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漸黃昏。
邊界村恢復了暫時的安寧。
慕白斷了數(shù)十根肋骨,重傷在床,由慕彤守在家中照料。
數(shù)十個漢子在法陣的裂縫前挖了一個寬深二十幾米的深坑,鋪上整塊草皮,再細細的無縫對接,布置起一個臨時的陷阱。
其他人也沒閑著,醫(yī)治傷號,掩埋尸體,收拾現(xiàn)場,備好投石火油以防不備。
一切都在陳不凡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陳不凡自詡沒有什么管理才能,但經(jīng)過今日一戰(zhàn),他要不安排點事情,村民怕是要守著自己寸步不離。
逃走的火烈狼和裂開的法陣都給村子造成了無形的壓力,加上心中的陰影,今夜注定難眠。
“不凡兄弟,陷阱弄好了,按你要求,在坑底澆了一層厚厚的樹油,滑溜的很,別說那些個狼崽子,就是掉進個武道高手也爬不起來。”
一個憨實的漢子摸著滿頭大汗,沖端坐在陷阱旁的陳不凡說道,言語間除了興奮,隱隱間還有些自豪。
以前,除了勞作,村里防衛(wèi)全都依仗村保,從未想過自己也能保家衛(wèi)村,而這陷阱的落成,證實他們有這個能力。
“辛苦大家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p> 陳不凡看著眼前的陷阱,若非自己事先知曉,還真找不出一點痕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困住厲害的妖獸。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不凡兄弟受了重傷,應該回去休息,我們守在這里,一有動靜就通知你,不會發(fā)生意外的?!?p> 一幫漢子連連擺手,紛紛勸說起來。
“明天和意外不一定哪個先來,你們回去做好準備,守在這里,我反而睡的踏實?!?p> 陳不凡將眾人勸了回去,一番打坐下來,氣血恢復不少。
系統(tǒng)傍身,只要不是致命傷,都能自動愈合,才幾個時辰,后背上被狼爪劃開的口子已經(jīng)結痂脫落,連疤痕都沒落下,身體的自我修復能力遠超常人。
即便如此,往后行事還是要三思而行,魯莽可不是打野的風格。
所謂靜坐常思己過,陳不凡總結定論,這才研究起眼前白霧般的屏障。
記憶中,自龍丘建國,首任國王便召集全國的陣法宗師合力布陣,在國土邊疆和獸域以陣為界,防止獸人入侵。
陣法雖強,消耗尤大,薄弱處,需得元士境元修以元素之力每日修補,而邊界村就有這么一處,這也是吳大保作威作福卻仍舊逍遙自在的原因。
村里就他一個元士,雖是弱的離譜,卻實實在在的具備元素之力。
盯著眼前如同雞蛋破殼般的裂縫,黑蒙蒙的透著未知的恐懼,陳不凡忍不住輕嘆一聲。
如今卡在元徒境大圓滿,還不知如何突破元士,也就無法修補陣法缺口。
而慕白忍著傷痛的叮囑更讓陳不凡難安。
因自己殺了村保等人,還不能通知鎮(zhèn)保前來修補法陣,殺害王國官員可是死罪,鎮(zhèn)保來了,估計不是先補漏洞而是先殺自己。
不過,弄出這么大動靜,陳不凡不相信鎮(zhèn)上會沒點風聲。
能讓吳大保為非作歹的鎮(zhèn)??隙ㄒ膊皇鞘裁春脰|西。
他之所以守在此處,除了防止意外發(fā)生,也是做好了隨時逃離的準備。
只要鎮(zhèn)保前來發(fā)難,他就從裂縫進到獸域,或許,覺醒懲擊的他,更適合在獸域發(fā)育。
龍丘王國,陣法師,獸域,如此精彩的世界竟也有這般不堪的齷蹉。
果然,不只天下烏鴉一般黑,天外的或許更黑。
即便如此,我也要獨守一抹白。
陳不凡思緒萬千,堅定心念。
..........
時間在思忖中匆匆流走,轉眼間就到了夜半時分,萬籟俱靜。
陳不凡微瞇著眸子,意識鎖定在裂縫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火烈狼白天吃了癟,要想復仇,此刻是最好的時機。
除開火烈狼不說,其他妖獸,甚至獸人都有入侵的可能。
自古以來,人族和獸人勢不兩立。
至于原因,在原主不多的記憶中,就這么一句。
獸人,實為獸化,身高數(shù)丈,力蠻氣躁,體如牛,形似猿,與獸為伍,茹毛飲血,喜食人肉,見之能殺則殺,不敵則避。
照這般描述,獸人豈不是哥斯拉般的怪物。
就是不知道獸人屬不屬于野怪,要是野怪的話,我的懲擊可就能派上用場了。
陳不凡想象著獸人的模樣,感覺裂縫中真有黑影閃動,當真有些可怖。
可仔細瞧去,還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沒有。
如果白天的火烈狼是試探,這個時候也該有獸人登場了。
相傳,這法陣連天接地,跨國相連,如同天塹橫跨兩域,任何一處都與整個大陣混為整體,薄弱處只要略施元力便能完好如初,縱有萬般神通也牢不可破。
如果獸人真是茹毛飲血喜食人肉的怪物,在這荒遠旮旯出現(xiàn)這么條裂縫,可是入侵人域的絕佳時機。
一念及此,陳不凡繃緊了神經(jīng),剛起的睡意瞬間消散。
即便不敵,若真遇獸人入侵,他也要將消息傳達出去,免得生靈涂炭。
遽然間,微風拂面,涼意入骨。
陳不凡突覺多出一道人影,至于此人怎么來的,竟是完全沒有捕捉到。
獸人!
這么快!
陳不凡下意識的握住劍柄,正襟危坐。
“咳,小子,沒見身后有人嗎?!?p> 這人站了一會,見陳不凡沒有動靜,忍不住咳了一聲,言語間略有不悅。
聽這尖細的嗓門,口吐人言,不像是獸人。
陳不凡猛地轉身,一躍而起,夜色下樹影婆娑,草木交替,不見人影。
“什么人,出來?!?p> 陳不凡長劍出鞘,背上冷汗直冒,這人的聲音如聞在耳,自己卻連人都找不到,可見實力非凡。
“我去,本尊體態(tài)挺拔,魁梧俊朗,近在眼前,你卻視而不見,當真是狗眼看人低?!?p> 尖細的聲音再度從跟前響起,陳不凡循聲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侏儒般的胖老頭幾乎是貼身站在自己跟前。
這老頭一身黑衣蒙面,體胖如球,頭頂扎了一個花白的辮子,身高不到陳不凡的肚臍,卻是仰頭翻眼,一臉鄙夷的盯著陳不凡。
不仔細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挺拔!
魁梧!
用在你身上,這兩個詞能同意嗎。
就這體態(tài)竟然還是元士境五重的高手,怪不得我覺察不到有人靠近。
“原來還真是個人?!?p> 陳不凡探查出對方的實力后,這才收起長劍松了口氣,以這老頭的實力剛才要想殺自己,簡直易如反掌,看來,對方并沒惡意。
“你怎么說話的,什么叫真是個人,邊界村的小子都像你這般無禮嗎。”
胖老頭氣的雙手叉腰,瞪眉擠眼,偏偏體態(tài)矮胖,倒有幾分可愛。
“前輩莫怪,這不法陣破裂,我以為是有獸人來襲,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不凡陪著笑,不知此人來歷,還是不得罪的好。
“獸人!獸人有我這么英勇神武的嗎,再說了,有本尊鎮(zhèn)守在此,什么獸人敢來入侵。”
胖老頭鄙夷的瞪了陳不凡一眼,指著一旁的草地,命令道:“坐下,站那么高干嘛?!?p> 好吧,英勇神武,又一個被玷污的詞。
你以為我想站那么高啊。
陳不凡撇了撇嘴,還是依言而坐,如此一來,倒也能和胖老頭平視。
“小子,你可知我是誰?!?p> 胖老頭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習慣性的想捋胡須,這才發(fā)現(xiàn)蒙了面巾,索性捋到了辮子上。
“不知道,還望前輩相告。”
陳不凡搖了搖頭,如實回答,原主的記憶中,從沒見過這么一號人物,不過,聽他話里的意思,知道邊界村,還說自己鎮(zhèn)守此地,應該也就是臨近的人。
“小子,不知道就對了,你可以稱我尊號,鎮(zhèn)保大人?!?p> 胖老頭得意的甩著小辮子,說的神氣十足。
鎮(zhèn)保大人!
好大一只!
難道真是來抓自己的。
趕緊逃。
陳不凡怎么都想不到這個侏儒老頭就是鎮(zhèn)保,倉皇間就要起身,肩膀卻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搭上了,如同五指山般動彈不得。
完了,這才剛檢討過要猥瑣的,還是太大意。
連逃到獸域的機會都沒了。
“別慌,小子,就你那點破事我早就知道了,只要你配合的好,你那點事也就不是事?!?p> 鎮(zhèn)保似乎很滿意陳不凡的表情,見陳不凡直愣愣的坐了回去,才收回手掌。
“鎮(zhèn)保大人,我該怎么配合你?!?p> 被一個元士境五重的高手這般近距離盯著,陳不凡確實沒有動彈的可能,只能苦巴著臉,硬擠出一絲笑意。
他既然知道我殺了村保等人,還要深夜蒙面來訪,又說出這番話,擺明了是想徇私舞弊,可我又有什么值得讓他配合的,難道他知道我有系統(tǒng)!
陳不凡心思涌動,想著一切的可能性和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