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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zhí)託v游記

九九回:施鍔奇遇得靈蛇,吳弈謀劃醉書生

小張?zhí)託v游記 玖鳳先生 8015 2022-03-31 05:25:14

  鄉(xiāng)里之人皆奔走相告?!斑@果真是三歲孩童所作?”先生看過詩句,連忙問送信之人。“這還有假?再者說來,我等皆是大老粗,這等詩作,我們幾個便也是做不來的。”先生姓宋名恵,字立章。早年也中過解元,也拜過高官,因變法退下身來,便在這鄉(xiāng)野之處教學(xué)謀生。此時宋立章手持桑紙,那紙上之字歪歪扭扭,七倒八斜,一看便是未經(jīng)筆墨之人所書。紙上所書三首詩來。

  其一:千里土凍風(fēng)呼嘯,萬頃霜封云覆苗。閑中臥看思窗喬,漸眺蒼松不免笑。

  其二:柔風(fēng)盡處花艷地,暖日出得露騰離。枝頭小雀爭飛起,一去春來不復(fù)昔。

  其三:東明普照群塵暗,北斗遙依大地顛。星空可振觀心撼,枉嘆珍奇不少瀾。

  “這詩雖盡顯稚嫩,格律也不齊整,可若是說是三歲孩童所作,那便是當(dāng)世神童了。此子若精心培養(yǎng),未來必大有可為?!碑?dāng)下問道:“此子為何家的公子?”那報信之人道:“非是公子,便是村東頭老施家的兒子,名喚施大蛇。說是其母生他之時夢見一蛇入腹?!彼瘟⒄侣勓圆粣偟溃骸叭绱颂炜v奇才,怎能喚作這般粗鄙之名?”便喚小廝備轎,前往施家。

  施父正在地里勞作,忽聞人來尋他道:“老施,你快些回去。宋先生去往你家了。”施父聽聞,連忙望家中跑去。一路緊趕慢趕,回至家中之時,卻見一頂轎子立在院外,施母已抱住施大蛇在院內(nèi)陪宋先生說話。見施父歸來,宋先生站起身來道:“老朽冒昧拜訪,還望勿怪?!笔└刚\惶誠恐,連忙道:“先生怎說此話,先生能來小人家中,正是棚子生輝?!彼蜗壬Φ溃骸袄闲嗦犅劻罾扇龤q作詩,便來探視一番?!?p>  施父道:“先生,我也不懂詩詞,只是家中有些紙筆,便見他在那玩耍,也未曾多管?!彼蜗壬鷨柕溃骸按笊撸憧煞瘳F(xiàn)場作詩一首?”施大蛇正要詠頌,卻見宋先生道:“大蛇,你所作此詩四句一首,乃是絕句。這絕句便要二四句占住韻腳,第三句乃是斷句,并不要壓住韻腳。你試著照此法再吟一首?!笔┐笊咴谑┠笐阎星忧油蛩蜗壬?,一字一句道:“客留青山山留客,伴水無酤幾斜陽。悠悠鹿鳴聞故路,渺渺晴空見月明。”此時尚是白晝,施大蛇卻頌出此詩。宋先生大喜,連忙道:“施兄弟,老朽想收令郎為徒,不知施兄弟意下如何?”

  施父聽聞大喜,連忙道:“就怕我們高攀宋先生不起啊?!彼蜗壬Φ溃骸叭绾尾豢桑苛罾商熨Y聰慧,三歲題詩,正是天縱之才。如今這詩雖還不成氣候,可在老朽教導(dǎo)之下,必成大器?!笔└嘎犅劥笙?,連忙道:“大蛇,還不快拜見先生?!笔┠副銓⑹┐笊叻旁诘厣希┐笊弋吂М吘葱辛艘欢Y道:“學(xué)生施大蛇,拜見先生?!彼蜗壬Φ溃骸昂茫?。只是這施大蛇的名諱只好作個乳名,如何上得廳堂?施兄弟,老朽欲與令郎另起一名,不知施兄弟意下如何?”

  施父連忙道:“那可真是大蛇之喜。大蛇,還不快謝過先生?!笔┐笊哌B忙謝過宋先生。宋先生道:“可有紙筆?”施父道:“家中只有桑紙。”便喚施母前去拿了一沓桑紙而來。只見宋先生在桑紙之上揮毫潑墨,寫了兩個大字來,正是“施鍔”二字。宋先生道:“此鍔字有刀鋒之意,正合弟妹之夢。而這字頗具錚錚鐵骨,乃是天上將星之兆,以此鍔代蛇再好不過?!笔└嘎犅劊闲囊?,連忙喚施鍔拜謝先生賜名。施鍔自此便隨宋立章習(xí)作文章。

  施鍔漸漸成長起來,卻不愛風(fēng)花雪月,偏好往山澗溪流中戲耍。這日施鍔正在山澗游玩,便見前方有一物閃閃發(fā)光。施鍔走上前去,見那發(fā)光之物卻是一個光溜溜的蛋。立在一塊石上,將日光閃出,直入了施鍔雙目。施鍔見那蛋,當(dāng)下內(nèi)中竟生出一股親切之情。施鍔將那蛋放在手里,竟覺得有種莫名的悸動之感。施鍔透過光,來看那蛋,只覺蛋中有一物蠢蠢欲動。

  施鍔將那蛋放在眼前,只見那殼忽的一動,便顯現(xiàn)一道裂紋。施鍔見得驚奇,將手指輕靠在那裂痕之處,卻見又一撞,再一道裂紋顯現(xiàn),施鍔的手指也覺內(nèi)中一陣顫抖。再一道裂紋生成,只見蛋殼破開一角,內(nèi)中竄出一個小頭來。卻是一條淡黃色的小蛇,露出頭來,望向施鍔。施鍔看向那小蛇。只見小蛇哧溜一聲,將蛋中粘液喝下,而后瞪大雙目,看向施鍔。施鍔見那蛇望了過來,便問道:“小蛇小蛇,你可是識得我的?”只見那蛇點點頭。施鍔又問道:“小蛇小蛇,你可是要隨我同行?”便見那蛇復(fù)又點了點頭。

  施鍔笑了笑,將身旁一竹子砍斷,放在石上打磨一番,作得個竹筒來。便笑道:“你若果有靈性,與我靈犀一點,便可入得竹筒之中,隨我一同。”那蛇吐出信子,聞了聞竹筒,便應(yīng)聲而入。施鍔大喜,便將此蛇帶回,而后精心飼養(yǎng),每日尋些碎肉與那蛇食用。

  過些時日,這蛇每日便見長大。施鍔見竹筒藏不住蛇身,便將蛇留在家中,自去市集之上尋那可供蛇藏身的物什。但見市集之上人來人往,內(nèi)有有認(rèn)得施鍔的,皆于他打聲招呼。施鍔心中有事,便草草見過,自去市集上逛來。市集之上羅列各式,內(nèi)中最多的便是吃食。這吃食種類繁多,各色不一。

  當(dāng)中有:百味羹,頭羹,三脆羹,鵪子羹,群仙羹,渾炮等羹,蝦蕈,雞蕈,玉棋子,假河鲀,假元魚,貨鱖魚,紫蘇魚,決明兜子,決明湯齏,肉醋托胎襯腸,夾面子茸割肉,入爐細(xì)項,沙魚兩熟,胡餅,湯骨頭,乳炊羊,鬧廳羊,入爐羊,點頭羊,羊頭簽,羊腳子,盤兔,炒兔,蔥潑兔,炒雞兔,炒蟹,炸蟹,酒蟹,洗手蟹,姜蝦,煎魚,獐巴,鹿脯,從食蒸作,海鮮食果,旋切萵筍生菜,西京筍。銀杏,栗子,鵝梨,夫梨,梨條,梨干,梨肉,梨圈,膠棗,棗圈,桃圈,核桃,肉芽棗,嘉慶子,海紅,烏李,查條,橄欖,甘蔗,乳糖,獅子糖,霜蜂兒,溫柑,金橘,龍眼,荔枝,芭蕉干,人面子。

  也有肉案,設(shè)在市集一角,各家或列三人操刀,或列五人操刀,生熟肉從便索喚,闊切,片批,細(xì)抹,頓刀之類皆可。施鍔行至一鋪前,看他家肉質(zhì)鮮美,甚好相宜,便取了闊切的二斤熟肉,及片批的幾片生肉。

  走街串巷來至另一頭,卻是雜賣的。施鍔轉(zhuǎn)過街角,望見有養(yǎng)馬供切草的,有養(yǎng)狗供餳糟的,也有養(yǎng)貓供貓食并小魚的。再往后行,有錮路的,箍桶的,掌鞋的,補(bǔ)冠的。有使漆的,打釵的,洗氈的,淘井的。也有賣香餅子的,賣碳團(tuán)的,賣扇子的,賣柴火的。也有賣銅器的,賣鐵器的,賣衣箱的,賣瓷器的。再往后行,乃是幾個閑漢在博賣,周圍熙熙攘攘圍了一群人觀看,不時有幾個忍不住加入的,又有將身上銅錢盡數(shù)輸去的。游過一番,施鍔便去往賣扇子處問道:“敢問店家,可作得竹筒?”

  那店家瞥見施鍔乃是個讀書人,遂問道:“公子買竹筒何用?”施鍔道:“盛裝物什之用。物什長條形,卻要大些竹筒才行?!钡昙倚Φ溃骸胺俏掖笤?,若說這竹子所做的,只要公子能說的出,我便能做得出來。”施鍔問道:“可做個帶子,將竹筒背在背上?”店家笑道:“自然可以?!睂ち艘唤囟唛L的竹子問施鍔道:“這般長短如何?”施鍔將此竹敲了敲,甚是歡喜道:“長短正好?!钡昙倚Φ溃骸澳潜阋源酥駚碜??!彪S手拿過,便來將竹節(jié)鑿穿。這截竹子已然與前時施鍔所用之竹不同,此竹已經(jīng)風(fēng)干,而后以鹽水擦拭,保持濕潤,此時拿來雕刻卻是正好。施鍔見其身邊有竹子所編之簾,不禁問道:“敢問店家,這竹筒之上也能裝些簾子否?我這竹筒之內(nèi)所盛之物有些怕曬,裝個簾子避光甚好?!?p>  店家笑道:“可以可以,只是需加些銅錢?!笔╁妴柕溃骸叭绱俗鰜恚还矌孜??”店家道:“竹筒兩文,簾子兩文,一共四文錢?!笔╁娙〕鏊奈倪f給店家道:“還需幾時能做好?”店家道:“竹筒還需打磨,拋光,若是想刻些紋路,便還要些時間。簾子還需從頭編來,我此處并無如此嬌小的簾子。公子可以晚上來此,方才做得完?!笔╁娦闹械肽钚∩?,便道:“也好也好,拿我晚上再來。”與店家約好時辰,便抽身離去?;胤低局?,便見一條街上盡是雜耍之人。當(dāng)中有懸絲傀儡,弄喬影戲,球杖踢弄,說話散樂,不一而足。看眾圍有幾堆,嗤笑連連,直擠得施鍔好不容易才出得街巷。

  施鍔回到家中,先拿了所買熟肉孝敬父母。而后歸回自家屋中,取出生肉來喂小蛇。小蛇早為施鍔喂過多次,已然熟識施鍔,當(dāng)下叼了那生肉,便藏于竹筒深處,靜靜將生肉吞食。施鍔將竹筒放在案上,與幾個筆筒擺作一排。施鍔自言自語道:“小蛇小蛇。你日漸長大,這竹筒卻變得小了。今日我在市集上定了一個大竹筒,介是晚間拿來,你便藏身其中。待我背在背上,你便可與我隨處行走?!毙∩叻讲艑⑷馔滔?,聽聞此言,便露出頭來,望向施鍔連連擺動身軀,欣喜若狂一般。施鍔笑道:“你聽聞有新家可住,也欣喜了?”隨手摸了摸小蛇的蛇頭。小蛇拿頭往施鍔手上蹭來,顯得親昵無比。

  待天昏,施鍔便只身前往市集,去取定好的竹筒。此時市集又與白晝之時不同,街上雜耍擺攤的盡皆離去,街兩邊酒樓悉數(shù)開張,滿街巷飄灑酒香之氣。施鍔見得燈火輝煌,上下相照,濃妝艷抹妓女?dāng)?shù)十,聚于主廊之上,以待酒客呼喚。忽有一人于施鍔身后將手一拍,施鍔急回頭時,卻見一人身穿皂衣,手持紙扇站在身后?!笆╁娦郑瞾泶颂??”此人姓吳名弈,乃是施鍔同窗好友,同在宋立章門下學(xué)文。

  施鍔當(dāng)前回禮道:“原來是吳弈兄。我白日約好后街扇子鋪,定了個物什,晚上來此取回。實是路徑此處?!眳寝男Φ溃骸笆╁娦址判?,此事你知我知,在下斷然不會同先生講的?!笔╁娨妳寝牟恍牛瑩u頭笑道:“吳弈兄,你來此處吃酒?”吳弈笑道:“此處乃是那些達(dá)官顯貴之人所來,我卻是喝不起這里的酒。施鍔兄請隨我來?!北憷∈╁娡惶幎ァP兄烈惶幱撵o偏僻之所,卻是那雞兒巷妓館。吳弈道:“我有相熟的在此,可給施鍔兄少些銀錢。”施鍔聽聞,搖頭苦笑道:“吳弈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只是在下果真是約了后巷扇子鋪拿個物什,便不掃吳弈兄的興致了?!闭f罷,便轉(zhuǎn)身離去。吳弈在身后黑暗之中惡狠狠道:“好你個施鍔,不識抬舉?!彼鞌堊∠嗍斓睦w纖細(xì)腰,望巷內(nèi)而去了。

  來至店內(nèi),只見店家已然將竹筒做好。那竹筒筒身上刻有梅蘭竹菊四君子形狀,為店家磨得精細(xì),已然見不得竹子紋理,用手摸去潤如紫玉。筒口上有一竹架子,架子上伸出竹編簾子,簾子并未蓋住筒口,卻可遮陽擋雨。筒上還穿有兩個繩子,交叉系在筒口架簾子之上,施鍔將其背在背上,卻是長短正好,有如背簍一般。施鍔連聲贊嘆道:“甚好甚好,店家你做這竹子真乃是巧奪天工?!钡昙倚Φ溃骸肮又囐澚?。公子覺得如何,可有不稱意處要改?”施鍔笑道:“未有未有,這竹筒深得我意?!钡昙遗c施鍔寒暄幾句,便將店面關(guān)門,與施鍔同出巷子。這白晝還熱鬧非凡的巷子,如今已人丁稀少,只有偶爾傳來幾聲犬吠。店家所住離去不遠(yuǎn),施鍔與其同行幾步,便自歸家中而去。其間路過幾家酒樓,見有女子揮手招客只作不知。

  一路回返家中,見那小蛇早已將頭露出,已然望眼欲穿。見得施鍔將新買來的竹筒取下,小蛇迫不及待爬出先前的竹筒。施鍔將新買竹筒放在先前竹筒旁,便見小蛇一路攀行而上,興沖沖爬入筒中。小蛇入筒即至底,而后再直起身來探出頭,直朝施鍔吐出信子。施鍔知其欣喜,任其筒內(nèi)玩樂。小蛇玩樂一番,便蜷在筒底安睡而去。施鍔見了,便食些牙棗,挑燈夜讀。

  次日,施鍔便背上竹筒,帶上小蛇,望山中而行。游玩踏青,美不勝收。只見風(fēng)蕭蕭,樹油油,溪水澗澗,日頭昇昇。施鍔尋一處陰涼之地將小蛇放出,取出一根蕭,伴著山間紫霧,一曲緩緩奏出。小蛇隨曲緩緩將身子擺動,宛若起舞一般。

  自林中得出一和尚,只見這和尚生得俊朗不凡,一手持佛珠,一手卻持一折扇,似是凡塵之物。和尚聽聞蕭聲,不知何處取出一笙,盤坐一塊石上,也來合奏。蕭笙和鳴,宛若天籟。忽而有百鳥盤旋而至,飛在施鍔和和尚頭頂,以鳥語啼鳴相和。

  一曲合奏罷,只見和尚邁步向前,朝施鍔處行來。施鍔見得和尚,連忙起身道:“大師,弟子施鍔,聽聞大師吹笙,真乃人間仙樂。早年曾聞鄒子善樂,黍谷先春,如今與大師對奏,弟子只覺心曠神怡,想來大師也是此等人物。請問大師佛號,在何處寺院修行?”和尚笑道:“貧僧法號悟善,師門出自盱眙山,如今云游四方,并無固定寺院。”施鍔畢恭畢敬道:“原來是悟善大師,失敬失敬。悟善大師為何云游四方,不在寺院掛單修行?”

  和尚笑道:“按本朝律法,凡僧侶出家,需官府所發(fā)度牒。只因僧侶可免徭役,苛稅,故而引眾多凡夫俗子出家為僧。雖律法有言,僧道娶妻,并嫁之者,各以奸論,加一等,僧道送五百里編管??蛇@僧侶皆有官府關(guān)系,各有田產(chǎn),還有經(jīng)商,放貸,租房換錢的,也有世俗女子嫁與和尚,總之使得佛門清凈之地烏煙瘴氣。官府度牒一份,便要一百七十貫錢,合錢十七萬文,叫我等窮困僧侶如何出得?我等誠心向佛之徒,未有官府所發(fā)度牒,反倒是出不得家,入不得寺,只好云游四方,自尋清凈苦修之所。”

  施鍔聞言,也嘆道:“世道如此,卻是叫大師這等人物受苦,弟子聽聞心有不安?!焙蜕械溃骸鞍浲臃?,心中有佛,在家亦是出家。心中無佛,即便身居寺院,發(fā)有度牒,亦是六根不凈,難以成佛。施主不必為貧僧擔(dān)憂,貧僧本是一介草民,當(dāng)與草木一般無二。草木隨處可長,貧僧亦是隨處可生。寺廟不過磚瓦,只可遮風(fēng)擋雨,貧僧心中有佛有法,自然不懼風(fēng)雨,亦不需磚瓦來擋?!笔╁姷溃骸奥犖蛏拼髱熞幌?,真是勝讀十年書??上н@寺中香錢萬千,并無幾個如大師般誠心向佛之人,真乃是可悲可嘆?!?p>  和尚笑道:“各人有各人命數(shù)。他們悟不到此,便是終日拜佛燒香,亦無佛緣。施主一點即透,便能悟得如此,或有佛緣亦未可知?!笔╁娐犅勩蹲“肷?,忽而跪倒在地拜道:“弟子多謝大師指點?!北憧牧巳齻€響頭來。和尚見狀笑道:“施主頗具佛緣,只是如今時機(jī)未到,待時機(jī)到時,自然歸附佛門。如今貧僧有水中至寶一枚,可贈與施主,施主可以服下,日后必有大用?!闭f罷,自懷中取出一粒蓮子。施鍔見和尚取出一粒蓮子,卻奉若神明一般,心中有幾分好笑,只是不敢表現(xiàn)出來。心想吃了一粒蓮子也無大礙,便接過道:“多謝大師。”遂,剝開蓮衣,一口吞下。

  出入口,只覺香甜無比,而后一股清香之氣自腹內(nèi)升騰而出。施鍔茫然一陣,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和尚莫不是個神仙?再欲問話,哪里還有那和尚蹤跡?;5氖╁娀琶ν斩莸溃骸暗茏佣嘀x大師點化,大師之言弟子必牢記于心?!蹦切∩咦灾裢仓新冻霭雮€身子,也望空而拜。

  施鍔拜一陣,瞅向小蛇道:“小蛇小蛇,莫不是天大的造化,我竟能在此遇得神仙?!毙∩咭魂嚁[動,吐出信子,疑是欣喜之狀。施鍔笑道:“你也為我開心?!碑?dāng)下欣喜若狂,滿山轉(zhuǎn)去,手舞足蹈,不知所謂。及至晚間,這才回返家中。

  日子便也一天天過去,小蛇也一天天見得長了。施鍔也漸到了省試之日。施鍔不敢將小蛇獨留家中,便想尋個法子帶去省城。便又去往那扇子鋪,照一般模樣又做了四個竹筒。分別裝以筆墨紙硯,一排并列背上,以此掩人耳目。

  此次一同趕赴省試的還有五人。除去那先前市集所遇吳弈,還有童明,譚羽,齊良,徐峰四人。此六人皆是宋立章學(xué)生,皆飽有才學(xué),因此人稱其為華亭六子。常有人道:“若是六子長成,便可稱為華亭六賢,也是我華亭出得落落之人,彬彬之士?!?p>  此時六人同路而行,吳弈湊上前來道:“施鍔兄與童明兄皆有大才。想必二位皆有參加殿試面朝圣上的機(jī)緣,若是二位中有人飛黃騰達(dá),還需不要忘了你我同窗之誼?!弊T羽笑道:“正是正是,茍富貴,勿相忘?!笔╁姴幌惭哉?,只得拱手道:“好說好說,皆是還需幾位兄弟互相幫襯。”便緘口不言了。童明道:“施鍔兄胸有大才,想必是能高中的。若是小弟僥幸得遇機(jī)緣,必不忘諸位仁兄。你我之中若有人得入廷對,也可喚喚我等華亭六子的名頭出來??傊业攘右粯s俱榮,六子之名若能叫陛下得知,你我六人皆有好處,豈不美哉?!庇嘞聨兹私苑Q道:“卻好卻好?!币宦窔g聲笑語,吵吵鬧鬧,便望省城而來。

  入得省城,便見更有不同,那城門便有甕城兩層,內(nèi)中屈曲開門,頗為大氣。幾人之中唯譚羽來過省城,當(dāng)下便得意道:“這甕城乃是防御屯兵之所,若有外敵侵入,我大宋憑此甕城,真可謂固若金湯,任大羅神仙也不得打破?!笔╁娖财沧?,不置可否。只見此處有三個大門,正中一個乃是正門,左邊不多路便是矮門,右邊卻是水門。吳弈道:“晚間時候,你我兄弟可坐船而出,順流而下。這船上百般好處,艷羨天仙?!睅兹寺犅劊院逍σ环?。徐峰道:“來此省城,真乃大開眼界,不如你我兄弟各自賦詩一首如何?”吳弈卻道:“作甚詩?莫要作得土包子進(jìn)城一般,徒增他人笑耳?!睅兹艘话l(fā)笑,倒叫徐峰面上有些掛不住。

  入得城內(nèi),只見每二百步便置一防城庫,內(nèi)中貯存守御之器。只見水中盡是蓮荷,近岸種有桃李梨杏之樹,人馬往來,熱鬧非凡。望內(nèi)去行,依次只見藥鋪,果子行,都亭驛,珠子鋪,酒店,香鋪。向西一條岔路而去,皆是妓館舍。吳弈朝那街望去,看得怔了。童明笑道:“我知吳弈兄乃是此道中人,只是如今尚是白晝,不如你我夜間來此一逛?”吳弈聽聞樂不可支道:“也好也好。”

  轉(zhuǎn)過街角,來至一客棧之上。這客棧一碩大牌匾,上書“孟家橋客棧”五個大字。徐峰道:“你我皆是同窗,不如只要三間房,便是兩人一間如何?”吳弈笑道:“也好也好,我們也可親近親近。”當(dāng)下轉(zhuǎn)向童明問道:“不如我與童明兄一間如何?”童明卻道:“我素來不喜與男子同房而居,吳弈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眳寝闹坏闷财沧?,又問道:“不如我與施鍔兄一間如何?”施鍔也道:“我不喜與人同房而睡,也是獨居一房為好?!眳寝呐隽藘杀亲踊?,也不問譚羽,齊良,徐峰,自去尋了一屋。童明,施鍔,譚羽也各問了店家要了一房。齊良知曉徐峰家境不好,便道:“正好我喜熱鬧,與徐峰兄一屋同寢可好?”徐峰大喜道:“那便甚好不過,你我兄弟也好熱鬧一番?!彼炫c齊良同問店家要了一屋。

  施鍔回屋,將門反鎖,隨即將竹筒安放角落,輕喚了聲“小蛇”。那小蛇卻遷延觀望,堪堪才露出頭來。施鍔輕撫小蛇道:“莫怕莫怕,只是換個地方居住幾日。待我考完了省試,便帶你歸回家去?!闭f間,卻聽有人敲門,卻是吳弈之聲:“施鍔兄,出來吃些餐食了。”“就來就來?!笔╁娀氐?。卻聽一聲推門,幸得施鍔將門拴住,故而未曾推開。施鍔輕聲道:“我先與他們吃食些,而后取些食來喂你?!蹦切∩呗犅?,便藏入竹筒中去了。施鍔這才轉(zhuǎn)身出屋,同吳弈同去吃食。

  這一桌乃是野狐熬肉,獾兒干脯,羊頭肚肺,鵪鶉野味,螃蟹醉酒,蛤蜊熗炒,雞皮麻飲,肚胘批切,另有荔枝膏,藥木瓜,沙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杏片,梅子姜,金絲黨梅,香糖果子,蜜餞雕花。徐峰見得直咧嘴。卻聽齊良一旁小聲道:“徐峰兄不必如此,此錢我先與徐峰兄墊上,待徐峰兄功成名就時,再還我便是?!毙旆暹B忙點頭示意道:“多謝齊良兄。”卻見一旁譚羽將童明讓至主位上,將施鍔讓至主客位上,自居次客位上道:“此宴乃由小弟做東,便預(yù)祝我等華亭六子馬到功成了?!痹沁@譚羽家中豐厚,故而宴請五人。吳弈居于譚羽下首,齊良便與徐峰二人落座末位。幾人談笑風(fēng)生,飲酒作樂。漸至晚間,便各自離席。施鍔悄聲留下一條鵪鶉腿,回屋去喂小蛇。齊良與徐峰便回屋苦讀,溫習(xí)功課。童明,譚羽,吳弈則夜夜笙歌,流連煙花之地。一連幾日皆是如此。

  這一日晚間,吳弈與譚羽宿醉而歸。吳弈忽而問道:“譚羽兄,你可知施鍔兄每日躲在房中所為何事?”譚羽笑道:“還能如何,必是臨近省試,頭懸梁,錐刺股罷了?!眳寝男Φ溃骸澳鞘╁娦肿x書賦詩均在你我之上,先生所教盡數(shù)倒背如流,為何還要苦讀?”譚羽笑道:“他便是那般人,你管他怎的?待他功成名就,不忘提攜我等便是?!眳寝男Φ溃骸澳惚悴幌胫浪斩阍谖葜兴骱问??便是讀書,亦或有些新奇之書偷看。那齊良與徐峰每日讀書,尚有讀書聲傳出,可這施鍔讀書卻是半點風(fēng)聲也無,譚羽兄你就不新奇?”

  譚羽聽了,也搖頭道:“似你這般一說,果然事有蹊蹺??墒鞘╁娦终沾诜恐?,你我如何探查?”吳弈笑道:“今日你我設(shè)宴款待于他。席間你我將其灌醉,待其醉后,我們便偷入其房間之中探查一番,譚羽兄你道可好?”譚羽一聽,拍手贊道:“果然是吳弈兄,如此足智多謀。若他日我能得個一官半職,必要請吳弈兄你來作我的師爺才是。”兩人細(xì)細(xì)謀劃一番,便要算計施鍔一探究竟。

  施鍔對此全然不知。晚間用宴之時,吳弈與譚羽連連給施鍔敬酒,直把好話說盡。也連帶以言語相激,直叫童明徐峰也敬了施鍔許多酒來。只有齊良不知就里,見幾人輪番給施鍔敬酒,便來勸解,也叫幾人灌得個酩酊大醉。見施鍔為眾人灌倒,吳弈與譚羽心中大喜,二人躡手躡腳來至施鍔房間,當(dāng)下推門而入,四下里一番查探。

  不知二人查探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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