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無言慘痛
清晨，一輛黑色轎車穿街過巷，忽然停在一座大雜院門前。車子停下后，一人下車打開后門，將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年扔了下來，又坐回黑色轎車揚(yáng)長而去。
地上的人緩緩抬起頭。他面目蒼白無比，嘴里不斷溢出鮮血，嘴唇上的顏色也分不清是血色還是唇色。
他緩緩爬過街道，緩緩爬上樓梯，緩緩爬到大雜院門前。他本想站起來，像往常那般推開大門，微笑走進(jìn)大雜院。然而他才站了一半，便不由自主地?fù)淞顺鋈?，將大門生硬地擠到兩旁：“吱嘎——”
大雜院里，正在掃地的徐牧一扭頭，正好發(fā)現(xiàn)了這位滾進(jìn)來的少年，失聲喊道：“那五！你怎么了？”忙上前查看時，少年已經(jīng)昏死過去，嘴里的鮮血兀自流個不?！?p> 徐牧抱起那五。按下嘴巴看時，見那五的舌頭已經(jīng)被人連根切斷，連忙喊道：“快來人??！出事了！來人！”院子里的房門紛紛打開，張雪、秦素秋、張明義、榜爺先后打開房間跑了過來。
“這是怎么啦？”張雪上前一看，差點沒嚇昏過去，忍不住身體一晃。
秦素秋連忙撲上前，心急如焚地抱起那五，喊道：“小五子，小五子！老徐，你快想辦法啊。”
徐牧蹲下來查看那五的傷情，這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那五被人割了舌頭，最好馬上找西醫(yī)止血?！?p> “西醫(yī)？”秦素秋忙喊道：“快去找林巖幫忙！”救人如救火，張雪再也顧不得什么芥蒂，親自登門向林巖求助。而當(dāng)林巖開車將那五送進(jìn)醫(yī)院時，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醫(yī)生接到那五時，立刻將那五送進(jìn)手術(shù)室搶救。眾人等在手術(shù)室外，表情都十分沉重。林巖、張明義一左一右坐在秦素秋身邊，旁邊的張雪、徐牧也都沉默不語，
片刻，張雪猛然站起來，大聲質(zhì)問徐牧：“韓江南呢？他們究竟跑哪去了？”
徐牧眉頭緊鎖，為難地道：“我真不知道啊，他們根本沒有向我透露過一星半點?！睆堁┮荒槼钊?，忽然一拳打在墻上。
林巖悄悄走到張雪身邊，輕聲安慰道：“雪姐，你別太擔(dān)心，這家是全上海最好的醫(yī)院，醫(yī)生也是最好的醫(yī)生，我相信他們救得回那五的……”
“謝謝你……”此刻，張雪除了謝謝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林巖微笑著搖了搖頭，兩個女孩相視一望，之前的隔閡和距離仿佛都被這一眼抵消了。
不多時，韓江南也氣喘吁吁地趕到醫(yī)院，小個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們看到家里留下的信就趕來了……”
張雪沖到韓江南身邊，歇斯底里地喊道：“你還問我那五怎樣了？你們昨晚去哪啦？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五讓人割了舌頭，到現(xiàn)在也不知救不救得回你們知不知道？”小個兒一聽都傻了眼。哽咽道：“我們……我們昨晚去搶楊守才的貨……結(jié)果中了埋伏……韓江南說完蹲在地上，泣不成聲?！?p> 張雪聽到“楊守才”三個字先是一愣，隨即使勁踹了韓江南一腳，喊道：“你們瘋了嗎？”徐牧、張明義連忙拉住張雪。張雪雙眼通紅，眼淚就在眼圈里打著轉(zhuǎn)，簡直隨時都能落下來。她盯著韓江南，厲聲質(zhì)問：“是不是你的主意？是不是？”韓江南滿臉悲痛，懊惱地點了點頭。
張雪指著韓江南鼻子喊道：“韓江南！如果那五救不回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說著，垂頭喪氣地坐回原位。
恍惚中，韓江南看了一眼林巖，發(fā)現(xiàn)林巖也正看著自己，只是眼中充滿了不理解的目光。韓江南無地自容地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里走了出來。眾人連忙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詢問病情。
醫(yī)生找到林巖，一臉鄭重地說：“林小姐，我們盡了全力，命是保住了，但他以后怕是沒法說話啦……”
林巖點點頭：“謝謝您安醫(yī)生。”
請訴求忍不住也抹起了著眼淚：“這可憐的孩子……”想到平時那五動不動就表演口技逗大家開心，秦素秋的眼淚就更忍不住了。
張雪問道：“我們能進(jìn)去看看他嗎？”
醫(yī)生道：“最好再等等，他還沒有醒過來，傷口也怕感染?！边@時，躲在一旁的韓江南忽然如釋重負(fù)般癱倒在地。從這以后，他就像游魂野鬼一般躲避眾人。就算回到家后，也不吃不喝，一個人坐在露臺上獨自反省，直到我上來找他。
……
最后，我與韓江南的溝通嘗試再次以不歡而散告終。他垂頭喪氣地走到院子中央，忽然感到了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挫敗感。他忽然覺得：介紹韓江南加入雷公館，可能是我這輩子犯過的最大錯誤，也是最后悔的事。
林巖早就在在院子里等我，見他走下樓梯便迎了上去?！八趺礃?？”林巖問道。
我搖了搖頭，懊惱地道：“好好的幾個兄弟，賈六走、那五傷，韓江南又是這個樣子，哎……”
林巖輕聲道：“我對你們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我知道雷公館無論怎樣也是黑道買賣，還是會風(fēng)險重重，其實真的想報效國家還是有很多辦法??？”
我道：“比如呢？”此刻，他忽然覺得有些茫然……
“產(chǎn)業(yè)報國?！绷謳r道：“你有沒有想過到我父親的公司，和他學(xué)做正經(jīng)生意？”
我一愣：“啊？我行嗎？”
林巖肯定道：“你這么聰明，一定可以的！”
“這個……以后再說吧……”我顯然有些猶豫。
林巖道：“我不強(qiáng)迫你，你也好好想想，但真的不要再把自己陷入到不安全的境界了，讓我……讓我們這些人擔(dān)心……”
我道：“沒什么擔(dān)心的，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林巖道：“還好你平安回來了……”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處，卻沒注意到：在一個他們不愿意看到的陰暗角落，張雪一直默默注視著他們。
這個夜晚注定是一個難熬的夜晚。抬頭仰望，只見星河無限。誰又能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也許，我們大家都只是在碰運(yùn)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