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渴壞了吧?”男子端著一個海碗出來,邊遞給我們邊說“二位是要去哪里呀?現(xiàn)在天色也晚了,若是不嫌棄,就在我家住一晚,明早再走,我們村子小,沒有打尖的地方,再往前走,要走好久才能再有別的歇腳的地方。不嫌棄的話就住下吧,我家人少,那邊還有幾個房間,收拾收拾,湊合一晚也是可以的。”
聽著男子真誠的話,我忍不住問他“叨擾了,郎君莫怪我多事,我這聽見一直有女子的哭聲,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男子聽到我這么問他,愁容一下子布滿全臉,眉頭緊鎖,回頭張望了一下屋內(nèi),嘆口氣說道”唉……那是拙荊,不怕二位笑話,她,她最近似是患了失心瘋。整日里不是哭就是笑。但是不傷人,二位不必害怕?!?p> “嗯?這是……”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多問了一句。
“唉……”男子見我想知道,似乎他也一直有苦說不出,也想找人傾訴一下,就滔滔不絕的把前因后果說了出來。
原來這男子姓劉,年齡挺大才娶上媳婦。雖說媳婦比他小了不少,感情卻非常好,夫妻二人都是父母走的早的的苦命人,在一起后就把對方當成最重要的人,非常恩愛,平日里男耕女織,相敬如賓。
前段時間妻子更是懷了身孕,這可把兩人高興壞了,老劉更是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媳婦供起來,什么都不讓媳婦做了,天天忙里忙外,樂樂呵呵的。
卻不想天有不測風云,孕期的第八個月,他媳婦卻突然喊肚子疼,疼的滿床打滾,說有針一樣的東西在肚子里扎她。老劉見媳婦遭這么大罪,連忙去請郎中,可是等郎中來了,媳婦卻疼的更厲害了,滿頭的大汗還沒消,身子底下一灘的血。郎中看了,上前探了探脈搏說,快去請穩(wěn)婆,這是要早產(chǎn)。
老劉又焦急忙慌的去把穩(wěn)婆叫來。幸好老劉平日里就是個有口皆碑的大好人,村子里的鄉(xiāng)親也都熱心,穩(wěn)婆一聽這情況,飯都不吃了,跟著老劉一路小跑的趕過來,一過來就立馬吩咐燒熱水,把郎中和老劉都趕出去。
老劉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聽著媳婦的聲聲慘叫,他真恨不得去替她遭罪。連連求菩薩保佑。
后來里面沒聲音了,老劉急的就要掀門簾進去,剛到門口,卻被從里面出來的穩(wěn)婆攔下了,穩(wěn)婆說,娘子沒事,可是孩子……
老劉這會子也顧不得孩子的事兒,先進去看了媳婦,他看著滿身大汗,虛脫的睡著的媳婦,心疼的眼淚直流。
等確認媳婦只是睡著啦,才反過頭來去看孩子,看著死去的孩子,他又心疼又覺得害怕,這孩子怎么混身像是被針扎過一樣,滿身的血眼。
他顫抖著雙手抱過孩子,低聲對孩子說“我們這輩子無緣,下輩子,咱還做爺倆?!?p> 穩(wěn)婆和郎中說什么都不收他的錢,說是要他留著,給媳婦好好補補身子,還熱心的張羅著幫他把孩子的后事辦了。
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死了,按理是不能埋進土里的。可是老劉舍不得孩子死了還遭罪,就也給他打了一口小棺材,上山找了一個好地方給埋了。
這次的早產(chǎn),讓老劉媳婦元氣大傷,老劉媳婦雖說年輕,也病病殃殃了將近一年。孩子剛出生就夭折了,這份打擊讓她經(jīng)常以淚洗面,幸好有老劉的陪伴和開解,他媳婦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沒事,他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
可是就在他媳婦的身體養(yǎng)好沒多久,就又出事了。
有一天晚上,他媳婦突然大喊著有鬼,從夢中醒來,醒來就瑟瑟發(fā)抖的說有人要害她,再問卻什么都說不出。
從那以后,每天白天媳婦就惶惶不可終日,晚上也不敢睡覺,一睡著就大喊著有鬼醒來。有時候大哭,有時候又笑說著寶寶乖,這種胡話。瘋瘋癲癲的,讓人害怕。不出幾日,就認不得人了,就連老劉她也認不出來。
老劉又心疼又心累,沒幾日就像老了十歲。
鄉(xiāng)親們聽說這事,都以為他媳婦是思念孩子過度才瘋的,紛紛感嘆老劉命苦。好在他媳婦只是哭笑,不傷人。鄉(xiāng)親們就經(jīng)常給她送些吃食,沒事的時候,也會過來陪著她。讓老劉出去種地。
“唉……我劉某人自問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即使我有做錯事,也希望老天懲罰我就好,放過我的家人?!崩蟿⒄f到這里,淚流滿面,長久的看著屋內(nèi)的方向,回不過神來。
我和木生聽了之后,也默默地感慨,這也太慘了。所以我們決定幫他看看是怎么回事,一是本來就是來歷練的,二算是報答一水之恩。
“劉郎君,不瞞郎君,我倆是修道之人,略有些道行,這次下山也是為了歷練而來。郎君對我倆有一水之恩,我倆想今晚住下,看看能否幫你們解開這個厄運?!?p> 老劉聽聞這話,表情呆滯了一會,眼睛有些猶豫的左右轉(zhuǎn)轉(zhuǎn),終于下定決心一樣,對著我們納頭要拜。我連忙拉他起來,對他說“郎君不要這樣,我們修道的人講究因果,欠了因果對我們修行不利,我們已經(jīng)喝了你的水,又要在你這里借宿一晚,若是不幫你點什么,這就欠了你的因,你讓我們幫忙,也是還了你的果,皆大歡喜,你不欠我們什么,不必拜謝?!?p> 老劉再抬頭已是眼含熱淚,他聽我這么說,便不再堅持,只是張羅著去做晚飯,說是一定要請我們吃飯。我和木生聽了這話,便不再堅持,只是也去了廚房,去幫忙。
很快,就到了晚上,在就寢前,我和木生去劉老的房間布置了一些東西,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用畫筆畫出的幾張圍欄圖,這圖放在那里,黑暗中并不顯眼,但是只要有妖邪進入,就會變成最好的牢籠。
我叮囑老劉就和平時一樣,該咋樣就咋樣,也不必害怕,也許不是有什么鬼怪,只是單純的生病,那就等我們?nèi)チ舜笠稽c的城市,幫他請一個郎中,也算是還他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