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相逢,佳人如故
白衣女子,也就是長大之后的燕知行。
她的手在袖子中悄悄攥緊,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我是,你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子奕的神情更加激動,眼眶甚至都微微泛紅。
這些年他一直在找當(dāng)年救他于生死的女孩,他追殺漠北四惡也是想逼問出女孩的下落。
他自責(zé),他忐忑,他害怕因為救了自己,因為自己的不告而別讓那個善良的姑娘遭遇不測。
幸好,幸好如今再次相逢,佳人如故,平安順?biāo)臁?p> 沈子奕看著女子的眼睛燦若星辰,唇邊泛著一絲溫柔的笑意,輕聲道:“在下,沈子奕?!?p> 因為覺得這荒郊野嶺不是什么談話的好地方,沈子奕和燕知行又回到旭陽城,找了一處茶館坐下。
“當(dāng)年你走后我還在昏睡,師妹帶著秦叔循著記號過來將我救走,等我醒過來時已經(jīng)不在幽城了。不過我第一時間請師妹和秦叔去破廟找你,可惜等他們再回到破廟,你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p> 燕知行微微一笑,好像對于當(dāng)年事半點都不介懷:“是么,可能是錯過了吧?!?p> 沈子奕問道:“燕姑娘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很擔(dān)心你被我牽累,一直在尋找你,卻始終不得音信?!?p> 燕知行舉起茶杯喝了一口:“你離開之后機緣巧合下我遇到了我?guī)煾?,我?guī)煾刚f我很適合修煉本門功法,便收我為徒,傳我武功。我也不知道師父的名諱,只知道他號池陽,最開始我都叫他池陽老人。這些年師父一直帶我隱居在百草谷,這次是師父...”她垂下眼睛,有些難過得咬了下唇:“是師父離世之前害怕我孤獨一人呆在百草谷里,讓我出谷到外面見識見識,我才出來闖蕩的?!?p> 沈子奕一聽觸及到她的傷心事,趕緊說:“抱歉,我不知道......”
燕知行溫婉地?fù)u搖頭:“沒關(guān)系?!?p> 而后,她抬起眼好奇地問道:“沈大哥,你之后要去哪里啊?接著追漠北四惡么?”
沈子奕瀟灑一笑:“不了,我一直追著漠北四惡其實是為了打聽當(dāng)年的事,看他們有沒有見過你,知不知道你的下落?!?p> 燕知行放在腿上的手指驟然一緊:“是么?他們之前一直沒有說么?”
沈子奕苦笑:“是我技不如人,幾次交手雖不落于下風(fēng)但很快就被他們逃脫,根本沒來得及問什么?!?p> 燕知行手指一松,悄悄撫平揉皺的裙子笑道:“沈大哥不必懊惱,你這樣年輕就能有如此功力,已經(jīng)很厲害了?!?p> 面對夸獎,沈子奕并未驕傲反而謙虛地?fù)u了搖頭:“對了,燕姑娘你此次出谷可有打算好要去什么地方?”
燕知行被問得一愣,目光下移避開沈子奕的眼睛:“我在谷里呆久了,對外面不了解,就想著走到哪里算到哪里,并未做計劃?!?p> 沈子奕撫掌:”那燕姑娘不如跟在下同行。我此次來黔南除了追蹤漠北四惡,還接了師門的命令。燕姑娘可能不知道,黔南密林中有一宗門,名為天擇教,擅長蠱毒?!?p> 說到這,沈子奕眉頭皺起:“傳聞此教經(jīng)常拿活人試蠱,黔南地區(qū)許多偏僻村落都深受其害。我之后便是要去那些村子一探究竟,然后回師門稟告?!?p> 說到這,沈子奕聲音停下,接著伸出手指用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行字。
燕知行側(cè)頭定睛一看——若情況屬實,家?guī)熡幸饧Y(jié)武林正道人士就天擇教之事一議,還黔南百姓一個平安。
其實沈子奕邀請燕知行同行,是經(jīng)過深思的。終于重遇故人欣喜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擔(dān)心她初入江湖不知險惡,再如今天一般被人傷害。
而且這次他去調(diào)查天擇教之事,只用簡單查看,并不用深入虎穴。所以,他有信心保證燕知行的安全。
他欠她一條命,自然要還上這份恩情。
見燕知行看完了,沈子奕揮手一抹擦掉水跡,燦然一笑:“燕姑娘,可愿隨沈某回凌淵劍門一觀?”
夜里三更,旭陽城外十里,沬河鎮(zhèn)上一處四合院內(nèi)。
白天逃走的張北望,李廠,齊楠,王永剛此時正聚在房內(nèi),他們當(dāng)初往旭陽城跑就是因為多年前在此地買了這處宅子。都說燈下黑,想來任憑沈子奕怎么聰明也猜不到他們就躲在離旭陽城不遠(yuǎn)的地方。
此時屋里只點了一盞如豆小燈,昏暗的光線更顯得兄弟四人面色陰沉氣氛凝重。
暴脾氣的齊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目眥欲裂:“跑跑跑,再這么跑下去我們還當(dāng)什么漠北四惡,該叫漠北四蛤蟆,還在江湖上混什么,自己找棵歪脖樹吊死算了!”
張北望斜睨他一眼,涼涼地說:“行啊,外面就有樹,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上吊了?!?p> 齊楠一噎,吼道:“大哥!”
王永剛連忙拉住他:“大哥,二哥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氣急了。想我們兄弟四個在江湖上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厝宋?,說出來都能治小兒啼哭。如今被一個毛小子逼得連連奔逃,傳揚出去真的是臉上無光啊?!?p> 張北望透著冷意的目光轉(zhuǎn)到他身上:“那你能怎么樣,你打得過么?”
王永剛也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打得過?
當(dāng)然打不過!
不過他也知道,此時的大哥看似平靜但實則已經(jīng)氣得血液倒流七竅生煙了,所以他縮了縮脖子,機制地選擇不再去觸霉頭。
四人當(dāng)中還屬李廠最為冷靜,他一邊擦拭手里的劍一邊沉聲說道:“想要殺沈子奕還要從今天遇到的那個女子入手。臨走之前我打她那一掌雖不致死,但肯定會傷及她的肺腑。以沈子奕那多管閑事的毛病,他肯定不會拋下那女子離開,起碼會留上一兩天,等她好轉(zhuǎn)。而這就是我們的機會?!?p> 其他三人聽到后都是眼睛一亮,王永剛更是拍手贊道:“論陰險,還是三哥陰險。到時候殺了沈子奕,那小娘們可得留給我...嘿嘿......”
王永剛舔舔嘴唇,笑得一臉蕩漾。
可還沒等他的邪笑收聲,便被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女聲打斷。
“留給你干什么?”
四個男人一驚,瞬間拿好自己的兵器從凳子上躍起。
只見房間的大門被人從外面“彭”一下?lián)糸_,隨后一個人影從房頂飄然落下,白色衣裙在空中蕩開,仿若九天之上的仙子飛入凡塵。
可這般的美人美景房中的四個男人卻無暇欣賞,他們只覺得遍體生寒。
她...她什么時候來的,聽了多久了,為什么他們絲毫沒有察覺!
老大不愧是老大,張北望率先定下心神,警惕問道:“你是何人?來此作甚?”
女子面對撲面而來的殺氣,勾唇一笑:“我是何人?呵...你們不是剛剛還在討論我么,怎么?這會兒就不認(rèn)識了?”
四個男人對視一眼,同時瞳孔緊縮,張北望更是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你是...白天的那名女子?”
雖是問句,但張北望心中此時已經(jīng)有了九分把握。
因為細(xì)看之下,不管是體型衣裙腰間配飾都與白天那人十分吻合。
可是...老三不是說她打傷了那名女子么,這女人現(xiàn)在活蹦亂跳的,哪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張北望隱隱察覺到不對,心下更是警惕。
可是王永剛就沒有他的細(xì)膩心思了,一聽是白天那個呆頭呆腦武功不高,還不知道躲的女人后,瞬間松了一口氣。
他將自己的雙刀扛在肩上,淫笑著啐了一口:“小娘們,還裝神弄鬼的!既然你送上門來了,爺爺就陪你好好玩玩?!?p> 說著,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眼睛愈發(fā)放肆。
女人被這般輕佻地打量也不生氣,還是笑意盈盈的。
她越是滿不在乎,王永剛越是有一種被人看輕的感覺。
當(dāng)即雙刀一甩,邁開腳步就要去將女子拿住。
張北望和李廠對視一眼,沒有阻止,他們想讓王永剛先去試試敵人的深淺。
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躊躇志滿的王永剛,剛踏出兩步門都沒出去就驚呼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三個男人皆是一驚,他們都感覺到四肢發(fā)麻,不受控制。
“糟糕!中毒了!”
可是此時發(fā)現(xiàn)依然晚已,三個人都步了王永剛的后塵,“咣當(dāng)”一聲栽倒在地上。
這藥忒是厲害,四人全身上下也就剩眼皮和嘴巴還能動。
王永剛和齊楠怒目圓瞪地看著女人一步一步走進(jìn)屋里,氣得那是破口大罵。
張北望比他們有腦子,連忙呵斥住他們:“閉嘴!”
現(xiàn)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殺死他們兄弟不用費吹灰之力,這種時候還要激怒對方,不是急著送死么。
張北望努力和女人談判:“是我們兄弟四人看走了眼,得罪了姑娘,我在這里向姑娘賠罪。認(rèn)真算起來我們與姑娘并無深仇大恨,白天那次沒有得手,也沒有傷到姑娘,所以還望姑娘高抬貴手,放我們兄弟一馬。姑娘要是不解氣,可去院里看看。那院中桃樹下面埋有我們兄弟多年積蓄,共有一萬兩......”
聽到大哥把他們的老底都給掀了,王永剛和齊楠登時急了,大吼:“大哥!你......”
但很快,他們就被李廠喝?。骸伴]嘴!”
張北望也不理他們繼續(xù)說下去:“共有一萬兩黃金,算是我們兄弟的買命錢,姑娘您看如何?”
王永剛和齊楠兩個愣頭青看不懂,李廠可是明白。
這女人能悄無聲息地來到這間院子不被他們兄弟發(fā)現(xiàn),武功肯定不弱,再加上這等厲害的迷藥讓人防不勝防。都說不怕能打的就怕玩陰的,這種善毒之人還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得好。
而且,大哥讓她去挖金子也是緩兵之計。那金子埋得深,挖也得挖上半個時辰,而有了這個時間他們也能好好的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運功逼出迷藥。
張北望和李廠的算盤打得叮當(dāng)響,可惜這女人卻不愿隨了他們意。
只見她抬腳踩上趴在門邊的王永剛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緩緩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誰說我們,沒有深仇大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