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揮手,殺氣騰騰的說了聲走,便帶著一眾,架著九歌浩浩蕩蕩離去。
那婦人尚在那里愣神,周邊又有看熱鬧的人群圍著,等她明白過來,九歌一行早已不見了人影。
婦人臉色漲紅,捏的手里的長鞭吱吱的響,自她跟著夜修,何時受過這般屈辱,也不知哪里來的小混混,定是饒不了他們。
拐了幾條長街,九歌站直了身子,打發(fā)了陳代一行回去,又囑咐讓他們將那些突厥衣物盡快毀去。
一切打點妥當(dāng),渾身軟趴趴沒有力氣。
她對北連墨道,“連墨,我們回府去吧,你去叫輛馬車,我現(xiàn)在又累又餓走不動。”
北連墨抬眼將她一望,沒有言語,默默走開。
上了馬車,北連墨問道,“今天的戲演的可還過癮?”
九歌自豪道,“我個人覺得非常成功?!?p> 北連墨哦了一聲便又沉默。
九歌心中一驚問道,“連墨你是何時看見我的?”
北連墨若無其事的答,“從你提刀踹開多寶閣的門時,我就在房頂上瞧著了?!?p> “那我說的那些你都聽見了?”
“嗯?!?p> “那個……連墨啊……我是情急之下……才那樣說的……不過我都是在夸你……你比那園子里的倌兒可好多了。”
北連墨冷冷道,“你怎知園子里的倌兒什么樣?孟大人莫不是去過那里?”
“我乃大理寺卿朝廷官員自然——”
北連墨目光悠悠看向她。
”自然沒去過?!?p> 北連墨收回目光,“若你不是朝廷官員便是要去了?”
“我是個正經(jīng)的官,而且在外的名聲又打的那么響,就算想去也有心無力?!?p> 北連墨斜睨了她一眼,語氣頗是冷漠,“那還是有心了?”
“沒有,我就是打個比方,燕燕樓那種地方,我還沒去過?!?p> 北連墨的語氣開始更加深沉,“你怎么知道燕燕樓里是男倌兒?”
九歌被盤問的有些煩躁,“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的?我聽說的不行啊,你今天怎么這么多問題,我是大理寺卿,要是案子需要什么地方都得去?!?p> 北連墨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九歌又道,“你放心,我答應(yīng)過你不喝酒,就絕對不喝,要不然我去的時候帶上你,你在旁邊盯著,我絕對不喝一口!”
北連墨還是不語,眼光卻柔和了許多。
很多時候,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要向一個護(hù)衛(wèi)說這么多不相干的,但有問有答,是對一個人起碼的尊重。
馬車忽然一晃,北連墨的手臂碰到了車身,他便悶哼了一聲。
九歌道,“你受傷了?給我看看?!?p> “一點小傷,不礙事?!北边B墨捂著不讓看,九歌就偏要看,北連墨強(qiáng)扭不過,只好松手。
九歌揭開袖子,一條兩寸長傷口劃在左手臂上,所幸傷口不深,已經(jīng)不再流血。
九歌皺眉道,“讓你探個多寶閣,卻弄成這樣,你這傷口是需要包扎上藥的,等回府一定要好好處理才行。”
“我從小習(xí)武受傷慣了,并不覺得痛?!?p> 九歌聽聞心下一軟,抬頭道,“那是以前,如今你是大理寺卿的護(hù)衛(wèi),自然是不同的!對了,在多寶閣探到了什么?”
原來,昨夜北連墨悄無聲息的潛入多寶閣放棺材的屋子。
那屋子并不大,棺材放在正中央,棺前燃著一盞油燈。北連墨打開棺材看了看,除了一套男子的白衣,里面什么也沒有。
棺材正上方供桌上立著一個無字牌位,仔細(xì)瞧去牌位最下方,勾勒著一朵淺粉色桃花,北連墨想拿起來看個仔細(xì)。不料,那個牌位竟紋絲不動。一想便知是暗室機(jī)關(guān)。
他左右擰了擰,棺材底部的地面開了一個小口,剛好可以容下一人身形。北連墨順著石臺階一步步往下走去,里面漆黑一片,他將九歌送他的夜明珠拿出來照亮。
暗室中放著幾張桌子,北連墨翻了翻,都是一些賬本,帳面上確實有白水州一些玉店的來往。
隱約間他聽到一陣呻吟聲,氣息微弱。
他凝了神仔細(xì)聽,聲音似乎在他身后的墻的另一面,北連墨走過去,敲了敲,那呻吟聲就又消失了。
眼前的這堵墻砌的十分平整,機(jī)關(guān)定然不在此處。
他踱回桌子前,將各個賬本挪了一遍,那墻依然紋絲不動。最后無奈,他連桌子也挪了,就是這一挪,那墻上轉(zhuǎn)出一扇門來。
北連墨心中暗嘆,是誰布的機(jī)關(guān),如此費(fèi)力。
石門一開,他便聞到一股血腥味。他舉著夜明珠照了照,前方一個大籠子里,爬著一個人,身上的白衣已被血漬寖透。
那人頭發(fā)蓬亂,臉上骯臟不堪,他抬起頭瞇眼,向北連墨看去,虛弱地發(fā)出一個聲音,“阿墨,救我!”
湘君舒陶!
沒錯,爬在木籠中奄奄一息的人正是舒陶。
北連墨將舒陶救出來,本來是要帶回孟府的,可是舒陶不肯,只好在城外找了個僻靜處安置,一來二去一夜便過去,等他再回來時,就看見九歌在多寶閣要人的情景。
九歌聽罷嘆道,“湘君看似那般出塵,卻卷入這上京官場之中,怕是再也難安了吧。那他為何在多寶閣的暗室中?”
“情急之下,未曾祥問?!?p> 九歌點點頭,“他是你的師弟,又受了傷,如今看來說不定他也知道些什么,將他一個人留在郊外還是有些不妥,還是接到府中的好。”
北連墨道,“他說你府中耳目過多,更容易被察覺。”
九歌笑道,“耳目確實是不少,可是我府中高手也多,他們還能沖進(jìn)我孟府殺人不成?就算他們敢沖,怕也沒那本事。”
過了一會兒,北連墨問道,“你當(dāng)真覺得舒陶出塵?”
九歌想了想,點頭道,“嗯,我第一次見他,就將他認(rèn)做了神仙,出了好一陣子丑,現(xiàn)在想想真是丟臉!”
九歌扭頭,“怎么這么問?”
北連墨冷冷道扔過來一句,“沒什么!”
九歌心里盤算著,雖然他之前要?dú)⑺?,可終究還是看了北連墨的面子,她帶舒陶回府養(yǎng)傷,說不定可以化敵為友,有機(jī)會就將北連墨的玉佩討回來。
于是道,“連墨你把舒陶藏的地方告訴我,晚些時候叫涓云去接。”
“隨便!”說完這一句他便閉目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