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幾年入宮的宮妃還好說,但其他十幾個剛?cè)雽m的,連同那小答應(yīng)在內(nèi),皆是一臉震驚。
那答應(yīng)幾乎是傻在那里了,有些懷疑怎的自己在背地里說皇上壞話,皇上似乎還挺高興?
皇帝看也不看那傻了的小答應(yīng),抬手還想去扶云汐,就見秦貴妃和袁貴妃已經(jīng)一左一右的挽著她走入了水榭,便只好跟在后面走了進(jìn)去。
洛嬪壓下心頭的詫異,只是瞧著這位云汐姑娘的背影,她似乎腿腳不怎么好,秦貴妃和袁貴妃配合著走得極慢,皇帝便也這般跟在后頭。
這是一幅很奇怪的場景,宮里頭最尊崇的三位主子圍著一個不知什么身份的女人轉(zhuǎn)?
其他宮妃此刻都無法再入那水榭里頭,只得垂頭站在水榭外,因著許久未見的皇上突然現(xiàn)身而顯得格外的沉默。
洛嬪是離水榭最近得,便把所有都看得真切。
云汐被攙扶著坐下,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走動,額頭上冒出了薄汗。
皇帝見狀拿來德順公公手頭的方巾,仔細(xì)得在她額頭上掖了掖,動作輕柔得仿佛她是那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
秦貴妃與袁貴妃倒也不介意皇帝這般,在一旁掩嘴偷笑,眼帶打趣得瞧著云汐。
倒是云汐拉下了皇帝的手,臉有羞色,輕聲嘀咕了句:“還要不要臉了?!?p> 洛嬪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氣,在她心里皇帝自是充滿了威儀的,所有人見了皇帝都不免小心謹(jǐn)慎,可這云汐說話居然如此大膽。
對面的秦貴妃和袁貴妃似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此刻笑意更甚,袁貴妃打趣得說:“在云汐面前,皇上自然是不要臉的?!?p> 洛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想起入宮前嬤嬤對她的耳提面命,和那一大堆繁文縟節(jié)的規(guī)矩,在聽到那看似醇厚的袁貴妃說出“不要臉”三個字的時候具都分崩離析。
可是皇帝似乎沒太在意,換了手,仍舊執(zhí)著又仔細(xì)得為云汐姑姑擦著臉上的汗,倒是云汐又笑了起來。
“湘兒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唉,云汐真是想念你們想念得緊。”說完又似有哀怨得看了皇帝一眼。
直到擦完了汗皇帝才停下手里的動作,洛嬪看得真切,以為皇帝終是要動怒了,卻不想他竟然淡淡的說:“身子調(diào)理好了,便讓她們?nèi)ゾ罢m多陪陪你?!?p> 洛嬪再度驚了,她剛剛聽到了什么?景政宮?
宮中誰人不知景政宮皇帝與大臣們談?wù)撜碌牡胤剑槐卣f,皇帝不入后宮的日子里,便是日日宿在景政宮里頭的。
那云汐到底是誰,竟是住在景政宮中么?皇帝竟然還許了秦貴妃和袁貴妃入景政宮陪她?
洛嬪忍不住抬眼偷瞧了皇帝,但皇帝此刻背對著她,似乎一副心思都在云汐身上。
她便再轉(zhuǎn)眼偷瞧了云汐,似乎是因為活動得多了,那原有些蒼白的臉上染了一片粉紅,眼角眉梢因著皇帝的話而充滿了喜樂,看著比方才鮮活得多,看久了倒也是真真的好看。
云汐聽了皇帝的話,眨眨眼,又笑了起來,“皇上說的什么話,該云汐去看她們才是?!?p> 秦貴妃和袁貴妃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倒是皇帝又飛快得皺了眉頭,嚴(yán)肅了一張臉,說:“你腿腳不好,師父說了不可走動太多,她們來又不費(fèi)力氣?!?p> 宮里頭的娘娘們來來去去的都有轎輦抬著走,依著云汐的身份也斷沒有讓她走去秦貴妃或是袁貴妃宮中的道理,皇帝這話卻是說得有些霸道不講理了。
云汐也不糾纏在這點(diǎn)上,轉(zhuǎn)頭不理皇帝了,故意挪了下位置更貼近秦貴妃一些,居然拉著秦貴妃和袁貴妃二人,當(dāng)著皇帝的面,說起了小話。
皇帝顯然對云汐這樣的行為即縱容又不滿,但架不住自己皇帝的身份,也不好意思湊過去聽那三個女人講悄悄話,坐在一邊似乎有些賭氣,氣場冷了些,皇帝的威壓散開,惹得水榭外這些宮妃們大氣不敢喘。
洛嬪覺得自己有點(diǎn)喘不過氣,她離水榭近自是把一切看在眼里,卻只敢把震驚放在心里。
她從未想過有誰敢在皇帝面前這般放肆,她對皇帝的印象都建立在他的豐功偉績和父兄的夸贊上,而父兄也多次提過皇上是多么的殺伐果決、手段凌厲,全然與方才所聽所見背道而馳。
這般的威壓持續(xù)了好一會兒,直到看云汐她們?nèi)苏f笑得差不多了,皇帝突然一伸手,牢牢得牽著云汐的手,習(xí)慣性的皺著眉說:“快正午了,日頭毒,早些回了?!?p> 云汐面露不舍,卻也順從的點(diǎn)頭,乖巧得由著皇帝牽著慢慢起身。
直到皇帝陪著云汐坐上轎輦,徹底消失在眾人眼前,大家才長出一口氣,覺得又活了過來。
秦貴妃與袁貴妃還在水榭里坐著,方才在云汐面前那些小女孩般的嬉鬧仿佛是幻覺,又端起了貴妃的架子。
宮妃們尚有些震驚,似乎沒法很好的消化剛剛看到了些什么。
外人皆說皇帝那么些年沒有子嗣、不立皇后是因為生性冷淡,更有甚者曾傳過皇帝喜好男風(fēng)一事,可如今看了他對云汐姑姑的好,竟然一時無法分辨到底哪些傳聞是真,哪些傳聞是假。
小姑娘們又慢慢得圍攏到水榭里頭,秦貴妃和袁貴妃還在淡定的喝茶,就聽那剛剛被進(jìn)了位分成為常在的女孩又沒頭沒腦的問:“那云汐是誰?為何能住在景政宮里頭?”
眾人雖未跟著詢問,卻是個個伸長了耳朵瞪圓了眼睛瞧著秦貴妃和袁貴妃,似乎那些早幾年就進(jìn)宮的宮妃們也并不清楚這其中事情。
秦貴妃掃了那常在一眼,心中自是覺得這人蠢鈍了些。
能住進(jìn)景政宮的人,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常在能過問的?
她掌管后宮諸事,平日里雖然平易近人,但若端起貴妃的架子,自是一派威儀。
那常在被掃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得跪了下去,人也有些瑟瑟發(fā)抖,好像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袁貴妃卻在這時插了進(jìn)來,輕輕拉了秦貴妃一下,柔柔得笑著說:“她們都還小,你嚇?biāo)齻冏鍪裁?。?p> 轉(zhuǎn)過頭看了眼那常在,依舊溫柔的說:“在宮里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能說想來入宮前教習(xí)嬤嬤都教過,若沒記住,便回去再學(xué)三個月的規(guī)矩吧。”說到最后,那語氣雖依舊柔軟,話里卻是不容置疑的強(qiáng)硬。
那常在立刻磕了頭謝恩,轉(zhuǎn)身便被外頭候著的教習(xí)嬤嬤給領(lǐng)回宮禁足了。
這聚會到了這時候,眾人都是興致缺缺,尤其這正午的日頭甚是毒辣,晃得人眼暈。
秦貴妃放下茶盞,偏頭看了看這些有點(diǎn)焉了的宮妃們,眼睛瞇了瞇。
她如何不知道這些人心里想什么,原來大家都一心以為是所有人都得不到皇帝的青睞,那便也無所謂自己沒有得寵,可如今看到了云汐,這微妙的平衡便被打碎。
皇帝不是不愛女人,而是只愛那一個女人。
只是云汐啊,秦貴妃輕嘆了一聲,也是福薄之人。
云汐這兩年的身體越發(fā)的不好,一年里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病著的,常年窩在勤政宮里,被皇帝和御醫(yī)看得緊緊的,宮妃們自然不怎么清楚她的身份。
秦貴妃皺著眉頭,想來上次見她竟也快大半年了,對于云汐的身體確實(shí)是擔(dān)心得很,一時間有些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