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暗涌浮現(xiàn)

　　“還是容大哥思慮周全，是蕓兒疏忽了。只怪蕓兒從小將您視作兄長，心中自是親近。這些日子見您身體日漸好轉(zhuǎn)，蕓兒歡喜之下，盡全然忘了我們?nèi)缃竦纳矸莶荒茉谙駜簳r(shí)那般隨性。好在有您提醒，蕓兒才不至于釀成大錯。即是如此，往后蕓兒便喚您為容王哥哥吧。”

　　女子嗓音綿軟，宛若晨曦草木上的朝露，清透干凈，微微拖長的尾音細(xì)聽之下還帶著點(diǎn)兒撒嬌的味道。

　　容瀾淵的臉色倏然冰冷，周身溫和的氣息更是在眨眼間變得詭譎森冷。他神色淡薄的瞟了過去，眸中的疏離和不愉展露無遺。就當(dāng)他準(zhǔn)備說話時(shí)，云霖?fù)屜刃α似饋恚敖〗悖憬形医惴蚋绺?，那是不是也該叫我姐姐一聲嫂嫂才對？?p>　　一句姐夫讓容瀾淵喜上眉梢。

　　他矜持的低咳兩聲，用力壓制著上揚(yáng)的嘴角。傾身靠近云霖，美如白玉的手指隨之落在少年頭頂，“小霖真乖，依禮確實(shí)理應(yīng)如此?？墒墙惴蛞m正一點(diǎn)?！?p>　　云霖動作可愛的歪了下頭，系在馬尾上的玉蘭發(fā)帶也跟著晃動。

　　滑順的發(fā)絲企圖從指尖溜走，容瀾淵含笑的唇角又彎了彎，手下一轉(zhuǎn)就搭在了云霖肩上，看似病弱無力的手卻有著無法撼動的力量，生生將他搖晃的身體固定在座位上。

　　“你姐夫我沒有妹妹，你也別胡亂給咱家找親戚，好嗎？”

　　男人溫柔的聲調(diào)聽的人渾身酥麻。

　　云霖雞皮疙瘩直冒，臉上的笑顏險(xiǎn)些沒掛住，好在左肩驟然傳來的麻意及時(shí)提醒了他。云霖輕嘶了一下，強(qiáng)忍嫌棄的點(diǎn)頭，“嗯，我知道了?！?p>　　“乖?！?p>　　兩人一搭一唱的像是達(dá)成了某種約定。

　　四月的夜晚早已帶上了夏季的暑氣，可姜蕓兒卻只覺后背冷風(fēng)陣陣，凍的她心顫。姜蕓兒抿著唇，臉上的暗色一閃而過。她輕吸口氣，軟軟糯糯的開口說道：“容王哥哥還是跟小時(shí)候一樣愛哄人?！?p>　　親昵的口吻和嬌羞的神態(tài)仿佛在暗示著什么。云溪靈似有所感的抬眼，只見姜蕓兒已經(jīng)轉(zhuǎn)身對云霖柔聲勸誡。

　　“云小少爺也是，總愛開些孩童心性的玩笑。如今，容王哥哥與你姐姐尚未完婚，你便稱呼容王哥哥姐夫，這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難保不會用它生出事端。再者，你與云小姐出生侯府，應(yīng)當(dāng)知道名門望族最看重的就是禮數(shù)。男女未完婚前變數(shù)太多，雙方行為稍有差池就會落人口舌。屆時(shí)，不光容王哥哥的名聲受損，就連云小姐的清譽(yù)也會受到波及。得不償失啊?！?p>　　紫衣美人說的真切，字字句句都是在為他人考慮。一番話說的是天衣無縫，糾不出半點(diǎn)兒毛病。即便云霖有意辯駁，也尋不到合適的由頭。他面色別扭的看向容瀾淵求助，可容瀾淵也蹙起了眉頭。

　　顯然，姜蕓兒的一番話也讓他騎虎難下。無論反駁與否，都落不到好。容瀾淵在這一刻尤其想念自己是聞閑的那段時(shí)光.....

　　沉默無聲的蔓延著，誰也沒有出言打破。

　　姜蕓兒對現(xiàn)在的氣氛非常滿意，欣喜之下甚至都沒留意到云溪靈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嚴(yán)格來說，這也是她第一次認(rèn)真的觀察起這位姜家小姐。

　　能位列四美的人容貌自是不必多說。螓首蛾眉、韶顏稚齒，端得是裊裊婷婷、落落大方。一襲剪裁得當(dāng)?shù)臒熥狭_裙翩然搖曳，微風(fēng)吹拂下，那成片墜滿裙擺的紫竹云紋如夢似幻。

　　哪怕是見慣了美人的云溪靈都必須承認(rèn)，姜蕓兒是個(gè)十分出色的女子。不過么.....她彎了彎唇，神色悠閑的直起手肘托住下顎。

　　“初次相識，姜小姐就為我思慮良多，真是叫人感動。誠然，就如姜小姐所言，我與瀾淵尚未完婚。依禮數(shù)，小霖確實(shí)不該現(xiàn)在就喚他姐夫?！闭f著，她又話鋒突轉(zhuǎn)，“不過，姜小姐大概是忘了。我和瀾淵的婚事非比尋常，它象征著兩國和睦、天下安盛。所以，便是我們婚前親近些，天下人也是喜聞樂見的。姜小姐倒也不必太過為我們擔(dān)憂?！?p>　　說完，她就拉起容瀾淵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這次，啞然的人換成了姜蕓兒。她幾不可見的擰了擰眉，轉(zhuǎn)眸對上云溪靈的雙眼，視線交匯的剎那，一股莫名的寒意撲面而來。姜蕓兒訕訕的扯動嘴角，聲音飄忽道：“說的也是?！?p>　　她走神的有些明顯，云溪靈挑了挑眉，“姜小姐？”

　　姜蕓兒倏的回神?！班?..抱歉，突然想起了點(diǎn)東西?！彼呎f邊不動聲色的看向云溪靈，似乎是想從那雙鳳眸中找到答案。只可惜鳳眸的主人心思難測，她無法從中探出究竟?！皩α嗽菩〗?，我有事找你能否借一步說話？”

　　“今兒是怎么了，一個(gè)個(gè)的都要我姐姐借一步說話?！痹屏罔铗埖睦浜咧?，鼻子眼睛都快仰上天了。

　　姜蕓兒抬手掩笑，“云小少爺這就不懂了吧，這是屬于女孩的秘密。”說罷，纖長卷翹的眼睫輕眨。

　　她表現(xiàn)的越是友善，云溪靈心中就越是好奇。她很想知道，這位愛慕她未婚夫的姜小姐，究竟想跟自己說些什么？云溪靈想著，用手拍了拍云霖的肩膀，然后起身離席。

　　兩人繞過戲臺，來到拱門前的一棵秋海棠樹下。

　　“姜小姐要和我說什么？”

　　她輕聲詢問，靜若幽潭的鳳眸在柔光下也少了幾分銳利。收斂鋒芒后的云溪靈溫和的仿佛夏日微風(fēng)，輕易便能使人卸下心防。

　　姜蕓兒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回想起帝都內(nèi)有關(guān)她的各種傳言和評價(jià)，輕蹙的眉心稍稍舒展?！霸菩〗?，我能直接喊你溪靈嗎？叫云小姐總覺得生疏的很?！?p>　　佳人柔唇彎彎，清澈的眼眸中倒影著滿院燈火。

　　“一個(gè)稱呼而已，姜小姐隨意?！?p>　　云溪靈笑容淺淺，她對別人如何稱呼自己并不在意，何況以姜蕓兒的性子，即使自己拒絕，她也不會改口。

　　“那真是太好了?！苯|兒雙手拉住她，“溪靈你大概不知道，當(dāng)初在水榭見你時(shí)，就覺得跟你特別投緣！好幾次想約你出來，又怕太過唐突。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拖到現(xiàn)在。”話語間她伸手挽住云溪靈小臂，親密的仿佛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或許是貼的太近，姜蕓兒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香氣爭前恐后的襲來，后調(diào)濃郁的曼陀羅香幾乎覆蓋了云溪靈的玉蘭冷香。她下意識抽手，“能結(jié)識姜小姐也是我的榮幸?！?p>　　“溪靈喚我蕓兒吧。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無需客套?！苯|兒歪頭笑道。

　　蕓兒，云兒....

　　真沒耐心。

　　云溪靈笑意漸深，“點(diǎn)頭之交亦可稱為朋友。你說對么，姜小姐?！陛p柔的聲線帶著不容商量的平靜。

　　哎呀，看來有點(diǎn)操之過急了。

　　姜蕓兒內(nèi)心呢喃，雙眸深深的注視著云溪靈，唇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溪靈言之有理，是我冒昧了。”她說著略微后退半步，“說起來，你和鳳公子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別擔(dān)心，我和容王哥哥都會幫你的?！?p>　　“什么？”云溪靈愣住。

　　姜蕓兒面帶同情，聲音低緩，“雖說兩國聯(lián)姻茲事體大，但我相信事在人為。何況，聯(lián)姻一事尚存余地，只要你和鳳公子不輕言放棄，大家齊思廣義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p>　　“我和鳳公子？姜小姐許是誤會了，我跟他之間并沒有什么。”

　　粉衣女子笑顏冷淡，眼中盛滿戲謔。熟悉她的人就會知道，云溪靈已然心生不悅。

　　“好了好了，先不說這個(gè)?！苯|兒一副她什么都懂的模樣，“我找你過來，是有件正事要告訴你?！闭f著，她謹(jǐn)慎的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四下無人后壓低聲音道：“你要小心賢妃?！?p>　　“姜小姐何出此言？”云溪靈問。

　　姜蕓兒松開挽住她的手，“前幾日我進(jìn)宮看望姑母，無意間聽到了些風(fēng)聲。想必溪靈你也知道，賢妃是三皇子的生母。當(dāng)日你在伽藍(lán)寺幫了玉大小姐的同時(shí)也間接得罪了這位心高氣傲的賢妃娘娘。自從三皇子被陛下斥責(zé)禁足后，賢妃就對你心懷怨憤，一心想找機(jī)會替她兒子出氣。而這幾又日正好是燈會酒節(jié)，帝都四處城門大開，魚龍混雜。發(fā)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溪靈你一定要多加留心！”

　　賢妃么...若她要動手，倒也在情理之中。

　　“多謝姜小姐告知，我會留意的。”云溪靈點(diǎn)頭致謝。

　　姜蕓兒見狀，臉上的笑容都輕松了不少。“嗯嗯，你心中有數(shù)我就放心了?！本驮谶@時(shí)，她身邊伺候的侍女采薇遠(yuǎn)遠(yuǎn)招手?！靶〗悖蛉苏f要回去了?！?p>　　“好，就來?！苯|兒揚(yáng)頭回復(fù)，“溪靈我還有事就先走啦，容王哥哥那邊麻煩你幫我說一聲。”

　　云溪靈微微頷首，等她走出一段距離后就轉(zhuǎn)身返回席位。

　　此時(shí)高臺上的戲曲正唱至高潮，旦角潔白的綢緞向兩側(cè)拋開，數(shù)不清的孔明燈從他身后緩緩升起，明暗交錯的光輝灑滿院落。

　　姜蕓兒疾行的腳步突然停下，仰頭望了眼漫天燈火后淺笑著說道：“采薇，找個(gè)機(jī)會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p>　　“是?！?p>　　另一邊，回到坐席上的云溪靈也正在談及此事。當(dāng)然了，她著重說的都是有關(guān)賢妃欲借燈會之便暗下手腳，至于那些涉及到鳳憶初的部分則刻意省去。

　　“照這么說的話，后面那些尾巴應(yīng)該就是賢妃安排的?！痹屏厣袂槠届o的好像在談?wù)撎鞖?，“真沒新意。”他還當(dāng)姜蕓兒能說出什么稀罕秘聞呢，鬧了半天就這！當(dāng)真是無趣的緊。

　　“姜小姐也是一番好心?！痹葡`秀眉輕揚(yáng)。

　　云霖聞言，不屑的癟癟嘴，“是不是好心還說不定呢。不過這位姜小姐是真聰明。用一個(gè)我們早知道的消息就換來了姐姐的人情，那么會做生意怎么不去從商啊。”

　　是的，對于云溪靈而言。姜蕓兒提供的這個(gè)消息價(jià)值不高。早在伽藍(lán)寺時(shí)，她就做好了會被軒轅胥針對的準(zhǔn)備。賢妃既是軒轅胥生母，那對她自然也多有防備。說句不太謙虛的話，從查覺身后跟著尾巴的那一刻起，他們就隱約猜到是誰的人馬了。

　　姜蕓兒的好意提醒，只不過是把暗處的事兒搬上了明面。除此以外，再無它用。

　　云霖越想就越不高興，手里的調(diào)制奶茶的銀簽攪的乒乓作響。對比起他的憤憤不平，云溪靈就顯得尤其平靜，甚至還有心情和他開玩笑。

　　“小霖，那位姜小姐得罪你了？感覺你好像很討厭她?！?p>　　云霖輕哼一聲，既不承認(rèn)也不反駁，唯把視線輕飄飄的落在容瀾淵身上。

　　剝著青柚的容瀾淵嘆了口氣，將手上的柚肉放入玉碟，“行了，少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跟她不熟。”說完，他把柚子推到云溪靈面前，晶瑩的果肉在玉碟上格外誘人。云溪靈幾乎是立馬就把事情拋諸腦后，上前兩步靠近容瀾淵。

　　容瀾淵順勢用手環(huán)住她的腰肢，熟悉的依蘭暗香慢慢將她包圍，就好似一汪暖泉般驅(qū)散了云溪靈內(nèi)心的不悅。

　　她輕呼著放松身體，視線意有所指的徘徊于袖間，“真巧，姜小姐的衣服也繡有紫竹。”

　　容瀾淵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二話不說的脫掉外衣。隨手一拋，就把那件華貴的外袍丟給了云霖，“弟弟，換衣服?！?p>　　“什么？”云霖還未曾反應(yīng)就被衣服蓋了個(gè)嚴(yán)實(shí)，“容瀾淵你有病??！”忍了一天了，到底是沒忍住。少年張牙舞爪的從衣服里掙脫出來，怒氣沖沖的瞪著對面的人。

　　容瀾淵笑咪咪的彎著眼，“對啊，我本來就是病人嘛?？禳c(diǎn)，外衣拿來?！彼呎f邊伸出手，要的理所當(dāng)然。

　　云霖噎住，他先是低頭看了看懷中皺成一團(tuán)的紫袍，又抬頭看了看坐等他衣服的容瀾淵，反復(fù)幾次后，被氣笑了。

　　“好好好，要我的衣服是吧。給你給你！”

　　云霖單手解開盤扣，跟出氣似的用力甩過去，“你穿！我就看你怎么穿得進(jìn)去！”

　　因?yàn)橐錈魰源蠹掖┑囊路际菑V袖長衫，行走坐臥間飄逸非凡。然而就算云霖的外套再寬松，他和容瀾淵的體型仍有差距。

　　迎面砸過來的月牙白袍被容瀾淵穩(wěn)穩(wěn)接住，他垂眸掃了眼領(lǐng)口的三對盤扣，短暫思索片刻后兩指并攏輕輕一劃，精純的內(nèi)力從指尖溢出。只聽啪的幾聲，盤扣散落，好好的一件外套讓他改造成了披風(fēng)。

　　只見他捏著衣角往后一搭，繡有玉蘭花的外袍就披在了肩上。云溪靈端詳了會兒，親自上手幫他調(diào)整。

　　空氣中逐漸升騰起一種微妙的氣氛，仿佛是愛意在悄然滋長。

　　看著近乎貼在一起的兩人，云霖氣的牙根癢癢，紫袍被他用力揉成一團(tuán)，“歪膩！”他音量控制的極好，既不會驚擾他人，又能讓正主聽清?？善莾扇藚s恍若未聞，氣的他拍桌而起。

　　“哎呀煩死了，我去拿水果！給你們騰位置?！?p>　　說罷，少年氣鼓鼓的甩袖離開，臨走前還不忘把紫袍也順走。

　　“瞧你把他氣的?！痹葡`好笑的推了推容瀾淵。

　　“準(zhǔn)確的說，是我們。”容瀾淵眉梢高揚(yáng)，“對了，除去賢妃的事情之外，你們應(yīng)該還聊了點(diǎn)其他的東西吧。”

　　云溪靈拿著柚子的手停在半空，她眨了眨眼，神情略帶復(fù)雜的反問，“你確定想知道？”

　　她的態(tài)度讓容瀾淵有些摸不準(zhǔn)，但他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云溪靈慢悠悠的吃下一塊青柚后便將隱藏的那部分內(nèi)容告訴了他。

　　“簡單說，就是熱心腸的姜小姐要幫我解除婚約，然后成全你我?！?p>　　“哈？”容瀾淵瞪大了眼睛，云溪靈又道：“不知道她從哪兒聽到的傳言，她似乎認(rèn)定我和憶初哥哥才是一對，只是現(xiàn)在礙于聯(lián)姻才被迫分開?！闭f到這個(gè)，她看容瀾淵的眼神也多了些調(diào)侃，“而且她貌似也篤定你鐘情于她，只是礙于聯(lián)姻無法言明?！?p>　　容瀾淵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吃驚變成了面無表情，儼然是無語到了極點(diǎn)。

　　“另外，在我去伽藍(lán)寺的那段時(shí)間里，她不是還專門去找過你么?！痹葡`鳳眸虛瞇。

　　“天地良心，我壓根就沒見她?！比轂憸Y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誰在背后造謠，“鳳憶初在挑撥離間?！?p>　　”嗯嗯。吃這個(gè)，甜?！痹葡`笑著喂了他一塊柚子，容瀾淵就著她的手把青柚吃下，神色受傷的垂下眼，“云兒，我是清白的?！?p>　　“我知道?！痹葡`從未懷疑過容瀾淵的感情，不過有件事她很在意。“容瀾淵，你為什么要叫我云兒呢？正常來說，親近之人要稱呼的話都會選擇名字的后兩位或者后一位，很少會有直接用姓?！?p>　　“這是你告訴我，忘了？”容瀾淵用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尖，“我當(dāng)時(shí)問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訴我說你叫‘云兒’。”說到這兒，他的眼神充滿了懷念。

　　云溪靈茫然的蹙了蹙眉，“有嗎？”

　　她要是沒記錯，自己和容瀾淵第一次見面是在北越的游船上，那個(gè)時(shí)候他是高高在上的九千歲，而她還是個(gè)謹(jǐn)小慎微的侯府庶女。她什么時(shí)候告訴過他自己叫云兒了？是容瀾淵在逗她？不，不對，他的神情很認(rèn)真，不是說謊。而且，他也沒必要用這種事來開玩笑。

　　這么說的話，他們以前認(rèn)識？

　　可為什么她一點(diǎn)兒印象都沒有......

　　云溪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隨著記憶的回溯，太陽穴也開始隱隱作痛。她無意識的咬緊下唇，臉色慢慢變得難看。

　　“云兒？云兒？”容瀾淵從她咬唇開始就在喚她，但云溪靈一直沒有反應(yīng)，就好像陷入了某種幻境，下唇咬破了都不自知。

　　“云溪靈！”

　　赫然加重的語氣將她從回憶中喚醒，云溪靈仿若受驚的大喘著氣，后背不知何時(shí)出了一片冷汗。

　　“你沒事吧？臉色那么難看?！比轂憸Y擔(dān)憂的輕拍她肩背。

　　云溪靈搖了搖頭，唇角帶來的刺痛讓她輕嘶起來，“奇怪，我完全沒有你說的這段記憶?！闭f著，她疲憊的閉上雙眼，手指也用力的揉壓眉心。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容瀾淵從懷中掏出藥膏，屈指沾上膏體擦在她的傷口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p>　　“可是....”

　　“沒有可是?！比轂憸Y說著突然傾身吻了她一下，“乖?！?p>　　唇上一觸即逝的溫涼讓云溪靈臉頰發(fā)燙，她捂著嘴往后躲閃，一雙鳳眸也睜得圓溜溜的，“你在做什么！”

　　“親你。”容瀾淵坦然。

　　“我不是問這個(gè)?！?p>　　云溪靈羞赪的耳尖通紅，平日里的冷靜蕩然無存。雖說她跟容瀾淵一樣，對名聲這種東西看的很輕，但不代表她能毫無負(fù)擔(dān)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吻。

　　“那你要問什么？”

　　容瀾淵捏起她垂落在腰側(cè)的青絲纏繞指尖，眸中情絲纏綿。云溪靈臉上的溫度又升了，要論厚臉皮這點(diǎn)，她甘拜下風(fēng)。云溪別扭的移開視線，“什么都沒有。”

　　“是么？”

　　男子低笑著親吻發(fā)絲，沉穩(wěn)而帶有磁性的嗓音充斥著無盡的誘惑。氣氛醞釀到位，可以....

　　嘭！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