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四月燈會

　　“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咯！新出鍋的肉包子，又香又大！”

　　“米糕~甜甜的米糕。誒，大娘要來一塊兒么？”

　　“王掌柜早啊，今天還是老三樣？”“

　　“燒餅~賣燒餅咯~”

　　一進(jìn)城，商販的叫賣聲就從四面八方傳來。道路兩側(cè)彌漫出的數(shù)股誘人氣息化為無形的雙手拉扯著過往行人。

　　馬車緩慢穿梭于街道中，越往里走，周圍也就越熱鬧。在途徑鎣華街和琵琶巷的交叉口時，這股熱鬧更是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增長。

　　“嘿，早上那事兒你們聽說沒？”挑著扁擔(dān)的年輕商販興沖沖的擠進(jìn)一眾販賣早飯的攤主堆里，一雙充滿朝氣的眼睛锃亮，“柳三伯，給我來個茶葉蛋唄~我都快餓死啦！”

　　被年輕人喊作柳三伯的老爺子笑罵著瞪了他一眼，“給給給，瞧把你攙的?！丙u的油光水滑的雞蛋令人胃口大開。年輕商販顧不上燙手，三兩下的剝了殼狼吞虎咽道：“好吃好吃，還是柳三伯鹵的茶葉蛋最地道了！”

　　柳三伯怕他吃太快噎著，又倒了碗甜甜的豆?jié){過去。

　　“吃慢點(diǎn)，吃慢點(diǎn)。又沒人搶，你急什么?！?p>　　老人嘴里說著教訓(xùn)，但眼中的關(guān)懷做不得假。年輕商販端著豆?jié){一飲而盡，吃飽后的滿足感讓他笑彎了眼。“哎呦，我這不是著急跟你們說事嘛?！?p>　　左側(cè)攤位的高嬸子來了興致?！靶邪?，那你說說到底發(fā)生啥啦？讓你那么晚才過來。該不會是路上又湊熱鬧了吧?！?p>　　不得不說，同村看著長大的長輩就是了解自家孩子。這還沒說事呢，就把他遲到的原因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嬸子英明！”

　　年輕商販朝她高高豎起大拇指，被日光曬黑的臉龐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高嬸和柳三伯都不知道該說他什么好，年輕商販就抬起頭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神秘兮兮的說道：“我今早路過旭陽街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在玉王府宣旨的公公！”

　　“這有啥好稀奇的?！绷呇b著茶葉蛋邊說；“旭陽街那頭住的都是達(dá)官顯貴，隔三差五的就要接圣旨?！睂τ谝呀?jīng)在帝都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來說，這事兒還真不新鮮，然而年輕商販下一句話就令他瞪大了眼睛。

　　“哎呀，這次可不得了咧，我聽那圣旨的意思是要冊封皇后呢！”

　　“噓！”柳三伯著急忙慌的捂住他的嘴，“混小子瞎說啥呢！不要命了！”他壓低聲音呵斥。

　　雖說帝后關(guān)系平淡，但姜皇后如今身體康健，又孕有一子。中宮地位穩(wěn)定，豈會輕易動搖。

　　“趙小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备邒鹱右矅?yán)肅的看著他。

　　“可是我聽的真真的?！蹦贻p商販吃痛的捂著耳朵，“那傳旨的公公就是那么說的啊，啥玉小姐溫婉嫻淑、傾國傾城，還賞賜好多東西呢。”

　　“還敢胡說！”柳三伯氣急。

　　“誒誒誒，他爺他爺，小趙應(yīng)該不是那個意思?！背黻P(guān)顧生意的食客出言解圍，“宣旨那會兒我也在，圣旨上是說人玉大小姐賢良淑德，有國母之姿。可不是冊封皇后?！?p>　　柳三伯愣了愣，捏著人耳朵的手指微松。年輕商販順勢把自己解救出來，邊揉耳朵邊對食客點(diǎn)頭。“對對對，就是說的國母之姿?！?p>　　“原來如此?！?p>　　柳三伯和高嬸緊繃的心落回肚子里，想著有許多事端都是禍從口出，兩位老人家還是免不了對著年輕人耳提面令一番。說的自然也是那些老生常談的話，顛過來倒過去的，聽的年輕商販耳朵都起繭了。

　　他當(dāng)然知道在背后議論權(quán)貴容易惹禍，可今時不同往日。當(dāng)時來宣旨的太監(jiān)就站在玉王府大門口，宮里賞賜給玉大小姐的金銀珠寶和綾羅綢緞更是一盤接一盤的往里送。那陣仗大的，整條旭陽街上的人都看見了，傳遍帝都也是遲早的事。

　　年輕商販小聲嘟囔著，面上還是在乖乖點(diǎn)頭。八卦分享完后就專心致志的吆喝起來賣貨。

　　與早飯攤相距五尺的馬車上，云溪靈慢悠悠的收回視線，清秀雅艷的面龐上擒著幾分嘲弄的淺笑。

　　“這道圣旨來的...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伽藍(lán)寺里發(fā)生的事兒要想瞞住上面不太可能，但那位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連半天的時間都沒有，南秦皇就下旨明言玉繁華有國母之姿，其用意...耐人尋味啊。

　　背靠車廂的粉衣女子眉眼溫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腕間冰涼的蛇鱗。蝴蝶看她神色有異，于是出言詢問道：“小姐對此事感興趣？是否需要屬下和小七去探查清楚？”

　　云溪靈搖搖頭，“不必勞心費(fèi)神。這件事早就有跡可循，會發(fā)出這種暗示意味極強(qiáng)的圣旨也在情理之中?！?p>　　“小姐是指，那支被當(dāng)做生辰禮送出的鳳簪?！?p>　　蝴蝶也是聰明人，很多事情無需說穿。

　　“是啊。”云溪靈悠悠吐出口氣，“當(dāng)初在琉櫻水榭沒唱完的戲，今日倒是給接上了?！庇袷衔桓邫?quán)重，玉繁華又是唯一的嫡出，想也知道皇室不可能放過她。“左右是皇族和玉家的熱鬧，咱們就別插手了?！?p>　　看熱鬧固然有趣，但也要分場合。有些熱鬧看了可以令人身心舒暢、心情愉悅；而有些熱鬧看了輕則牽連自身，重則禍及滿門。就拿眼前的例子來說，它很明顯是屬于后者。

　　所以，還是不看為妙。

　　云溪靈想著便此事拋諸腦后，轉(zhuǎn)頭和蝴蝶說起歸還薛彤衣物的事情。然而有些事情的發(fā)展總是猝不及防。誰能料到前一秒還是旁觀者的人，后一秒就搖身變成了熱鬧的中心。

　　“云二小姐，奴婢可算是把您給盼回來了。”

　　屬于太監(jiān)那種陰柔尖細(xì)的嗓音在外面響起，云溪靈一聽到這個就眉頭直皺，她推開車門抬頭看去，康府門前不知何時圍聚了眾多宮人。他們手里或多或少都端著木盤，更有甚者還抱著幾株大小不一的樹苗。

　　哎，平心而論，她可真不想在這個時間看見他們。

　　云溪靈心中低嘖，臉上還是揚(yáng)著微笑應(yīng)付。“公公找我有事嗎？”

　　“那當(dāng)然啦，奴婢此番是專程來給您報喜的！”太監(jiān)笑的跟朵花似的，翹著蘭花指的手指揮著下人，“一個個的站著干嘛呀，還不趕快著伺候云二小姐和康夫人下車。”

　　“你們擋路了?！?p>　　康愨面色冷漠，避開宮人伸來的手，眼底的厭惡幾乎化為實質(zhì)。

　　宣旨太監(jiān)對此見怪不怪，猶自恭卑的低著頭，“是是是，奴婢這就讓他們把路騰開?！痹捠沁@么說，可宮人們端著的都是御賜之物，再挪又能挪到哪兒呢？何況還有那么多包著黑土的樹苗。

　　康愨看著門前混亂的人群，眉頭越發(fā)緊扭。

　　眼看這位夫人就要開口趕人了，太監(jiān)急忙說道：“伽藍(lán)寺內(nèi)發(fā)生的事陛下已經(jīng)知道了，您與二小姐有大功在身。奴婢奉命傳陛下口諭：賞珍珠十串，蜀錦六匹，翡翠頭面兩套及玉蘭花幼苗數(shù)株給康夫人和云二小姐?！?p>　　他邊說邊對侍從招手，宮人們見狀井然有序的將珠寶物什端上前。結(jié)果康愨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冷聲道：“受不起。”

　　太監(jiān)笑容僵硬，“夫人，陛下是一番好意，您何必....”

　　“他的好意太大了，康府狹小裝不下?！?p>　　康愨將不留情面四個字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太監(jiān)臉色尷尬的站在原地，心里盤算著該找個什么話題圓場。然而康愨沒興致聽他啰嗦，警告的看了云溪靈一眼后就讓阿鵑扶自己進(jìn)府。

　　太監(jiān)準(zhǔn)備好的滿肚子腹稿頓時打了水漂，不過他也是個機(jī)靈的，眼見康愨這邊行不通便把主意打到了云溪靈身上。

　　他先是故意大聲的說康愨舟車勞頓需要休息，然后又畢恭畢敬的走到云溪靈面前，笑道：“二小姐，陛下聽聞您喜愛玉蘭，所以特地命人從嶺南運(yùn)來了數(shù)株幼苗。您看奴婢是給您移植進(jìn)康府呢？還是...其他什么地方？”

　　宣旨太監(jiān)話中有話，看似卑順的眼睛里隱藏著幾分試探。

　　云溪靈故作不懂，“公公說的話我有些聽不太懂，不移進(jìn)康府還能移去哪兒？”

　　“誒呦~二小姐就別拿奴婢尋開心了?！碧O(jiān)尖柔的嗓音聽的人雞皮疙瘩直冒，“奴婢可都是在替您著想?！?p>　　“哦？是嗎？”云溪靈好笑。

　　太監(jiān)挪步湊近，翹著蘭花指在她耳邊低聲道：“方才康夫人的態(tài)度您也瞧見了，這些幼苗要是移植進(jìn)府只怕會惹得夫人厭煩?？杀菹潞眯莫勝p，二小姐也不能推脫不是？奴婢就擔(dān)心啊，這事兒弄不好會讓您為難的?！?p>　　“那依公公之見，我當(dāng)如何？”

　　云溪靈神情溫和，儼然一副極好說話的樣子。

　　太監(jiān)見狀，心中對她的評價又多了個沒主見?！岸〗阏凵放玖?，現(xiàn)帝都誰都知道容王與鳳少對您青睞有加，您還愁沒地兒么？”

　　話音一落，周邊圍觀的百姓們就開始止不住竊竊私語，就連看向云溪靈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復(fù)雜。

　　不得不說，宮里出來的人就是圓滑。一番話說的既回答了云溪靈的問題，又辦妥了主子吩咐的事情，最后還能讓自己置身事外。

　　可謂是一石三鳥！

　　云溪靈用余光瞥了眼圍觀百姓，臉上笑意漸涼。她很清楚對方心里打的算盤，只是懶得拆穿罷了?！八腿ト萃醺??！彼蟠蠓椒剑跋嘈盼业奈椿榉驎軜芬夥N植花樹。”

　　“那是那是。二小姐與容王感情深厚。您喜歡的東西，容王定然也是喜歡的?！碧O(jiān)撿著好聽的話恭維，“只是這容王府....奴婢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二小姐能屈尊與奴婢同去?！?p>　　云溪靈秀眉上挑，“這是為何？”

　　“二小姐有所不知，往年容王重病在府調(diào)養(yǎng)，外人無旨意不得擅入。如今情況雖有好轉(zhuǎn)，但之前的旨意仍然有效。奴婢只身過去定會被拒之門外?！?p>　　太監(jiān)臉上滿是為難，盡管他心中存有其他目的，可容王府難進(jìn)這點(diǎn)確實是真的。

　　說起來，云溪靈到南秦那么久了卻一次都沒去過容王府。每次準(zhǔn)備去的時候，總會發(fā)生各種各樣的意外。

　　今天倒是個好機(jī)會！

　　“好，那我跟你們過去吧。”

　　云溪靈的行動力一向很強(qiáng)，只見她探出身朝康府下人吩咐了幾句，便示意夜七駕車前往容王府。太監(jiān)和侍從隨即有序的跟在馬車后面，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

　　到了容王府后，太監(jiān)所擔(dān)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墨蓮甚至早早就等在門前，一看見云溪靈的身影就笑著上前道：“墨蓮拜見王妃?！闭f完，轉(zhuǎn)身看向后面的宮人，溫潤如林間清風(fēng)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勞煩諸位把玉蘭幼苗放下就請回吧。稍后我會安排人把它們移植進(jìn)府?！?p>　　話落，身著白衣水紋勁裝的夜五和夜六就領(lǐng)著仆從接手，暫時無事可做的夜七也自告奮勇的去幫忙。占據(jù)了大半街道的幼苗很快被挪開，墨蓮看了一眼后就去招呼云溪靈，全然將太監(jiān)和宮人們當(dāng)成了空氣。

　　“呃，那個墨蓮大人！”眼看王府大門都要關(guān)上了，太監(jiān)不能在坐以待斃，“種植玉蘭繁瑣，還是讓奴婢跟隨從們?nèi)シN吧?！?p>　　墨蓮聞聲頓住腳步，垂落在肩側(cè)的發(fā)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輕揚(yáng)?！班?？我剛才不是說過么，讓大伙兒放下幼苗后就請回。難道公公沒聽見？”

　　“可是.....”

　　“公公有異議？”青衣男子眉眼含笑，看似溫柔的詢問中卻帶著不容置疑。

　　太監(jiān)張了張嘴，對這位跟隨在容王身邊多年的男子有些發(fā)怵，再聯(lián)想到對方的一些傳聞后就更不敢造次了。他涂著白粉的臉上露出諂媚，“沒有沒有，既然蓮大人安排好了，那奴婢等這就回宮復(fù)命。告辭、告辭?！?p>　　“公公慢走。”

　　墨蓮神色悠然的目送他們離開。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多月未見的墨白正引著云溪靈在府邸中穿梭。

　　與富麗奢華的皇宮和沉穩(wěn)大氣的玉王府不同，容王府的建造風(fēng)格更偏向于一個雅字。白墻黑瓦搭配著九曲長亭，郁郁蔥蔥的紫竹依墻而生，潺潺溪水縈繞著青石小路，兩側(cè)盛放的繡球花迎風(fēng)搖曳，嬌嫩的花瓣不時還會散落水中。

　　日光下，清可見底的溪流中魚兒游晃，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落花成畫；回廊石橋間竹影伴花林婆娑，長亭閣樓處垂紗挽風(fēng)鈴齊奏。

　　如此美景，足矣令世人驚嘆！

　　云溪靈一時看的入迷，連墨白和蝴蝶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怎么樣，王妃對我們未來的家可還滿意？”

　　安靜的院落中傳來男人清潤的聲線，云溪靈飄散的思緒驟然回歸。她循聲望去，在石橋溪水的盡頭處，有一俊美男子正端坐于涼亭中。

　　在見到他的瞬間，云溪靈的眼里就溢滿了溫柔。她迎著光漫步至亭前，離得近了，就會發(fā)現(xiàn)這座小亭別有洞天。

　　“怎么不上來？”

　　容瀾淵朝她伸手，云溪靈遲疑的看著涼亭，腳下略顯躊躇?！斑@個亭子的材質(zhì)....”

　　“白玉。”容瀾淵替她說出答案。

　　云溪靈一副果然如此的倒吸口氣，倒不是她沒見識，實在是以白玉為亭的做法太過奢侈！“容王府真有錢?！彼锌陌咽址派先?，冰涼細(xì)膩的觸感仿若在無聲提醒著玉亭的品質(zhì)極佳。

　　容瀾淵看她走的小心翼翼，忍不住撇撇嘴，大手一伸就將人攬腰抱起。懷里溫軟的軀體撫慰了他多日的相思，“云兒我好想你啊，你去伽藍(lán)寺以后都沒給我寫信.....”

　　男人委屈的把頭埋在云溪靈的頸窩，薄唇既溫柔又強(qiáng)勢的輕吻著她的皮膚。若是以往云溪靈必然會把他推開，但現(xiàn)在她的注意力都在白玉亭上，也就任由容瀾淵作怪，不時會輕嗯幾聲，敷衍的非常明顯。

　　“云兒！”容瀾淵不滿的把她的頭轉(zhuǎn)向自己。

　　云溪靈眨了眨眼，“啊？我在，怎么了？”

　　容瀾淵差點(diǎn)氣笑了，盤在云溪靈腰間的雙手逐漸收緊，“你還問我怎么了？這亭子比我好看么，值得你看久！”他說著臉上也全是控訴。

　　“這兩者能混為一談么。”云溪靈無奈，雙手捧起他的下巴?！耙材阒档蒙鷼猓俊?p>　　容瀾淵面無表情，“值得?！彼憩F(xiàn)的尤其認(rèn)真，一雙如狐的眼眸里全是云溪靈的影子。

　　幼稚鬼！

　　“好好好，我的錯。不該只關(guān)注亭子而忽略了你?！?p>　　云溪靈溫柔的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容瀾淵滿意的彎起嘴角。他把人整個的抱在懷里，如同得到糖果的小孩般渾身洋溢著開心的氣息。不過這個人慣是個得寸進(jìn)尺的，“在親一下！”

　　“別鬧。”云溪靈拒絕。

　　容瀾淵眼神幽邃。趁著懷中人歪頭的剎那，略微有些涼意的唇如蜻蜓點(diǎn)水般的落在云溪靈唇邊。然后又搶在她做出反應(yīng)前拋出話題?！霸捳f回來，你還沒說對這座府邸滿不滿意呢?！?p>　　生硬的轉(zhuǎn)移方式讓云溪靈嘴角抽搐，她剛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眸光就瞥見容瀾淵那張傾倒眾生的臉，一時間到嘴邊的話說又咽了回去。沒辦法，她對這張臉真的沒有抵抗力。

　　云溪靈暗中唾棄了一下自己，就順著容瀾淵的話回答道：“橋影流虹，湖光映雪。美不勝收?！彼滟澲抗鈴暮媛舆^，“不過這座府邸的布局，似乎不像你的風(fēng)格?！?p>　　從他在北越居住的府邸就能看出，容瀾淵是個喜奢華好享受的人，他的府邸布置非常直白，直白到從頭到尾都透露著富裕。而容王府的建造卻極為講究園林藝術(shù)，無論是整體的色調(diào)，還是花草的種類都非常典雅。

　　甚至是這座本身材質(zhì)奢華的白玉亭也成了整座府邸的點(diǎn)睛之筆！

　　“確實不是?！比轂憸Y捏起云溪靈垂落的一縷發(fā)絲繞在指尖，“這座府邸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禮物。這里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是他的設(shè)計。”

　　“白玉亭也是？”云溪靈詫異。

　　容瀾淵光聽語氣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對啊，我父親設(shè)計的。我還記得當(dāng)時母親看到白玉亭的時候，揪著父親的耳朵就罵他敗家。”他說著眼神里亦是懷念，“不過要我說，他們夫妻倆都一個樣。畢竟亭子上的鮫紗和外面柱子上的夜明珠就是我母親的杰作?！?p>　　云溪靈順著他說的地方一一看去，無法否認(rèn)，有錢真好，用錢堆出的東西就是漂亮?！翱赡敲炊噘F重物品在外面擺著就不怕出事么？”

　　白玉亭、琉璃杯、鮫珠紗、夜明珠。隨隨便便拿點(diǎn)邊角料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怕啊，怎么會不怕?！比轂憸Y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回憶，“我小時候每次來這里，他們都緊張的不行。剛開始我還以為他們是擔(dān)心我，結(jié)果后來....哼。“

　　“后來怎么了？”云溪靈明知故問，肩膀因為強(qiáng)忍笑意而輕微顫抖著。

　　容瀾淵深深看了她一眼，緩慢道：“后來我就知道了什么叫自作多情和自以為是?！?p>　　“噗哈哈哈哈哈。”

　　云溪靈最后還是沒忍住的笑起來，容瀾淵看她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嫌棄道：“差不多行了啊。有那么好笑么？”

　　“有，真的有。哈哈哈哈.....”

　　云溪靈笑的肚子發(fā)酸，容瀾淵臉上嫌棄手下卻輕柔的幫她揉著肚子，等她情緒稍作平復(fù)后又開口道：“過兩天把時間空開，我?guī)闳ス涔涞鄱加忻臒魰??！?p>　　燈會啊，想想人都很多。

　　“一定要去么？”云溪靈很誠懇的問。

　　“很有趣的?！比轂憸Y攏著她的手介紹，“你不是喜歡吃蝦類的東西么，燈會上會有很多各式各樣的小攤子，很多吃食都是在別處吃不到的。像什么炸蝦條、蝦球還有柚子的冰飲呢。”

　　“真的假的？”云溪靈眼中閃過光澤。

　　容瀾淵就知道她會喜歡，“當(dāng)然是真的，我什么騙過你？從以前我就很想帶你逛燈會?！?p>　　“那我叫上小霖一起?！痹葡`笑而不語的等著他的反應(yīng)。

　　對她的這個決定容瀾淵毫不意外，反正他一開始就沒抱著能全程和云溪靈獨(dú)處的希望，喊上云霖一起也好，免得那孩子又偷偷摸摸的給他添堵。

　　好歹是未來的小舅子。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里，容瀾淵就說服了自己?！班牛寄阏f了算?！?p>　　俊美男子滿臉寵溺，依偎在他懷中的粉衣女子也言笑晏晏。遠(yuǎn)遠(yuǎn)望去，鮫紗遮掩下的白玉亭中，一對璧人依靠著，粉衫與紫段相互糾纏，密不可分。

　　無獨(dú)有偶。恰在此時，玉繁華的拜帖也送到了容王府，內(nèi)容正好也是四月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