p>　　香客們竊竊私語著，而那位搭過話的大嬸更是瞪大了眼睛。僅一個呼吸的功夫，云溪靈就變成了小院中的焦點，她的太陽穴跳了跳，“你找我做什么？”

　　侍女笑容燦爛，抬手示意領(lǐng)著食盒的人上前?！芭臼翘匾鈦硐蚬髦虑傅??！痹葡`聽不懂，侍女又道：“先前擾了您的清凈，這兩份食盒是我家主人的一點心意。請公主收下。”

　　“不用，我....”云溪靈話才開口，侍女就不由分說的把食盒往地上一放，“東西送到，奴婢就先告退了?！?p>　　“等等！”云溪靈一開口，蝴蝶就快速攔住侍女。云溪靈繞過食盒走到她面前，“事情都沒說清就要走？”

　　侍女無奈的抿著唇，“公主想知道什么？”

　　“你家主人是誰？姓玉還是姓夏？什么叫擾了我的清凈？”云溪靈笑容溫和，眼底卻沒什么溫度。她才從后山禪院回來，她們擾到誰都不會擾到她。

　　一連三個問題讓侍女泄了氣，她態(tài)度謙卑的回答道：“回稟公主，我家主人姓玉。先前未經(jīng)您允許奴婢私自帶人搜查冬院，雖說是為尋回失物，但到底壞了規(guī)矩。主人知道后就命奴婢送來點心向您請罪。還望公主大人大量，別和奴婢計較。”

　　侍女說著就要跪下，好在蝴蝶早有察覺先一步攔下。云溪靈看她的眼神直接從莫名上升到審視。侍女說的那番話乍聽正常，但細(xì)想之下不難察覺其中怪異。

　　云溪靈微瞇起眼，臉上冷色化春，溫柔的拉住侍女的手，“姑娘何必如此大禮，我又沒說什么?！笔膛畡恿藙哟剑葡`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東西丟失，心急尋回也是人之常情。姑娘衷心為主，我贊許都來不及，為何要怪罪？”

　　侍女明顯懵了一下，笑容僵硬的扯著嘴角?！芭局x公主體恤?！?p>　　云溪靈神情不變，關(guān)心的問道：“姑娘客氣。話說回來，你家主人丟的東西是什么，找到了嗎？”

　　“還沒有?！笔膛畵u頭，臉上的表情恢復(fù)甜美，“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公主不用放在心上。”視線瞟著被人忽視的食盒，“這兩份點心公主收下吧，都是素食點心。寺中清苦，權(quán)當(dāng)改善改善胃口。”

　　云溪靈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拒絕?！昂?，替我謝謝你家主人?！闭f罷，讓蝴蝶拎起了食盒。

　　侍女見狀，那顆懸在半空的心才終于落地。她仿佛解決了件大事般的松了口氣，“嗯嗯，公主放心?！闭f著又看了眼圍觀人群，“剛才也多謝諸位的幫忙，大家都散了吧。不要打擾公主休息。公主，奴婢告退。”

　　貴人身邊的姑娘說話了，誰還敢多待。

　　看熱鬧的香客們?nèi)瑛B獸散，滯留的僧人也回到各自的崗位，冬院重新歸于寧靜。

　　廂房內(nèi)，蝴蝶打開其中一份食盒，將里面的點心依次端出。云溪靈端坐在竹榻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撫摸著赤血，半響后她吩咐道：“蝴蝶你把那盒送去康夫人的廂房，順便也到處走走看看?！?p>　　蝴蝶點頭應(yīng)下，但她沒有離開很久，從出門到回來前后不到半刻鐘。

　　“如何？”云溪靈邊抄佛經(jīng)邊問。

　　蝴蝶簡單的用清水凈手，“打聽清楚了，丟失東西的人是玉王妃，在用過午膳后她的手鐲不見了。玉王府的下人第一時間帶人搜查了整個自在居。唯獨.....”

　　“唯獨沒有搜我住的這間?！痹葡`接話。

　　“是的?！焙锨皫退ツ掍h一轉(zhuǎn)，“雖然灑掃僧人說是因為廂房住客不在，下人不好私闖。但屬下卻查到，同樣的情況在春夏兩院里并非如此?！?p>　　“那食盒呢？也是只有我們有么？”

　　如果真是這樣，那玉王妃的用心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好在蝴蝶搖了搖頭，“不，食盒每戶都有，只是多少的區(qū)別?！?p>　　云溪靈持筆的手幾不可見的頓了頓，轉(zhuǎn)眼又恢復(fù)正常。她慢條斯理的攤開佛經(jīng)，用狼毫重新沾上墨汁，在長卷空白處留下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嗯，那還是讓小七去盯著吧，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及時告訴我?！?p>　　她得抓緊時間把康愨要的佛經(jīng)抄完，這樣才有足夠的精神去應(yīng)付其他事情，云溪靈心無旁騖的寫著。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窗外的天空也漸漸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