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撐著身子坐起來,這才看到祝南之和垂枝被隔在外面,而她一抬手,那屏障便散了。
祝南之趕忙沖了過來一把攙住她,“還疼嗎?”
林檎搖搖頭,滿身是汗,黏膩膩的極為不適。
垂枝迎上來體貼的一道法術(shù)將林檎身上清理干凈,露出笑容,“恭喜大人,得入歸墟?!?p> 林檎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想開口說話,一張嘴卻吐了個(gè)渾圓的金色小球出來。然后林檎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修為一層層下跌,重歸元嬰期。
她額間的朱砂跟著就消失了,祝南之看的一愣,剛要開口的道喜聲卡在喉嚨。
而垂枝臉上的喜色也隨之僵住了,她明顯感覺大人的修為在往下跌。
林檎低下頭看著那顆金珠,好一會兒后,不得不接受這個(gè)現(xiàn)實(shí)。自己并沒有踏入歸墟境,而剛才的烏龍,多半是這個(gè)東西搗的鬼。
她蹲下來撿起地上的小金球,冰冰涼涼的,捏在手里能明顯感覺到里面濃郁的靈氣。
“鏡花水月。”祝南之跟著蹲了下來。
“嗯?”林檎看他。
“檀宗至寶,鏡花水月?!弊D现貞浀?,“課上學(xué)過,我記得樣子是差不離的?!?p> “?”林檎瞪過去,“哪節(jié)課?我怎么沒印象?”
“你打瞌睡的課還少嗎?”似乎是想到什么,祝南之輕笑出聲。
林檎被噎了一下,哼了聲。
“鏡花水月失蹤已有幾十載,怎么會在你體內(nèi)?”他不解道。
“我哪兒知道,這個(gè)要還給檀宗嗎?”林檎捏了捏珠子,送進(jìn)去一絲靈氣,那金珠便閃爍了以一下,似乎是在回應(yīng)。
盡管心里還在為剛才那磅礴的靈力的離開感到可惜,但總歸是不能強(qiáng)求的。手里這個(gè)東西既然是檀宗至寶,那么和贏無異肯定脫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這東西他是怎么給自己的。
而且林檎更疑惑的是,若他身上帶著至寶,為何會在初遇鬼曳藤時(shí)毫無還手之力?如果她見到的那個(gè)場景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話。
總之一頭霧水。
“既然到了大人您手里,自然就是大人您的?!贝怪σ捕琢讼聛頊惤?p> “不太好吧……”林檎嘿嘿一笑,蠢蠢欲動。
“先回去吧,他們應(yīng)該急壞了?!弊D现畳吡舜怪σ谎燮鹕怼?p> “嗯?!绷珠帐樟私鹬?,跟著站了起來。
垂枝便急了,連忙拉住林檎,“大人您不帶上我嗎?”
林檎啊了一聲,面色為難,“我不需要妖仆?!?p> 垂枝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可是您對我有大恩,請您允許我隨侍在您左右?!?p> 身旁的魘獸們們也跟著湊成一圈,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仰頭看著林檎。
“……”林檎對著毛茸茸陷入沉默。
既然林檎的不愿,祝南之就樂于當(dāng)這個(gè)壞人了,他步子一跨,擋在了林檎身前,“既然阿檎說不需要,那就不必再求了?!?p> 垂枝看著他火氣又上來了,但顧念著林檎,便咬咬牙扯了個(gè)微笑出來,“之前多有得罪,還請這位道長不要介意,且讓一讓,讓我與大人好好溝通?!?p> “介意?!弊D现畵踔粍印?p> 林檎探出個(gè)頭來,“垂枝,我實(shí)話同你說,我們宗門并不行妖仆之風(fēng),所以我也沒有什么收妖仆的心思,你是自由的?!?p> “可大人……”垂枝還想說什么。
林檎直接截?cái)嗔怂脑掝^,“點(diǎn)化你屬于陰差陽錯(cuò),并非我的功勞,若你實(shí)在難安,但行好事?!?p> 垂枝聽罷眼圈都泛了紅。
“那……還請大人收下一只魘獸,魘獸乖巧,能通人意,有什么緊要事也能托一把?!彼?,磕了三個(gè)頭后,直起身子將身邊的魘獸們攏了攏。
得了垂枝授意,魘獸們便簇?fù)碇珠眨瑖\嘰喳喳。
“大人選我~”
“選我選我~”
“大人選我吧~”
林檎蹲下來,伸手摸了摸魘獸,毛發(fā)柔順,還帶著點(diǎn)點(diǎn)暖意。
內(nèi)心掙扎了一番后,林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垂枝便露出了笑容,起身向著林檎又行了一禮,“垂枝心里永遠(yuǎn)以大人為尊?!?p> 等林檎挑好了魘獸,它就跳上了肩頭,噗的一聲遁入無形,而隨著垂枝的手一揮,其他魘獸也化作一縷風(fēng)繞著她轉(zhuǎn)了一圈消散。
但一葉是不能擅自出入的,垂枝于是只能先跟著林檎,等到道門大典結(jié)束,向青山宗主稟報(bào)后,才能離開一葉。
祝南之這下沒有異議了,在他看來,只要不纏上林檎,那就一切都好說。
畢竟妖類壽命動輒千年萬年,常人在他們眼里不過是浮游而已。
妖族與修者以金丹結(jié)契,是需要一方身死才作罷,若她日后反悔,加害林檎呢?三圣宗里這種血的教訓(xùn)并不少,所以他們宗門逐漸有了別的手段來限制妖類,但這又是另外一些腌臜事了。
林檎對這些并不清楚,祝南之也并不想讓她清楚。
出了榆樹林,祝南之便帶著林檎御劍而起,垂枝則御風(fēng)緊隨其后。
令向晚原本握著正在山洞外,嘗試著把那枯萎的樹干給栽下來,聽了動靜抬頭,一把拋了手里的樹干沖了過來。
“小林師妹原來你沒有變成樹!”令向晚一把抱住下了南飛燕的林檎,十分欣喜,這一抱就覺得有些奇怪,“小林師妹,你怎么變矮了?”
“……”
林檎面無表情的一巴掌糊在了令向晚臉上,“這事揭過,不許再提?!?p> 山洞里聽到令向晚聲音的白玲瓏等人也跑了出來,一見林檎全須全尾的站著,都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白玲瓏眼圈有點(diǎn)紅,顯然剛哭過。
“讓師姐擔(dān)心了……都是我不好?!绷珠账砷_令向晚,小跑過去抱住白玲瓏。
拍了拍林檎的背,白玲瓏緊張的心算是落了地。
原本站在后面的垂枝走了幾步,屈膝行禮,“魘獸一事是垂枝魯莽,垂枝在這里向諸位賠禮道歉?!?p> 林檎便趁機(jī)解釋了一番,一旁段長月雖然冷著臉,但到底看在林檎的面子上,沒有說什么,墨羽則是十分大度的說了句沒事。
祝南之原本一直沉默著,見他們寒暄的差不多了,便提議繼續(xù)深入,畢竟他們已經(jīng)在外圈耽擱了這么一天,剩下的時(shí)間可是要掐著過。
一行人便收拾收拾動身了。
而隨著往里走,靈氣便越來越濃郁了,乃至林檎耳上的耳墜都輕微的晃動了幾下,顯然方承彥的情況跟著有了好轉(zhuǎn),都能晃蕩了。
【你之前找我什么事?】就連韶華也活蹦亂跳了。
“你沒覺得我有什么變化?”林檎面無表情的慢慢綴在隊(duì)伍后面。
【變矮了!】
“閉嘴,說點(diǎn)別的?!绷珠辗藗€(gè)白眼。
【你怎么把菩提枝給吃了?】韶華十分詫異。
“不止了,你好好看看?!?p> 【等等,誒誒誒,這菩提枝更大一些哦?】
“是吧,你會不會覺得它有點(diǎn)熟悉?”林檎腳邊踢了塊石頭出去,石頭骨碌碌打到墨羽身上,留下個(gè)灰撲撲的小小痕跡,林檎噗呲一笑。
“怎么了?林師姐?”墨羽停下來回頭看她。
“沒事沒事。”林檎忙給他拍了拍,笑的燦爛。
墨羽嗷了聲,追上了前面的段長月。
【這東西沾了你的氣息,我當(dāng)然熟悉了?!?p> “行吧,我這么問,當(dāng)年飛云前輩的劍鞘是不是菩提木的?”林檎抬了抬手,隨著她心念一動,指尖長出了枝丫和嫩葉,隨后又消散了。顯然菩提枝已經(jīng)和她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這不是尋常靈寶可以做到的。
如今自己雖然沒有踏入歸墟境,但體內(nèi)靈力卻格外的扎實(shí)了起來,與之前簡直天然之別。菩提枝像是給林檎開了一扇窗,而小樹苗的加入則是一股強(qiáng)勁的風(fēng),將林檎這個(gè)小屋子吹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哪兒知道,我要知道它能生出靈智,當(dāng)初我可不就照拂它一些了?!空Z氣理所當(dāng)然。
“那不說這個(gè),你之前是怎么回事?”林檎抬手摸了摸耳墜,陣陣暖意傳到指尖。
【你體內(nèi)有個(gè)東西一直在吸取我的靈力,我躲也躲不開,追也追不上,不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是不是這個(gè)?”林檎垂手從神機(jī)囊里掏出了小金球。
【就是他!】韶華非常憤怒。
“這是檀宗的寶貝——鏡花水月,回頭得問問師兄,看看它到底什么用處,我懷疑我出荒原那么一睡,就是因?yàn)樗!绷珠諕伭藪佇〗鹎?,重新把它收好?p> 【哼,什么寶貝,混賬東西才對,盡偷人家靈力了?!?p> “也對,它在我體內(nèi)吸納了太多靈力,弄得我都半只腳都踏入歸墟境了。”林檎想到這,又不禁遺憾道,“可惜我還沒好好感受歸墟境的感覺,又給我一下子扔回了元嬰期。”
【為什么它吸納靈力會讓你修為大漲?】
“那就得去問問檀宗的人了,畢竟是人家的至寶?!绷珠諢o奈道,這東西她是一點(diǎn)也不清楚,當(dāng)初就不該上課睡覺。
林檎還在和韶華嘀咕著,前面眾人的腳步突然就都停下了。
抬頭望去,一堵巨大的青銅門,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足有幾十尺高的暗綠色大門就這么孤零零的立在這山谷中央,仔細(xì)看去,就能看到青銅門上的兩個(gè)環(huán)形把手下刻著兩個(gè)字——“湮滅”。
想來這就是第一個(gè)陣,傳說中的九方湮滅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