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回:狐假虎威解山寨,李代桃僵救張郎
王中玉聽聞獨子身死,竟直直昏厥而去?;诺猛醺_B忙扶住老爺,在心口不住按揉。眾人慌慌忙忙半晌,這才見王中玉悠悠轉(zhuǎn)醒過來。王中玉剛剛轉(zhuǎn)醒過來,便痛哭流涕道:“兒啊,我可憐的兒啊?!笨抟粓觯@才怒道:“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殺了本大人的愛子,可是蔑視王法麼?”一旁王喜連忙道:“是個名叫張若水的漁民?!蓖踔杏衤犃?,擺擺手道:“把他下了大獄,明日午時三刻處斬,為我愛子償命?!蓖跸驳妹?,連忙去喚手下去將張若水押去大牢。
張若水為人押入大牢,為人一把推翻在地。張若水立起身來,卻見滿地盡皆刑具,登時便有兩個獄卒上前按住張若水,綁在一個木凳之上。那矮胖牢頭笑臉相迎王喜道:“大人盡管放心,把這廝交給小的,不死也得叫他掉一層皮?!蓖跸驳溃骸傲粢豢跉猓蛩?,明日主人還要問斬。”牢頭笑道:“大人放心,小人自然省得。此處血腥,大人可移步牢外,莫要驚擾了大人。”王喜道:“此事便交給你了。”遂領(lǐng)那幾個家丁走出牢房去了。
牢頭高聲獰笑道:“你小子犯在我的手里,便叫你知曉如何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張若水聞聽此言唬的魂不附體,卻見牢頭一彎腰,低聲道:“便是英雄你殺了那二世子?我們對英雄欽服萬分,便是救不得英雄,也不會叫英雄在我等手上吃苦受罪。還望英雄配合一二,莫叫我等為難。”只見一鞭子高高舉起,便砸在一旁枕木上,只聽一聲脆響,張若水便心領(lǐng)神會,“啊”一聲嘶喊叫出。
當(dāng)下見一瘦高個獄卒持寫草末葉末與雞血而來,于一缽盂內(nèi)搗碎,配上些不知名的粉末,涂抹在張若水身上,直作得和皮開肉綻的鞭痕一般。這邊牢頭與張若水一唱一和,有獄卒立在牢門處向外探查。過了一刻,這獄卒方才朝牢頭揮手示意。牢頭停下手來道:“那王喜離去了,辛苦英雄了。”便叫手下將張若水身上的繩索松了松。張若水此時已經(jīng)喊得啞了,有氣無力。牢頭道了聲告罪道:“告罪英雄,還不能將英雄放下,還不知那王喜何時回返,還望英雄見諒,莫要怨小人才是?!?p> 張若水搖頭道:“如何怨你,你已然為我免去皮肉之苦,已是多多感謝與你了。”牢頭道:“不敢稱謝,能為英雄做些小事,聊表心意,小人已是知足了??珊扌∪思抑羞€有老小,不能助英雄脫難了。還望英雄莫怪。”張若水道:“你也有難言之隱,我怎會怪你?”想一回,遂問道:“你可見得與我一同捉來的兩個女子?”牢頭搖頭道:“未曾見得,小人這就吩咐手下去打聽一下?!彼旖辛藘蓚€獄卒,細細叮囑一番,這才換了便衣,出牢房去了。
這兩個獄卒,一個名喚馮七,一個名喚馬涼。馮七是個身形瘦小的獄卒,馬涼便是先前給張若水偽造鞭傷的瘦高個。馮七道:“可惜了,老天不長眼,好端端一漢子,為民除害,竟得毀在你我手上?!瘪R涼道:“小聲些,若叫他人聽去,小心你項上人頭。”馮七嘆道:“這漢子尚且能為民除害,不懼生死。獨我偏偏仰人鼻息,實是窩囊。”馬涼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你還有妻兒老小。”馮七道:“也不知那漢子是否有年邁雙親要養(yǎng),可曾婚配生子。”馬涼嘆道:“我也不知??偸呛萌瞬婚L命,禍害遺千年。他托我們尋得兩個女子,莫不便是妻女?”馮七道:“你我務(wù)必尋得,也算是幫他作過一事?!倍艘宦非穆曊f話,漸至王府外。
王府外有一茶寮,茶寮當(dāng)中有一掌柜的姓孫,人稱孫掌柜。馮七馬涼便前往茶寮看茶。孫掌柜道:“二位大人少來了,最近可是公務(wù)繁忙?”馮七道:“公務(wù)必然繁忙,孫掌柜你消息靈通,難得未有所聞么?”孫掌柜道:“王公子慘遭殺害,如何不得聞?可憐一代英才,竟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了?!瘪T七冷笑道:“有勞孫掌柜上心了?!彼靻柕溃骸皩O掌柜,今日你在王府外可有見過什么人出入?”孫掌柜道:“并無什么人出入,只有幾個家丁扶住王公子的靈柩入內(nèi)。如今滿府掛孝,往來皆是悼念之客?!瘪R涼問道:“送王公子靈柩而來的家丁有幾個?”孫掌柜道:“人數(shù)不多,約有四五個的樣子。此事可與王公子身死一案有關(guān)?”馬涼一瞪眼道:“不該你問的便不要問,若是知曉多了,小心你性命不保?!睂O掌柜為馬涼一唬,連忙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曉得曉得,小人不敢多嘴?!币婑R涼擺了擺手,這才如釋重負退去一旁。
馮七悄聲問道:“馬哥,想必那兩個女子并未叫人擄來王府,此時你我去往何處來尋?”馬涼道:“莫急莫急,你我先喝了這碗茶,而后去往城門一問。那城門口的方天雷與你我二人熟識,一問他便知怎的。”馮七豁然開朗,轉(zhuǎn)憂為喜道:“妙哉妙哉。那兩個女子不在城內(nèi)便在城外,一問便知怎的。”馬涼道:“若是入了城,如此眾多家丁豈能避過耳目?我等只需暗中察訪,一路問詢見得之人便可。若是未曾入城,我們便出城去,一路去尋。他們?nèi)藬?shù)多,便是中途岔開路徑,也必是有跡可循?!瘪T七道:“還是馬哥妙哉。若是叫馬哥作個捕頭,想必逢案即破,冤案不再?!瘪R涼嘆口氣道:“兄弟,你還不知那王大人人前風(fēng)光,人后如何?他衙門里的捕頭捕快皆是左右親近,你我之流如何入得其中?”馮七呷一口茶,皺眉道:“這個也是。”二人細語一番,便留下銅錢去往城門。
二人正望城門而行,路過一酒肆,便見這酒肆二樓露出一個頭來,卻是披頭散發(fā),高聲叫道:“往來皆是閑碎言,何時能入書香林?漫天飛羽登高望,袖里乾坤醉撫琴。”馮七撇撇嘴罵一句道:“醉鬼。”此時尚是天明,喝酒作樂的并不多,待夜間時方才得來許多飲酒作樂之人。馬涼卻道:“這李嗣杞果有大才,只是報國無門,無人賞識。其人看不得王朔做派,故而白日飲酒,夜間卻回家睡覺。他因惡了王朔,不得放其赴京趕考,如今王朔身死,想必這李嗣杞或許可以一飛沖天。”馮七看了李嗣杞一眼,搖頭道:“但愿如此?!倍嗽偻情T去行。后有李嗣杞因惡了武帝,為萬狗啃食而亡。此乃后話,此處不表。
二人來至城門,望城門上看去,果然二人相熟的方天雷便立在城頭之上。見城樓之下有方天雷同班的守軍,內(nèi)中有一名喚戴椿的,二人也是識得,便湊上前去道:“大椿哥,可否叫天雷下來,我兄弟二人與他有話要說。”戴椿見了二人道:“你二人在此少待,我去喚他下來。只是不許走遠,便在此處說話,說過話來天雷還得上城樓去?!倍诉B忙道:“曉得曉得,多謝大椿哥了。”一抬手,馬涼便在戴椿懷里揣了三十文錢。戴椿笑了笑,便移步城樓之下朝上嚷道:“方天雷,下來一趟?!?p> 這方天雷是個虎背熊腰的漢子,乃是城樓上手持旗幟的軍漢。聽戴椿喚他,便探出頭來往下看,見馮七馬涼身在樓下,心中已然明了,咧嘴笑道:“好嘞。”便從城頭上一躍而下,直直落在三人面前。方天雷朝戴椿一拱手道:“大椿哥?!贝鞔恍Φ溃骸八藖碚夷銛⒃?,去去就回,不可耽擱?!狈教炖仔Φ溃骸皶缘昧?,多謝大椿哥?!瘪T七馬涼也謝過戴椿,便將方天雷帶至一旁無人之處。
馮七問道:“天雷,今早可見過王家家丁回返城內(nèi)?”方天雷道:“見過,幾個家丁先行入城,而后有幾個家丁攜那王朔的尸首入城,我在城樓之上瞧見時,還誤以為是醉酒而歸,不想真是為人殺死?!瘪R涼問道:“與王朔同時綁來的可還有何人?”方天雷道:“自然是那殺死王朔之人了。那人我也見了,為幾個家丁五花大綁,與王朔尸首一同押入城中。當(dāng)時我還不解,這王朔往日間都是綁來女子,何時連男子也要綁來?”馬涼問道:“那所綁的人中可有女子?”方天雷不解道:“馬兄怎的這般問?所綁的只有一個漢子,并無女子。”馬涼與馮七一個對視,二人皆道:“今日我二人尋你問話,切不可與他人來講。若有人問起,天雷你便說我二人只是找你敘些家常?!?p> 方天雷聽得一頭霧水,遂問道:“這是城中又出了何時?”馬涼嘆道:“暗流涌動。不過若是天雷兄守口如瓶,應(yīng)是禍不及天雷兄的?!狈教炖仔⌒囊硪韺㈩^湊了過來,低聲問道:“可是那王朔之死另有隱情?”馬涼故作深沉道:“此事倒不好講,我二人也是?!痹掃€未曾說完,便見馮七卻道:“天雷兄也不是外人,說與他又如何?”也不顧馬涼佯裝咳嗽的阻攔,當(dāng)下便道:“那殺了王朔之人,乃是因其妹子表妹為王朔所抓,這才殺了王朔。只是其妹子表妹也為王家家丁所抓,如今下落不明。我二人皆欽服其是個好漢,為民除害。王中玉執(zhí)意要將其斬首示眾,我二人也無能為力,不能施以援手。如今思想盡盡心意,為他將妹子表妹尋見,也好了了他的身后事。只是此事若有敗露,恐怕我二人也是性命難保,因此馬兄這才不想天雷兄知曉?!?p> 方天雷聽聞,虎眸一瞪道:“馬兄好不厚道。我拿你二人作親兄弟一般。你們行此善事,卻不愿帶我,便是以身犯險又如何?何況我這身武藝,白白在城樓舉旗。如今我便前去告假,與你二人同去相幫?!瘪R涼攤手道:“我知天雷兄你是個熱血漢子,可你身兼要職,如何脫得身來?”方天雷道:“那就說你二人前來尋我,是因我老母病重,我要回家探視。”馬涼道:“我二人自城內(nèi)而來,如何得知你老母情形?莫要將那戴椿作癡子來唬?!狈教炖滓宦牐斓溃骸斑@可如何是好?!瘪T七卻問道:“此事包在小弟身上,二位哥哥在此看著便是?!闭f罷一溜煙也似的跑去城樓下去尋戴椿說話。說過一段,便見馮七笑著朝二人招手示意。
二人云里霧里,移步城下。只見戴椿道:“天雷,你盡管放心與他們前去。若有軍士來查,大椿哥便給你回了。不過你們?nèi)齻€出城去可不必城內(nèi),這時候兵荒馬亂的,務(wù)必小心行事?!比她R齊謝過戴椿,出了縣城,望張家屋而行。方天雷不解道:“你是用何法說服戴椿放我出行?”馬涼也是不解。馮七笑道:“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瘪R涼遂問道:“你何時有的許多錢來?”馮七笑道:“便是先前王喜那廝給牢頭的些許銀子,要牢頭關(guān)照那張若水的。我見牢頭擺在一旁,順手拿了一塊?!瘪R涼驚異道:“你這廝,身為獄卒,竟然敢偷牢頭的銀子?”馮七笑罵道:“呸,那銀子也不干凈,拿了便拿了。馬哥你莫要說的如此不堪?!?p> 三人邊說邊走,已然走出數(shù)里。忽而見馬涼擺手道:“且住了?!瘪T七方天雷皆停住問道:“馬哥有何發(fā)現(xiàn)?”馬涼道:“此處有數(shù)十人岔開路徑往西去了。”方天雷聞言道:“此處往西有一個山頭名喚羅威寨,也是聽命于王朔的,想必是帶人去奔那羅威寨了?!瘪T七聞言連忙道:“那可如何是好?”馬涼道:“不管如何,你我三人先尋去看看再說。”三人連忙邁步向前,朝羅威寨奔去。
三人急走間,尚未來至羅威寨,方天雷便道:“不好。羅威寨出事了。”馮七連忙問:“出了何事?”方天雷道:“你我快走,這羅威寨想必為人屠寨了?!瘪T七問道:“你怎的知曉?”方天雷道:“一路上沒有暗哨,空中有血腥氣?!瘪T七馬涼皆聞了聞,馬涼道:“果然有淡淡血腥氣。”方天雷道:“這空中更有一股肅殺之氣。與你二人不同,我是兵卒,對此肅殺之氣頗為敏感。”三人再走一段,便見得有土匪倒在血泊之中,果真如方天雷所言,羅威寨被人屠寨了。
再往前行,只見斷手斷腳,內(nèi)中有整尸也有碎尸。方天雷與馬涼皆查探那尸首,二人見了尸首皆搖頭不止?!叭绾瘟耍俊瘪T七見二人不言語,忍不住問道。馬涼卻問方天雷道:“天雷兄,這人比起你的武藝如何?”方天雷嘆道:“莫說我,便是我太湖縣所有高手也不是其敵手。這二人武藝超群,更力大無窮。這伙土匪并無一合之?dāng)场!瘪T七方才聽聞方天雷之言大驚道:“天雷兄,你說什么?兩個人?這乃是兩個人所為?”方天雷道:“馮兄你看,這身子破碎的,皆為利器所屠。此人身子頗高,力大無窮,所有傷口均是自上而下,傷口齊整,乃是一擊即斷所致。這些人皆是一合之?dāng)?,絲毫無還手之力。那些尸身齊整的,皆為手掌拍在胸前,胸膛盡碎而亡。”
馮七不禁咋舌道:“怎會如此?若真為這二人擄去,你我可就無可奈何了?!瘪R涼嘆道:“盡人事,聽天命罷。若真是如此,我們探查一番,也算是問心無愧了?!比藵u漸邁步上山,見得血流成河,卻死傷并未太多。內(nèi)中更無一個王家家丁,死得皆是羅威寨的土匪,不禁也有些詫異。漸至羅威寨內(nèi),竟見得羅威寨寨主羅威和王家?guī)讉€兇名赫赫常年狐假虎威之徒的首級皆擺在一案桌之上。再往前行,竟見得數(shù)十個人為人以繩索捆住了手腳,麻布堵住了嘴,綁在一處嗚嗚咽咽。眾人見得三人前來,一個個朝三人使勁,嘴中為麻布堵住,卻叫三人聽不清所說為何。而這些人身后則是一排排死尸。
方天雷邁步上前,將一人口中麻布扯出,問道:“此處如何了?你等為何為人捆在此處?”那人嗚咽道:“救我救我?!狈教炖谉o奈,此人已然神志不清,問不出話來。三人這才將這些人皆解放出來,又從山寨之內(nèi)尋了些清水取給眾人飲用。緩過一陣,這才問出些話來。當(dāng)中一家丁道:“來的是四個女子,當(dāng)中居首的是個手持長鞭的女子。另有一個黑臉的,一個身長的,這兩個女子殺人如麻,心狠手辣,兩人便將整個山寨屠殺殆盡。而后還有一個俏麗多姿的,若非這個女子菩薩心腸,出言相勸,我等也無有生還?!绷硪蝗说溃骸八麄兯娜艘越忝孟喾Q,不過看其相貌形狀,不似骨肉至親,應(yīng)是結(jié)義姐妹?!?p> “他們?yōu)楹我罋⒛銈儯俊瘪R涼問道。內(nèi)中有一羅威寨的土匪道:“那幾個女子我們羅威寨中人皆不識得,應(yīng)是王家所擒的兩個女子引來?!薄笆呛闻樱俊狈教炖着鴨柕?。幾個王家家丁面面相覷,不敢言語。一土匪道:“便是今早,王朔王公子因這兩個女子為人所殺。那王喜怕王大人問其緣由,不敢將二女子帶回城去,故而派人帶來我山寨之中。那四個女子便是為救這兩個女子而來的。”馬涼三人聽聞兩個女子為那四個女子救走,倒還松了口氣。便也不耐煩這幾個家丁土匪大倒苦水。
馬涼道:“你們將那兩個女子丟了,王喜焉能善罷甘休?你們比我等熟知王喜的做派,落在他的手里,豈能輕饒你等?何況你們這等說辭,我等信了,那王喜未必便信?!碑?dāng)中有家丁識得方天雷的,當(dāng)即跪在方天雷面前道:“小人識得守城的軍爺,還望軍爺給我等指條活路?!眱?nèi)中也有識得馬涼馮七的,也跪下來道:“這是衙門的馬爺馮爺。馬爺馮爺方爺,求三位爺給我等指條活路?!币粫r間眾家丁及土匪皆跪在三人面前搖尾乞憐,全不似平時作威作福之態(tài)。
馬涼道:“既然你們未曾死在那四個女子手上,若是死在我等手上或是死在王喜手上亦如死在我等手上一般,豈非我等犯下孽緣。也罷也罷,我等便與你指一條活路?!蹦且槐娂叶⊥练私赃B連叩謝馬涼。馬涼笑道:“說來倒也容易,只許三十六計便可?!蹦羌叶⊥练艘魂囘駠u,內(nèi)中有人問道:“還要如此多的計謀?”馮七聽了笑道:“昏頭,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馬兄是說叫你等四散逃去,卻叫他去何處尋你?”眾人聽聞這才明悟,一個個慌慌忙忙一哄而散,倒把山寨之中的干糧銀錢一掃而空。三人見了,也不多留,便下山而走,回轉(zhuǎn)太湖縣去。
才行數(shù)里地,便見路旁有一女子,身穿綠色衣衫,腳踏一雙登云靴。此女子生得嬌小,卻是百般嬌媚,正是秀色可餐之貌。那女子見三人行來,施一禮道:“小女子玉蓮這廂有禮了?!比私泽@奇不已,馬涼問道:“姑娘可是在此相候我等?”玉蓮道:“正是如此,小女有一言,想求幾位相助?!瘪R涼遂問道:“是何言,姑娘請講?”玉蓮施一禮道:“請三位相助,救張若水一命?!比寺犅劷源篌@。方天雷問道:“敢問姑娘是何人,怎知張若水之事?”玉蓮笑道:“三位不就是為張若水而來?”
馬涼環(huán)顧左右,問道:“你是何人,竟知曉我等之事?”方天雷手已然握住腰上的寶刀。玉蓮笑道:“三位莫慌,此處只有小妹一人,我三個姐妹護住若冰婉玉回轉(zhuǎn)家中去了,還請三位轉(zhuǎn)告張若水,他妹子表妹皆在我等之處,毫發(fā)無損?!比诵慕詻隽税虢?,這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是那叫王家家丁和羅威寨土匪聞風(fēng)喪膽的地獄使者。
馬涼手腳發(fā)涼,但心知此女并無惡意,甚至在某些方面與自己三人稱得上志同道合之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自己三人歸途之上靜候。雖不知他如何得知自己三人,馬涼也不敢造次,盲目開口問詢,當(dāng)下拱手道:“不知姑娘想要我等相幫何事?”玉蓮笑道:“只需三位相幫,今夜酉時從牢里換一人出來便可。”馬涼驚問道:“可是換張若水得出?只是他明日便要問斬,換他出來,我們?nèi)绾闻c王大人交代?不瞞姑娘,我們兄弟三人也想為張兄盡份心力,可家中尚有父母,我還有妻兒,實是不敢連累他們?!闭f到最后,竟唯唯諾諾,生怕眼前這位嬌容妙人發(fā)怒。
玉蓮道:“今夜酉時,我會將一個與張若水相貌一般無二的人帶去給你們換上。你們將其與張若水對調(diào),明日處斬,不會漏半點馬腳?”馬涼不禁狐疑道:“還有這般人物?可人家一條性命豈不是白白廢掉?”玉蓮笑道:“我會有易容之?dāng)?shù),屆時生擒那王喜將其易容成張若水模樣便可。你們所覺那王喜可是該死之人?”三人聽聞此言,這才轉(zhuǎn)憂為喜,馮七笑道:“那王喜仗勢欺人,作威作福,早就該死了。只是其身旁有許多家丁護衛(wèi),你如何得手?”忽而想起這四女恐怖如斯的屠戮,連忙道:“是我失言了,還請見諒。”玉蓮道:“如此說好,你我便今晚酉時見了。屆時走城門離去,還多多有勞方軍爺了?!狈教炖椎溃骸昂谜f好說,到時候你們馬車之上掛塊紅布,我便放你等離去?!眱蛇呎f罷,玉蓮施一禮便轉(zhuǎn)身離去。馬涼馮七方天雷再往回而行。
三人見玉蓮身影已然見不得,這才開口說話。馮七道:“好驚險,我們竟和如此兇徒說過話來。卻不知這幾個女人為何要救這張若水,真是好福氣啊。”馬涼冷笑道:“我不知這幾個女人為何要救張若水,我只知道若是我等不按這幾個女人所說去做,他們硬殺入大牢救人,我等皆難逃一死?!瘪T七聞言,這才覺得脊梁骨一陣發(fā)涼,心有余悸道:“那我等豈不要多謝他們的不殺之恩?”
三人一路猜疑敘話,這才回至太湖縣。方天雷自回城樓之上,馮七馬涼與其道別,回返牢中。牢頭早得了信,立在門口等候,見了二人便上前低聲問道:“可尋見那兩個女子下落了?”馬涼道:“尋得了,以為人救下,如今很是安全?!崩晤^松了一口氣道:“如此便好。你們?nèi)ヅc他說罷。”二人入得牢內(nèi),見此時張若水已被關(guān)入一個單獨的牢房之中。倒是并未受苦,張若水見二人歸來,連忙站起身來問道:“二位大人,如何了?”馬涼瞥一眼,馮七心領(lǐng)神會,便在牢門口守望。馬涼入內(nèi),低聲道:“你妹子與表妹具已被人救出,如今已然安全?!睆埲羲B忙拜謝道:“多謝二位大人?!?p> 馬涼將張若水一把扯住,低聲道:“莫要拜我,此事非是我們弟兄所為。你且聽好,莫要聲張。今夜酉時,我們兄弟當(dāng)值,屆時有人救你出去?!睆埲羲羞€在震驚之中,馬涼便悄聲退了出去。而后與馮七似無事人一般,叫了酒肉,換上獄卒服在牢獄之中大吃特吃。
幾個時辰過后,只見天色漸晚,馬涼便道:“牢頭,你先去睡,此處交給我與馮七便是?!蹦抢晤^叮囑幾句,便在牢內(nèi)一榻上安歇去了。馬涼依法,又支走了其余幾人,便只剩下他與馮七。將事先藏好的迷信拾出,馮七將香點燃,馬涼去拿解藥遞給張若水。見牢內(nèi)眾獄卒與囚犯盡數(shù)跌倒,二人這才將張若水放出,望牢門口而行。三人方才出得牢門,便見一輛馬車從黑暗之中駛出。當(dāng)先駕車的正是那白晝所見的玉蓮。
自馬車內(nèi)探出一個頭來,卻是張若冰。若水見了大喜,連忙道:“妹子,你怎的來至此間?”玉蓮道:“此處不是說話處,待我們出了縣城再來敘話。”張若水聽聞,連忙噤聲。馬車內(nèi)轉(zhuǎn)出一個黑臉女子,卻是旱魃。只見旱魃手中提著一人,此人身形比張若水矮小,面上卻與張若水一般無二。張若水見得此人面容,驚得險些失聲叫出來。幸得馬涼在其身后,一把捂住張若水口鼻,這才悄聲道:“莫叫莫叫,驚動了官家,我們俱走不脫了?!庇裆彽溃骸按巳四耸峭跸?,為我易容如此,你不必驚怕。”旱魃下了馬車,將王喜交由馬涼道:“此處交給你們,我們這就出城?!北憬袕埲羲狭笋R車,匆匆忙忙奔縣城城門而去。
馬涼馮七見王喜已然昏厥,便將其拖入牢中。趁其昏厥之時,直將這王喜舌頭割斷,而后各種刑具上了一遍??蓱z王喜狐假虎威作威作福二十年,卻遭了從前所害之人的一遍遭遇。
張若水一行人暢通無阻。城門上方天雷早已將其余軍士支開,孤身一人立在城門口。見馬車上掛有紅布,便打開城門將馬車放行而去。馬車出了縣城不多時,便見馬車停住。駕車的旱魃,玉蓮將無支祁,長毛魚及婉玉請上車來,便有長毛魚駕車,張若水與一眾女子坐在馬車之上。
張若水與如此眾多女子同處馬車之內(nèi),便覺惴惴不安。當(dāng)下才道:“多謝幾位搭救之恩。我乃是此地漁民張若水,敢問幾位姑娘姓名,日后定當(dāng)報答?!睙o支祁笑道:“我姓吳名祈,公子喚我小祈便可。此位乃我二妹小涵,三妹小蓮,外面駕車的乃是四妹小瑜。我們?nèi)缃窬瘸龉?,可在眾人眼中公子明日便被?dāng)街問斬了,不知公子日后作何打算?”
不知張若水如何回話,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