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雪山山頂上,響徹著女人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別…別動她…”依琳被魔王的力量壓伏在地上,全身充滿可怖的血紋。
“她是你的子孫,她的姓氏也是榮耀的塞琳娜!”依琳絕望地看著鮮紅妖異的獻祭法陣畫成一道圓圈出現(xiàn)在娜娜的周圍,而自己被
“哼哼?!蓖踝飩鱽硪宦曕托Α?p> “是的,塞琳娜她本人是獨一無二,如果她還活著,我斷不會犧牲她?!?p> “可是她…”魔王的精神透過王座,觀察著這名昏倒在雪地上的女孩。“我連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她是我的子孫,也不知道隔著多少代了,唯一能證明我們之間關系的恐怕也只有體內一脈相承的血緣吧?這正是這相同的血……”
他語氣一滯,隨后坦然地說道:“我承認,我的手段確實卑鄙,因為我真的害怕了。千百年了,這以我血脈為引制作的封印陣,正是因為與我同宗同源,才使我用盡手段也無法脫困?!?p> “她應該就是塞琳娜一族最后的血脈了。也就是說,殺了她,我就永絕后患了。這太誘人了,叫我怎么不心動呢?”
他的聲音冰冷而又壓抑,用著平淡的語氣來闡述著他的動機與道理,妄圖讓人信服,可是其中蘊含的殘忍瘋狂已經掩蓋不住了。
“她們死了,她們都早死了,都愚昧無知地背叛我,為了精心編織的謊言,甘心放棄永生的希望回歸那些所謂神靈的懷抱……這個仇我一定要報,我要把他們創(chuàng)造的這個玩具世界全部毀掉,然后去往他們的世界散播痛苦!”
平靜的假象被輕易撕破了,企圖一暴露,復仇的怒火便熊熊燃燒起來。
血紅的法陣好像有生命,娜娜的半邊身子都已經沒人進去了,而她還要繼續(xù)陷下去。
就在這時,水晶塔的塔頂,也就是圣山山頂的入口處,傳來萬分急促的腳步聲。
一道身影沖出,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將快要浸沒于血紅之中的娜娜拉了出來。
依琳看見楊文武的所作所為,終于露出輕松的笑容,終究還是有人能保護她。
楊文武一只手抱著半邊身子靠在他身上的娜娜,另一只手用劍指著眼前這名癱倒在地上的女巫。
“女巫依琳,你要干什么!”他發(fā)現(xiàn)娜娜的身體燙的火熱,頭頂那紅紅的血條正在不斷消減。
“殺了我!”依琳突然大喊。
楊文武愣住了,他不明白這女巫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他猶豫之時,王座傳來異動,被封印的魔王故技重施,想要像剛才控制住依琳一樣的手段來制服他??墒沁@邪異的靈魂波動作用到楊文武時,如同清風拂過山崗一般,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不!你的靈魂不屬于這里!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是跟他們一伙的!”王座里響起魔王狂怒的吼叫。
仇人居然近在眼前,而自己卻還沒擺脫這牢籠。
比過去的仇恨更令人抓狂的,就是這個仇人又將破壞你的好事。
“你……”楊文武看著地上痛苦掙扎的依琳,這個女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他發(fā)覺這次異狀的罪魁禍首好像并不是她,而是前面那個被封印著的邪物。
楊文武遲遲不肯出劍。
并不是他軟弱到不敢動手,而是盡可能救下更多的人一直是支撐起他之前人生的信念。
“殺了我,殺了我你才能救下她,殺了我你們才仍有希望?!币懒蘸唵蔚囊痪湓捿p易地打破了楊文武的妄想。
“明白了?!睏钗奈涑林氐亟邮芰诉@一事實。在他的人生中,已經不知道做出過多少次這樣的掙扎于抉擇了。更為困難的是,每次給他做出選擇的時間都很短暫,因為那一線生機稍縱即逝,難以察覺,有時甚至導致他做出悔恨的錯誤。
于是他不顧猩紅王座的狂怒與躁動,將平靜的一劍送給了這位平靜接受死亡的女人。
依琳全身泛起白光緩緩散去,而魔王從她那里獲得的獻祭力量又緩緩減弱,封印再度變得牢不可破,他帶著咒罵聲重新回歸了黑暗沉寂中。
在徹底消散前,依琳一直緊緊盯著娜娜,眼里滿是不舍,想再去摸摸娜娜的頭,可是一伸到她頭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幻化而過。
再也無法給她溫暖了,依琳心中抱有這樣的遺憾說出死前的最后一句話:“對不起,老師只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路,要你自己來走與選擇?!?p> 之后娜娜一邊念叨著老師的名字一邊在楊文武的懷里悠悠轉醒。楊文武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娜娜,娜娜在耐心聽完之后,默默地接受了事實。
她眼里有淚花。
但她累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了,她只能跪伏在地上,把頭埋進深深的雪里。
天空中的魔霧逐漸散去,陽光再次照進山谷盆地里。丑陋猙獰的魔物們也被清理干凈,令人意外的是,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毛球一族在此戰(zhàn)中充當了主力的作用,戰(zhàn)力相當驚人。
果然在這個世界中,比起這些丑陋不堪的肉塊,還是外表能夠打動人心、備受神靈寵愛的美麗生靈們更加強大。
風波平定之后,盆地里的生靈們又不由自主的聚集在圣山之下,向神靈祈福,完成先前被打亂的圣祭。
大部分生物都朝著圣山跪下了,只有洪哥和他的幾十名兄弟孤零零地站著,顯得有些突兀。
............
“你真的要走嗎?”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楊文武回到了咖啡店,正碰見麗莎在收拾東西,裝作突然有事離開的樣子。
麗莎的離開并不算突然,事實上,這幾個月,她都在逐漸淡化這里,妄圖緩慢的抹去她在這個世界的痕跡,營造一個缺少了她也能行的環(huán)境。
同時她也在逐漸淡忘著對這里的感覺,淡忘著曾經對這里傾注的感情。直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就像一張粘得牢固的貼紙,慢慢撕開它的邊緣,等它釋放出一定的空間時,呲啦一下就全部撕開了。
“就這么不聲不響的離開,真的好嗎?你走得這么突然,大王回來會不開心吧?!睏钗奈涞脑捴胁]有多少勸說之意,卻道出了麗莎的心聲,狠狠地刺痛了她一下。
“無所謂的……”麗莎輕描淡寫地說道,“讓它討厭我忘了我,就當我是個不告而別的沒心人,這樣對我對它都好受些。我要讓它明白,沒有我,它能一樣活得愜意。”
“唉,馬上就要去接受社會的毒打嘍!”她故作輕松,好像獲得了解放一樣。隨后她又朝樓上看了一眼,還是擔憂地問道:“娜娜……還好嗎?”
“不知道。這幾天一直沒動靜?!睏钗奈洳]有過多的透露那天的事情,他知道經歷這樣的生離死別,要想走出來,還需要些時間。
麗莎嘆了口氣,她仍記得那天初遇娜娜時的她的可憐模樣,也欣賞她的善良和堅強,盡管她是虛擬生命,自己卻沒有把她當做虛假的人,而是像親妹妹一樣看待她,可現(xiàn)在,自己卻不能為她做些什么了。
“我很奇怪,老楊,我知道你現(xiàn)在生病了,才有那么多時間投入在里面??墒悄阋郧熬烤故亲鍪裁吹?,怎么玩的比那些職業(yè)選手還好?”臨走之時,麗莎掏出了一個困擾她多時的疑問。
“我曾經是一個靠耍劍為生的武藝人,效力在一個沒名氣的舞臺班子?!睏钗奈涞淖晕医榻B透著一種灑脫與得意勁,就好像江湖市井里的無名豪俠一般。
“別胡謅了,吹牛不打草稿,你這劍耍的毫無章法,跟那些一拿著玩具劍就胡舞亂舞的小孩有什么區(qū)別?”麗莎一句話就揭穿他老底,看著他不好意思的樣子開懷大笑。
“《夢幻之國》的頂級高玩,叱咤風云靠得不是多年的游戲經驗和技術,而是單純的反應速度,單純快到無賴。哈哈哈,真是笑死了!”麗莎得理不饒人,繼續(xù)深究到,“什么樣的經歷能鍛煉出這樣的反應力,仿佛好像在生死之間的博弈一樣,唔…讓我想想。”
“好了好了?!睏钗奈浯驍嗔他惿挠卸寺?lián)想,他真怕自己的底細被直接猜出來?!耙矂e瞎猜了,那不過是我兒時的夢想罷了。”
麗莎又靜坐了一會,品了品濃香的咖啡,與楊文武扯了扯犢子,最后感覺時間到了,她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其實我很舍不得這里的,但我終歸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沒辦法……沒辦法一直陪著他們。”臨走之際,麗莎坦誠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站在門前,身影若隱若現(xiàn),快要消散了。
“我知道,恭喜你!”楊文武舉杯背靠咖啡臺,把最真摯的祝福送給這位朋友。
“謝謝?!丙惿D過身揮了揮手,留念的看著這個在虛擬世界精心構建的溫暖的家,最后把視線固定在二樓娜娜的房間,她想最后再看她一眼,期待著她最后一刻打開房門或者出現(xiàn)漏洞能讓自己的視線穿過這厚厚阻隔,可惜最后只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斷開兩個世界的聯(lián)系,她抱著頭盔坐在床前,流著無聲的淚。
天銘T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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