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行酒令,我已無心去聽,直看著笑顏倩兮的王鳶,心里一直想不通方才的疑惑。
自己悶著想,不如直接問。
于是,我舉起手中的酒杯,來到王鳶面前,問道:“王家姐姐,剛才的句子甚好,不知如何得來?”
王鳶像是沒有聽明白我話里的意思,細(xì)細(xì)回顧了一下,方笑道:“被郡主聽出來了?”
我挑眉,并不回話。
她便又接著說:“其實此句并非王鳶所做,只是見了一次便再難忘懷。今日酒令講到了花,我便脫口而出,讓各位姐姐妹妹們都誤會了?!?p> “王家姐姐可否告知,在哪里看到的?”
王鳶定神想了想,笑眼明媚地說:“近日有幸見到了崔二公子的《梨花圖》,此句便是題在這畫中的。方才甚是想要以《浮山秋居》換他的這幅《梨花圖》,卻不想他已贈了別人,甚是遺憾?!?p> “哦,原來如此?!蔽液苁橇巳坏攸c了點頭。
近日她見了崔揚呀?。?!我都還未見到的《梨花圖》原是已叫人先看了。
這時,珍珠從外頭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柄卷軸,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崔二公子命人送了畫來,說是方才說好贈予郡主的?!?p> 我不免心頭一樂,從珍珠手上接過卷軸,輕輕展開,在已展開的一半卷軸中,已看到了方才王鳶所說的那句“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梨花之怒放自有意境,所題之字更是自成一派,遒勁有力。
“可是這幅?”我將畫展了一半,讓王鳶來看。
王鳶一看,方才還甚是明媚的笑靨便消散了,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勉強又笑了起來,說:“崔二公子贈畫之人,原來是郡主?!?p> “是也。沒想到看到了畫,才知道這詩與這畫竟是這般的相配?!蔽疑跏菨M足地說道。
“郡主與崔二公子相熟?”王鳶問道。
我微微點頭,“還行。”
糖餅之交,一起賞過花,一起賞過月,還一起見過京城凌晨的雀兒街上的燈光,問一句“可否要我?guī)湍恪北隳苷f“好”,他站在身旁便能心安的那般的熟。
王鳶抿了一口小酒,掩飾了一下眼里的神色,說:“郡主果真直爽之人?!?p> “有時候,直接比委婉更加有效。”
我敬她一杯。
她回敬,“受教了?!?p> ?
宴席到了掌燈之時,花廳里的貴女們已是歪歪斜斜倚在榻上,皆盡興得醉意朦朧。
不知是誰又興致突起,說了哪日也要邀了大家來騎馬園獵,引得那些個迷醉了三分的嬌嗔,爭著說好。
今日貪杯,我已是醺得看人雙影。珍珠一直在邊上叮叨,我也不知自己癡纏著她說了些什么,竟出言怨我醉了酒迷了話。珍珠真是越來越像婆像媽了。
許多家的貴女,已是有人來傳,要接回去了。
見人已是走得差不多,珍珠怕我還要喝,便將我扶了起來,向已醺在榻邊的崔顏告了辭。
迷迷醺醺地走了一小段路,在花園的湖畔,竟又見到了崔揚。
他的臉,雖是晃影成了兩個影兒,但這一身的白袍我是認(rèn)得的。
珍珠像是行了禮,卻沒扶住我,害我踉蹌了一下。
“聽說花廳里的都喝醉了,想來顏兒沒能好好送著。沒想到你竟是醉成這番。”
“我沒醉,只是酒甜,多喝了兩杯而已。”我沒能控制自己的表情,邊說邊笑著,臉上總感覺要燒起來了。
“酒甜便要貪杯,真是饞貓?!?p> 覺得珍珠扶著我,我沒能好好走近看他,便要掙開了珍珠的手,向前邁了兩步。誰知步子它不聽我使喚,愣是沒好好站著。
他扶住了我一邊手,撐著我不爭氣的腿。
“嘿嘿,終于靠近了?!蔽疫€是沒能好好控制自己的表情,嘴角總是沒忍住要揚起來。
“莫要摔了......”
“嘿嘿,你的下巴真好看,竟是比我的都好看......”我情不自禁動手去小心碰了碰。
他好像也笑了,“你真的是醉了。你要是這么喜歡那桂花酒,我便命人給你送兩壇......”
嘿嘿,他說喜歡。“喜歡呀,我喜歡你呀,你要命人給我送嗎?”
怎么感覺手上的觸感變得滾燙,“你莫不是發(fā)燒了?”我吃吃地問。
“怎會突然就發(fā)燒了呢?”我想去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不舒服。
可是他抓住了我伸過去的手,說:“我沒有發(fā)燒,是你醉了,說了胡話。”
他說話的聲音變了,有些嘶啞低沉,莫不是真的病了?
“我摸摸,你的臉燙著呢。”我又要去碰他的額頭,怕他真的病了,唬著我呢。
可是,我沒摸著,他把我放到珍珠身上靠著了。
不一會又來了幾個丫鬟,我好像被扶到軟轎上抬走了。
嘻嘻,真舒服,可以睡覺了。
?
我緩緩睜開眼睛,見床上的垂簾閃著亮光,紗帳被風(fēng)帶著輕飄飄的拂著,陽光從窗外灑到了案上,屋外的雀兒叫得聲音清亮。
已是過了一夜了,我竟不知道自己如何出了崔相府的花廳,又是何時回了來。
珍珠走了來,打上了簾子,見我睜著眼睛呆呆看她,她的臉色一下子怒嘟著。
“這是怎么了?”我問珍珠,為何一早這番神情?
珍珠將我扶了起身,坐到了妝臺前,說:“郡主,你該不是忘了吧?”
我甚是疑惑,“我忘了什么?”
“昨日奴婢一直勸你莫要貪杯,你卻還是喝了許多的酒,非得把自己醉得說胡話,做胡事?!?p> “嘿嘿,那酒香甜,我便多喝幾杯,當(dāng)時在宮里的中秋宴時,沒敢敞開喝。”
“郡主慣來酒量就不行,小酌幾杯也就好了,昨日里看你倒是要將那酒喝干才罷休?!闭渲檫f了竹鹽來,要我漱口。
“無妨無妨,昨日里高興,大伙都喝了不少呢。”
珍珠一聽,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郡主,別家的小姐,醉了倒是安靜地歇著,你可知你醉了可是會說胡話做胡事的?”
“我說了什么胡話?難道我調(diào)戲珍珠兒你了?”我故意勾勾珍珠的下巴。
珍珠無奈地斜了我一眼,說:“郡主,看來你真忘了。你可知你昨日醉酒遇上了崔家二公子?”
“你莫不是要說,我調(diào)戲了崔二?”我驚訝地問道。我是真不記得,想不到穿越后這酒品也不怎么樣。
珍珠無奈地點了點頭。
“?。≌娴??”我甩掉珍珠遞過來的毛巾,興奮地從坐凳上跳了起來,歡呼出聲。
“珍珠,可真是崔二?”我再次確認(rèn)。
珍珠又點了點頭,“郡主你這是為何高興?”
我此時的臉上應(yīng)是眉飛色舞的,高興與激動可是藏不住的。
可我也不能直接跟珍珠說:有些想做又很久都沒能做的事,都是在醉了酒之后才做成的。
“珍珠,備禮,我們?nèi)サ狼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