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快到老家了，暖暖看到爸爸媽媽竟然都睡著了。他們倆的腦袋歪到一塊，看起來很搞笑，就像兩頭牛互相頂著頭。
真有這么困啊，都睡成什么樣了，這兩個人。
她剛準備喊醒他們，便聽到媽媽的手機響了。
反而是沈雷生先被來電鈴聲吵醒，然后他把老婆給叫醒的。
“喂?！痹S存錦把頭靠在座位椅背上，頭有些脹脹的。
“小許，我是林書記?！鄙鐓^(qū)林書記打來的電話，聽到他的聲音，許存錦所有的困意都跑光了。
她趕忙說，“林書記，春節(jié)好?！?p> 林書記的語氣和藹中帶著著急，“小許，你到老家了嗎？”
許存錦看了看窗外，老公小聲提醒她“快到了，快到了”。
她了然地回答電話里的林書記，“快到了?！辈贿^她心里有些疑慮，不禁問道:“林書記，有什么事嗎？”
這種日子，書記怎么會突然給她打電話，她隱隱覺得奇怪。
“小許，有個緊急情況通知你?！绷謺浾f。
許存錦立刻坐直，感覺事情不簡單。
“什么事？”
林書記好像并不好開口，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告訴她，“你可能得回來了?！?p> “為什么？”許存錦腦袋瓜轟轟作響，聲音都提高了不少，“林書記，為什么??？”
沈雷生和暖暖見狀，也謹慎起來，都看著許存錦。雖然他們聽不見電話里的內(nèi)容，但是能感覺到有什么大事。
“安然社區(qū)出現(xiàn)了疑似病例，是Z城第一個疑似病例?！绷謺浵蛟S存錦解釋。
許存錦心想，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偌大的安然社區(qū)，又不差她一個網(wǎng)格員。待在Z城沒回老家過年的，叫哪一個去臨時值班不成？！
林書記又說，“這人的活動軌跡已經(jīng)出來了，就在自然家園?！?p> 一聽這話，許存錦立刻呆住了，“自然家園？幸福樓還是平安樓？”
很奇怪，她腦子里立刻就想到了小梅。
“幸福樓。”林書記回答。
“哦?！痹S存錦松了口氣。
“我已經(jīng)通知李娟回來了，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準備返程了。你這邊，有沒問題？”林書記問她。
許存錦腦子一片混亂，沒辦法立刻回答他。但又怕自己的異常反應(yīng)，讓林書記發(fā)現(xiàn)了。畢竟他是領(lǐng)導(dǎo)，她的考核都得他說了算。
“你跟家人商量商量吧，我這邊也要忙起來了?！绷謺浾Z氣緩和。
許存錦說，“好，林書記辛苦了?！?p> 列車已經(jīng)進了站，沈雷生叫暖暖一起拿上行李，拉著還在恍惚的許存錦下了車。
許存錦簡直欲哭無淚。
“怎么辦？林書記說自然家園出現(xiàn)了疑似病例，考慮讓我回去值班?！彼f。
沈雷生問，“你是說新型病毒嗎？Z城真的已經(jīng)出現(xiàn)病例了？”
這里不是終點站，這時，列車短暫停留后又行駛了。呼嘯而去的列車，像一陣風似地從他們眼前穿梭而過。
許存錦的長頭發(fā)飄了起來。
“你說怎么辦？”許存錦很苦惱，“我們都到了?！?p> 她很大部分的想法是不想回去，但是心里又不踏實。
沈雷生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前面的牌子上寫著大大的“普城”。這已經(jīng)到了老家，如果又折回去，確實很可惜。
“我不想回了，怎么說我才試用期而已。干脆我不要這份工作了，我不想拿命去搏?！闭f到底，安全問題就已經(jīng)擺在面前了。
沈雷生倒沒覺得她不要工作有什么問題，不過他憂心忡忡的，“我擔心的是，這種病毒已經(jīng)在Z城出現(xiàn)了，情況不容樂觀啊。”他也擔心老婆的安全。
反正已經(jīng)回到老家了，就先回家再說。
可是林書記又打來電話了，許存錦看著手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死就死，我跟他說我不干了?！痹S存錦咬咬牙，準備這么說。
她接起電話。
“小許，你那邊返程票好不好買？今天能回來嗎？我已經(jīng)把好幾個同事都叫回來上班了。”林書記匆匆地說。
“林書記，我想說可能票不太好買?！痹S存錦心中竊喜，這可是個不錯的借口。
“現(xiàn)在市里很緊張，我們社區(qū)出現(xiàn)了首個疑似病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嚴格防控，任務(wù)艱巨?！绷謺浾J真地說。
從他的言語中，許存錦聽出了情況的緊急。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說出不想干了，心里很亂。
“你那邊如果能買到返程票，就想辦法回來吧。特殊時期，保障社區(qū)群眾的利益，關(guān)心社區(qū)群眾生命安全，對我們社區(qū)工作者來說，是一種特殊的責任?！绷謺浾佌伕嬲]。
許存錦拿著已經(jīng)掛掉的手機，心中百感交集。
“要不，我去買票看看。如果買得到票，我就先回去吧?！痹S存錦對他們父女倆說道。
暖暖聽了這么久，大概聽明白一些東西。她說:“媽媽，我想跟你一起回去?！?p> 許存錦很詫異，“為什么？”
“我就想跟你一起回去?！迸f。
沈雷生問她，“你想好了嗎？真的要回去？不怕嗎？”
許存錦說，“就提前去值班而已嘛，沒那么可怕吧？！”說這話她自己心里也是沒底的。
剛才聽林書記那么說，她心里莫名的油然而生出一種責任感。但是說不害怕，不擔心，根本不可能。
“那好，我也跟你一起回去。”沈雷生毅然決然地說，“一家人，當然要一起?！?p> 暖暖默默地點頭，表示贊同爸爸的說法。
許存錦雖然感動，但是不能同意。
“你們倆留在老家過年，我自己回去就行?！彼龍猿种?。
沈雷生轉(zhuǎn)身就往候車廳的方向走去，“去買票吧，一起回?！?p> 雖然正值春運，但是普城是個小地方，大量的本地人到外地求學工作。過年期間，正是大家回來老家的時候。這時候，從外地回來的票不好買，從這里出發(fā)去外地的票應(yīng)該不會難買。
這個沈雷生兩口子心里是有數(shù)的。所以，越往售票處走，他們倆的腳步越沉重。因為每往前一步，越?jīng)]有回頭路了。而回去Z城的這個選擇，是好還是不好的，他們心里一點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