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地星的太華山脈延綿千里,巍峨險峻,歷來被視為兵要之地,亦是易守難攻的關隘。
山脈中有一方圓約六百多里的五鏡山,因五峰如五根擎天巨柱拔地而起、巍然矗立,峰頂平坦如鏡,故名五鏡。
東鏡,深夜。
在富麗堂皇的炫紫色宮殿上。
一條萬年巨蟒臥在欲壑大帝身后,是一張透著兇悍陰邪之氣的神座,蛇首張著血腥大口高高矗立,細長且分叉的蛇信在空中亂撩狂舞。
它身后,從殿頂至下傾瀉著數(shù)以千計的獸皮。
兩側,各有一頭四不像的兇獸趴在地上,充當神座扶手。
神座前,兩個白面總角童子輔弼于欲壑大帝左右。
左肋侍身著紅衣司武德,右肋侍身著白衣司文昌。
“日月本自東西升降,為何今時卻落于南方?”
這個聲音,沉穩(wěn)而有磁性,來自看似有不惑之年的欲壑大帝。
此時,欲壑大帝正目不轉睛,注視著身前的一局方圓之地。
對面是一名看似即將弱冠的少年,右手支著一根象征人王的權杖,杖頂上雕刻著逼真的一男一女,二者刺身裸體,正緊緊交抱。
少年長相與欲壑大帝有七分相似,不用多加分辨,應是其子無疑。
欲壑大帝有三子,長子泰陽,次子子潤,三子子荷,取自荷潤一詞,即承受祖上恩澤之意。
“嗒!”
危機縱橫之間,一枚白子,已然干凈利索的在破局之處穩(wěn)穩(wěn)鑲嵌。
“因為此處令人心動”
泰陽舉止從容,神態(tài)自若,語氣緩慢,氣場竟也不亞于其父。
華實家族后裔,天然就有如此威儀。
欲壑大帝亦是泰然自若,深沉道:“何時動的?”
“昨日午時、丑時、子時?!?p> “不得不說,他們借助時空易動,能達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逃離我們的業(yè)力掌控竟有一萬多年,的確令人嘆服?!?p> “哼,色界一世,欲界一會。就讓他們的涅槃游戲終結在這第二十世吧?!?p> “對,讓他陪著他灰飛煙滅在這欲壑大地,再也回不了色界?!?p> “青陽陪著冥慳?嗯,這的確是個死局?!?p> 欲壑大帝看著棋盤,沉思一微剎,出其不意的,在泰陽眼前伸出兩個指頭,將泰陽剛剛落下的那兩顆黑白子拾入手心,捏起拳頭將其捏得粉末紛飛。
……
太華山脈四千五百里外,美麗南方的大明山脈在朝陽下,像鑲了金邊的綠色仙境,處處散發(fā)生機。
山中溪水潺潺,鳥啾蟬鳴。
偶爾聽聞猿猴在林中呼呼哈哈的晃蕩嬉耍,攪來陣陣呼呼嚕嚕的獸息聲,驚起銀鷺白鶴振翅紛紛。
因為地處偏僻,山間靜籟,適合修養(yǎng)生息,因此眾生種類繁多。
尤其是猿類。因此,南熙國這里的百姓常有俗語:丟那猩。
有時用做罵人的助詞,但更多的是無意識的口頭禪,并無惡意。
“丟那猩,欲壑是怎么管理這欲界的?一點都不友善?!?p> 玄英嘟噥。
青陽眨了眨眼睛,感到小小的意外。
玄英是個嚴整又從容的人,用成語怎么說來著?
哦,對,好整以暇。
以他高貴,洵直冷傲的性格,一般不屑于說胡話、臟話。
打架罵架也不生氣。
除非是有人敗壞了他和青陽在一起切咧的好興致。
“眾生多因貪執(zhí)五欲,被惡業(yè)纏身,因此不暇修行,慧根自然淺,難度啊。”青陽為玄英舒懷道。
“是挺費神的?!毙⑸晕⒂悬c唏噓。
“我們去哪?”青陽把手放在肚子上打圈圈,換了個話題。
玄英自顧自走在前面:
“你想去哪兒,難道還不想回天市垣嗎?”
青陽在地面凸起的小土丘上跳躍,愜意道:“天市垣有你就夠了,還是欲界刺激好玩?!?p> “刺激?練膽呢?人家不惹急你,你都不敢出手。”玄英調侃他。
青陽并不認同:“除了女人,我怕過誰?”
前方有個小山丘,玄英徑直走了上去:
“現(xiàn)在還怕女人?他今生已經是個男身了?!?p> 青陽緊隨其后,扒拉扒拉脫褲子:“那更不省心了,我看,冥慳這輩子啊,還是死在女人手里?!?p> 玄英已經完事,系好了褲腰帶,往旁邊走去:
“不見得,那些女人對他下不了手吧,他若想死,恐怕不容易。”
“那是人家還未到出手的時候?!?p> 青陽今天怕是喝多了,小解用時倒是比往日稍微長了些。
“切咧仔,好了嗎?”
玄英轉身停下,一邊調整腰間亂了的纓穗,一邊看往斜坡下十步開外那個晃動的屁墩。
“差不多,還有兩下就好。哎,二哥你和蘭時姐姐總說小七切咧,但你們可知道誰也一樣切咧?”
伴著悉悉索索速度勻稱的淅瀝水聲,青陽正對著這道天然便所,繼續(xù)專心完成他的山水畫作。
玄英一手負于身后,一手繼續(xù)將身前幾片衣襟,一絲不茍地交合在胸前的中線上。微笑道:
“這天下,還有誰比你更長不大的,一天到晚名堂特別多,戲精一個?!?p> 青陽繼續(xù)一心兩用,一邊饒有興致地作畫,一邊輕描淡寫道:
“照你這么說,就是還不完全明白,切咧的真意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玄英慢慢抹平兩邊微微褶皺的衣袖,順著青陽道:
“那當如何說?”
“切咧,就是返璞歸真,童心未泯,逍遙自在,讓人喜歡,讓人開心。所以,老四和老九也很切咧。”
青陽嘴上邊說,身體卻沒停,他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地又接道:
“玄英,你就是太一本正經了,而且又是懶鬼一個,這樣處事,沒情趣?!?p> 玄英等得久了,輕甩衣袖直接懟回去:
“那你倒是勤快些呀?!?p> “妙,”青陽停下畫作:“好了,哎,玄英你看,這幅版圖會是指哪的呢?”
玄英歪頭遠遠看了一眼說:“有意思,知道了,還是去那,快走。”
上前牽拉青陽的袖口,青陽嘴里“哎哎哎”的任玄英拉拽著,兩道光弧在空中一劃,一玄一青,瞬間沒了蹤影。
片刻,山腳下傳來切咧仔的聲音:“哎,你不陪陪我?”
玄英卻自切咧仔上空丟出兩個字:“懶得。”
切咧仔嘀咕:“有急事就是有急事嘛,說什么懶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