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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歡愉

番外她的過往

不若歡愉 慕君辭. 2000 2020-03-11 12:35:04

  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天還亮著,風(fēng)從地上刮起灰塵,迷了米華的眼睛。

  醫(yī)生的話還在腦中回響,他掏了零錢坐上回家的公交車,車內(nèi)被人們的呼吸染得混濁,一如他的心情,粘稠地占滿胸腔。

  到底是錯在哪里呢?

  從醫(yī)生口中聽到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是如果米倩在面前,他一定會一個巴掌打在她臉上。

  可是她不在,問題在于,是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才讓那個在他面前乖巧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來。

  如果不是雁子無意間得知她去醫(yī)院,堅持跟著去,她打算把這件事瞞到什么時候?

  下車的時候,路燈已經(jīng)亮了起來,泛著冷黃色的光,他緊了緊大衣,朝著家的方向踏著步子。

  今天星期四,米倩后天才會回來,雁子做了幾盤家常菜,小兒子估計等不了先吃了飯,正在樓下和同齡的小孩子玩。

  “爸?!泵琢家灰娝?,老遠(yuǎn)地叫了聲。

  “你媽呢?”

  “媽在家哩,應(yīng)該在熱菜?!?p>  “好哦,玩歸玩,別跑馬路上去!”

  “知道了!”

  樓道里一片漆黑,家住在二樓,才上樓梯,就見雁子開著窗戶正在炒菜,見他上樓說了聲“回來了”,繼續(xù)翻著手上的動作。

  天越來越冷了,幸好家里有小火爐,他打量著,得在新房里裝上空調(diào)才行,不然冬天真的熬不住。

  “回來了。”雁子把最后的湯熱了一遍端上來,“怎么回來得這么晚?”

  米華搖搖頭,從雁子手里接過飯碗,開始扒飯,雁子倒也沒再問,坐在一邊看電視。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說:“我今天去那個醫(yī)院了?!?p>  雁子一聽,先是一愣,然后把音量調(diào)小,搖控器丟到一邊,坐到他面前。

  “醫(yī)生怎么說?”

  “…”唉…

  “懷了,有一個月了。”

  雁子瞪大眼睛,眼里滿是不可思議:“懷了?”

  “嗯。”

  “媽呀,怎么會…”說完話,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兩只眼睛直直地盯著米華。

  “真是丟人!讓人家玩,現(xiàn)在好了…”

  “行了!”米華瞪了一眼:“你想讓大家都聽見嗎?!”

  雁子這才噤了聲。

  又扒了一口飯,吞了一大口。

  “我看了病歷?!?p>  “她那么乖,怎么會出這樣的事兒…”雁子還是沒辦法接受這事,那孩子那么乖。

  是啊,米華看著妻子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在問自己,女兒那么乖,到底是哪兒出錯了呢?

  一晚上夫妻倆都沒有睡著,米華看著天花板瞪了一晚上,雁子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老話講:之不教,父之過,米華現(xiàn)在,大概有了些理解。

  米倩是讀三年級時才接過來的,好幾年了,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膽子小,人也是一小個,看著她整天悶在家里的樣子,他總擔(dān)心她會患上憂郁癥。

  后來結(jié)了朋友,上了初中這才好了些,小學(xué)時聽她嘴里念著的王青,也在小升初的時候沒了影,再過一年,才聽見顧娉的名字,那孩子他見過,的確比自家女兒滑頭些…

  “哎…”

  想來,她就是在初中那段時間學(xué)壞的吧。

  鄰居和雁子說的時候,夫妻倆都沒有想多,小女孩兒嘛,多玩玩也正常,再加上要負(fù)責(zé)兩個孩子的學(xué)費(fèi),對這個不怎么富裕的家庭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自然忽略了對她的教育。

  “爸爸,這個題你看我做得對嗎…”

  她扎著小辮問自己的時候,也因?yàn)橐霾疃笱芰耸?,后來似乎分?jǐn)?shù)不高,她也喪失了問自己的興趣。

  這一夜,注定無眠。

  早上兩個人起來的時候,米華見著頭發(fā)又掉了幾根。

  “那怎么辦?”雁子問他。

  米華沒回答,他想狠狠地罵她一頓,怎么不懂得自愛,也想用笤帚打她一頓,做出這樣的事兒來,怎么還有臉!

  可是,腦子里冒出更多的,是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微縮的小動作。

  眼睛看著雁子忙碌的身影,那孩子平日里就膽小,雁子也是個不懂理的,也沒少挨雁子的打,聽雁子說有一次雁子打了她,一溜煙地跑了出去,讓雁子一頓好找。

  他可以看得出來,那孩子對自己是依賴的,如果他打了她,是不是就是推她的另一支手呢?

  再說,好像再過幾個月,她就要高考了吧?

  “唉?!泵兹A又嘆了一口氣,“再說吧,總不能讓她繼續(xù)懷著…”

  再怎么說,那也是自家孩子,犯了錯,總不會推她一推,推進(jìn)更深的深淵里去。

  三個月后,新源進(jìn)了盛夏,知了在樹上不停地聒噪。

  太陽才升起不久,擺攤的小販們紛紛吆喝起來,幾毛幾塊地講價錢,菜市場永遠(yuǎn)是最熱鬧的地兒,在這條街的盡頭,有一家蛋糕店。

  鮮艷嬌美的玫瑰蛋糕被擺在店門口最顯眼的地方,周圍開著白色的燈光,打在蛋糕上,鮮艷得叫人垂涎欲滴。

  “叮咚?!?p>  “歡迎下次光臨…”

  隨著整齊的歡送聲,一男一女從店里走出來,男的一身常衣,女的一身淡黃齊膝裙,身材臃腫,手里提著個蛋糕,那蛋糕包裝精美,顯然是用心囑咐店家的。

  “今天她生日,要不買些她愛吃的菜回去弄?”雁子說。

  米華一聽,嘖了一聲:“出去吃吧,過十八,算是成年了?!?p>  “那你打電話問問她,想吃什么,好訂房間?!?p>  米華在衣服上掏著,半天才想起手機(jī)在褲包里,這才拿出來,撥通了電話。

  “喂…你回來了沒?”

  “哦,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我和你媽琢磨著帶你們出去吃一頓,我們現(xiàn)在回去,中午的時候去吃飯吧?”

  “嗯,那行,你先睡一覺…到時候回去叫你們,嗯嗯好,掛了?!?p>  雁子聽了,嘆了一口氣:“唉,玩這么晚才回來,也不知道她們精力怎么這么好?!?p>  “行了,你一天就嘮叨,那畢業(yè)晚會,難道你還把她天天拴家里?”

  雁子被吼得一楞,沒再說話,跟在身后走了,陽光拉長了兩個人影子,拖得遠(yuǎn)遠(yuǎ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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