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太陽高掛在天空,少數(shù)穿透了臭氧層的紫外線肆無忌憚的照射在他的身上,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向下滴落。
他抹掉了臉上的汗水,將迷彩手提包重重的砸在地上,“今天這太陽出奇了啊?!?p> “出奇什么?這里不年年都這樣,一到七月份就熱的發(fā)慌?!?p> 反手取下自己的鴨舌帽上下?lián)]動,他身邊的那人眼睛瞇了起來,享受著自己的人造風(fēng)。
“誒對了,你不是說你叔來接你啊,我們這站了半天也沒見有車過來啊?!?p> “哪那么多廢話,你蹭車還我蹭車?”
“得嘞爺,感情我在你眼里就是一蹭車的路人,哎~可憐我們?nèi)甑耐爸x,就這樣被你給拋棄了?!?p> “別逼逼了,車來了!”
他剛說完這話,一亮銀白色外殼兩輪驅(qū)動的面包車頂著一個五菱標(biāo)志緩緩的??吭诙松磉叀?p> 同學(xué)看著這輛車嘖嘖贊嘆,“我說你怎么會有一身功夫,原來是黑手,失敬失敬?!?p> 他知道同學(xué)這是在玩老梗,想都不用想就能接上,把車門拉開后,他說:“那你要小心了,等哪天你惹到我的話,二十個大漢從這車下來干你?!?p> 一把將手提包丟進(jìn)了車?yán)?,然后他也手腳并用鉆了進(jìn)去。
伸手抓住車門,正準(zhǔn)備關(guān)上,同學(xué)突然大聲叫道。
“我去!直徠惘,你非人哉啊!”
車門即將關(guān)上,一直默不出聲的叔叔突然開口了,“車子不能停太久,別玩了,趕緊讓你朋友上來?!?p> 直徠惘有些尷尬的看著門外的同學(xué),他松開了手。
車門又被推開了,迎面而來就是一本厚重的書,飛書砸臉。
身邊是手提包,直徠惘沒地方躲,被嚴(yán)嚴(yán)實實的砸中了腦門,好在不是被書角砸到的。
同學(xué)拎著書包擠進(jìn)了車?yán)铮芭椤钡囊宦?,車門被重重的關(guān)上了。
車子緩緩的開動,窗外的事物開始倒退。
揉著自己的額頭,直徠惘一只手鎮(zhèn)壓了還想發(fā)作的同學(xué)。
“最近怎么樣?衣食住宿還好嗎?有什么缺的沒有,吃的用的之類都還好嗎?”
“還好,沒什么缺的?!敝睆沏幕卮鸶R粯印?p> 叔叔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拿出了手機,左手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后將手機放在車?yán)锏募茏由稀?p> “Last dollar just got spent.”
一句英文響起,音樂的節(jié)奏感很強,直徠惘知道這首歌。
這曾經(jīng)是他最喜歡的一首歌,Manafest的《Edge Of My Life》,不過現(xiàn)在他很少聽歌了。
歌詞也記得不大清了,除了歌手和歌名之外,他還記得的就是這是一首窮人歌。
“你還會英文??!”
“我不會英文,我只是抄過這歌的歌詞?!?p> 面對同學(xué)的問題,直徠惘很干脆的回答了。
“我就說嘛,你要是會英文,還用下翻譯軟件泡妹子?!?p> 同學(xué)說的是之前游戲里發(fā)生的一件事。
直徠惘在游戲里碰到了一個外國妹子,聲甜貌不知,這種朦朧美直擊了直徠惘的靈魂。
愛情驅(qū)使他在手機上下載了三個翻譯軟件,他想和外國妹子聊天。
不過結(jié)局是很顯然的,雖然直徠惘知道許多土味情話,但是他并不會使用,而且他蹩腳的口語也不允許他與人家交往。
但直徠惘清楚的記得,自己下載的是俄語翻譯器,因為那外國妹子是俄羅斯的。
“咳咳!”
光從后視鏡里反射到了直徠惘的瞳孔中,叔叔的眼睛亮的有些令人心煩。
“談女朋友了?”
“沒談,沒人喜歡我。”
“你不能這樣想?。∧憧墒俏覀冎奔业拇髱浉?,怎么會沒人喜歡呢?暗戀你的人肯定有一大堆?!?p> 直徠惘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叔叔的問話使得他很尷尬,他要轉(zhuǎn)移一下話題。
“小叔,我爸什么時候回來?”
“你爸他本來是說15號回來,”小叔點了根煙,單手打著方向盤,“但是昨天上午就回來了,大概是11點左右回來的?!?p> 直徠惘受不了煙味,他拉開了左邊的車窗,被太陽曬干的風(fēng),向是找到了發(fā)泄口一樣,一股腦向著車?yán)镉咳ァ?p> “姑姑呢?不是說有個表弟要來我們家住嗎?”直徠惘靠在車窗邊眼睛半瞇著。
叔叔看了眼后視鏡,車子的車速略微降低了些,他丟掉了手中的煙,一口白煙從鼻里向外噴出。
叔叔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說道:“你姑姑說表弟今天放假,叫我去尚興村接他,我之前剛跟他打了電話,說是在村口等我?!?p> “對了,你同學(xué)去哪?”
“哦!叔,我在野萍下車。”同學(xué)舉著手回答道。
野萍,剛好在尚興村前面一點,尚興村再往后一點就是陸坊,經(jīng)過陸坊后是一條長長的盤山公路,過了公路后的第一個鎮(zhèn)子,就是直徠惘的家鄉(xiāng)——烏龍鎮(zhèn)。
窗外的車輛漸漸少了,面包車在第一個三叉路口停下。
路口右邊是野萍,左邊不遠(yuǎn)處就是尚興村。
“哐——”
車門打開,同學(xué)帶著鴨舌帽下了車。
直徠惘打了個哈欠,同時把之前同學(xué)丟他的那本書從車?yán)镞f了出去。
“高奇齊,你的斗之氣三段?!?p> 直徠惘揚了揚手里的書,惹來了高奇齊的一陣白眼。
“這是我弟要我?guī)Ыo他的,我早就看完全冊了。”
“不愧是斗宗強者,實力深不可測,我都沒見你怎么看這本書。”
“好像你見過我看書樣的,”高奇齊接過了書,一把拉上了車門,“有事微信聯(lián)系,當(dāng)然……qq也可以。”
“知道,我一定不會聯(lián)系你的。”直徠惘揮著手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
離別很快就結(jié)束了,面包車的車輪又開始滾動了。
直徠惘剛想要靠窗睡覺的時候,叔叔突然哈了口氣,“哈~小直,待會兒下車幫你弟弟拎東西,我要打個電話?!?p> “哦?!?p> 結(jié)束了不咸不淡的對話,直徠惘用手支著頭閉目養(yǎng)神。
手肘靠的地方并不平穩(wěn),一旦車子有什么抖動,手立馬就會滑下去。
“Last dollar just got spent.”
“First of the month comes.”
“Got to pay rent,Where'd the money go,Slipping through my hands.”
“I'm working with these hands.”
歌曲是單曲循環(huán),叔叔好像十分喜歡這首歌。
不過直徠惘現(xiàn)在沒有認(rèn)真的傾聽這首歌,耳邊的風(fēng)聲比歌聲大了太多,暖熏熏的風(fēng)吹的直徠惘上下眼皮直打架。
“卡,砰!”
“沒事吧!”
“沒事,臉磕到一下而已。”直徠惘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剎車照成的磕碰使他的精神瞬間清醒了許多。
叔叔打開了車門,拿著手機下了車,“你去幫你弟拿行李,我打個電話?!?p> 直徠惘無奈的打開了車門,大約前方五十米左右,有一個人正蹲在路邊上。
看著他身旁的行李箱,直徠惘覺得他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表弟。
下了車后,直徠惘快步向著表弟走去,陽光照在他菱角分明的臉上,狹長的眼睛正看著路邊上的那人。
“我記得表弟是叫張?zhí)焓裁吹?,不行,記不清了?!?p> 直徠惘走到了那人身前,他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張?zhí)靻???p> “我是張?zhí)煲??!?p> 嫩白的小臉上鑲嵌著兩顆黑色的寶石,彎彎的眉毛便躺在其上方,細(xì)長的睫毛使他顯得有些陰柔,好似朱紅涂抹過的小嘴卻是有些誘人。
“好漂亮……”
直徠惘下意識說出了心里話。
“切,幫我搬箱子,我拎不動這么多?!?p> 好似命令一般的口吻使得直徠惘眉頭一皺,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了。
張?zhí)煲簧磉呌腥齻€手提箱和一個背包,直徠惘把背包挎在肩上,左右手放到了手提箱的把手上。
“吸~”
一口濁氣入體,直徠惘將張?zhí)煲凰姆种男欣罱o拿了起來。
里面是他換洗的衣物和毛巾,還有一些書籍和寒假作業(yè),日常的生活用品也在箱子里,再加上箱子本身的重量,少說也有一百斤。
但是看直徠惘的表情,卻是沒有任何的吃力。
張?zhí)煲煌现O碌男欣钕涓谥睆沏砗蟆?p> “你怎么知道是我?”
直徠惘上一次見張?zhí)煲贿€是在他六歲的時候,那時的張?zhí)煲贿€是個兩歲的寶寶,直徠惘很好奇為什么張?zhí)煲灰谎劬湍苷J(rèn)出他來。
他把自己的手機遞伸到了直徠惘的面前,上面是一張直徠惘的自拍照,“老媽給了我你的照片,我看了一會兒?!?p> “這張是去年我在金龍湖拍的,記得當(dāng)時是給姑姑發(fā)了三張。”直徠惘看著照片說道。
“另外兩張?zhí)罅?,我給刪掉了。”
“……”
直徠惘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個表弟很不會說話。
緩緩的攢著自己的怒氣條,直徠惘把手提箱放到了地上。
五十米走不了多遠(yuǎn),打開車門,叔叔已經(jīng)打完了電話,現(xiàn)在正坐在車?yán)锟词謾C。
直徠惘把張?zhí)煲坏男欣钊糠诺搅塑嚿?,然后抓著車門框進(jìn)去了。
車?yán)镉行D了,不過好在前面還有座位,直徠惘剛想叫張?zhí)煲蛔懊?,結(jié)果他就擠了進(jìn)來,順帶還把門關(guān)上了。
一股沐浴露的香味飄進(jìn)了直徠惘的鼻子里,表弟緊緊的靠在他身邊,兩人的肩膀靠在一起。
直徠惘試著往里面挪一點,沒有說什么你去前面坐的話。
他有些喜歡自己這個表弟了。
叔叔見兩人都坐好了,直接放下了手機,油門掛擋,車子又慢慢的動了起來。
聞著自己身邊的香味,直徠惘的臉有些紅了。
車?yán)飳嵲谑怯行崃?,哪怕是開著窗,如果沒風(fēng)的話,臉也會被燙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