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煬街是京城里小有名氣的富人街,整條街道上住著的人非富即貴,而瑞王府就緊鄰著榮瀅公主的公主府。
這事情倒是晟隆帝有意為之,如今榮瀅公主的駙馬莫清泉已是正五品的戶部郎中,將他們的府邸放得近了,便是希望他們多加走動。
自大涼山剿匪一事之后,夏麟覺在朝中武將間的聲望水漲船高,可與六部的各級官員關系都不甚親近,六部之中除了刑部的唐明,和戶部的莫有柯大部分時間保持中立外,其他各部大多是太子一脈的人。
這次的事情給了晟隆帝一個警鐘,讓他不得不想辦法扶持另一個兒子去制衡太子的勢力,他也曾暗示過夏麟覺,不過夏麟覺自己倒是沒有什么表態(tài),只推說了自己一心忠于國家。
這倒讓晟隆帝一時有些拿不準夏麟覺的態(tài)度,但又覺得從古自今沒有哪個皇家孩子是不貪戀這個寶座的,于是就覺得可能是他還小,不懂事,可能成家了就會好了。
于是在夏麟覺搬入瑞王府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為他議親娶王妃一事便被提上了靜柔貴妃的議程。
說來也奇怪,皇帝對于公主的婚事一向看得緊,反倒是對幾個皇子的婚事不怎么上心,于是在靜柔貴妃提起夏麟覺已經(jīng)年逾十五的時候,皇帝只撇了她一眼,說了句“你這個當母妃的倒是該操心些”,便就不怎么管了。
太后和皇后都不在皇城內,靜柔貴妃得了皇帝的意思,自然又如前些年替榮瀅公主操辦婚事時那樣,大張旗鼓得在京城貴女中挑起了人選。
她忙里忙外得張羅了好些時日,最終還是挑了個“自家人”,當朝首輔許槐平的嫡親孫女——許蓉。
許蓉在京城女眷中也小有名氣,才情容貌俱佳,受京中不少貴家公子的追捧。
而她出生的時候曾有異象出現(xiàn),許府當時請了高僧來,那高僧直言許蓉的命格有大富大貴之相,至于這大富大貴的,可以是本家,也可以是未來的夫家,總之就是命帶富貴,一生不愁。
靜柔貴妃也見過許蓉,當真是個溫順又聰明的好孩子,且她若是嫁了夏麟覺,自己家便與許首輔家算是綁在了一起,她相信到時候一向中立的許首輔必然也會成為夏麟覺的支持力量。
靜柔貴妃的一手算盤打得好極了,只可惜她沒有算準自己兒子的態(tài)度。
-------------
正值三月十一,是搬入瑞王府后云汐第一次不用當值。
瑞王府很大,前后三進的院子,前頭是正廳用來會客,中間是正殿以及書房,左右兩側連接著翼樓,最后方是寢殿所在。
夏麟覺自回來以后又恢復了以往的忙碌,而他身邊最為信任的就是德順和云汐,搬出宮后所有的東西都依靠他們兩個打理,德順負責前兩進的院子,而云汐就負責兩側的翼樓和寢殿。
雖然宮里派了八名宮婢和六名公公來幫忙,但一伙人還是忙活了有十幾天才把所有的事情安頓下來。
云汐這段時間幾乎忙得腳不著地,好在有一件事讓她很是高興,因為靜柔貴妃把荀羽安排到了瑞王府,以后就是瑞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同時還派了一批許家的護衛(wèi)過來做了王府的守衛(wèi)。
荀羽今日要當值,夏麟覺又一早入宮議事去了,她便想著去袁府找袁湘和秦婉柔玩。
本來秦婉柔是住在秦家遠親的家里,可她住不習慣,加上袁家在京城的宅子不小,便索性住到了袁家,和袁湘為伴。
云汐早幾日就和她們約好了要小聚,等她到的時候,正好碰上袁家兄弟出門。
如今袁澈臉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只是留了那道又長又丑的疤痕。
還未回京城前,袁夫人曾對那傷疤表示了深深的擔憂,擔心以后沒有女子愿意嫁給自己這個兒子,倒是袁澈自己不怎么在意,成天把“是男人怎么能沒有傷疤”這句話掛在嘴上,甚至為了寬慰自己的娘親,還貧嘴地說,以后就靠刀疤來區(qū)別他和大哥了。
自然是被自己的親娘又打了一頓。
兩人一同走出來,袁哲先看到了云汐,當即笑了笑,說:“來找湘兒和秦小姐嗎?”
云汐正準備點頭,就聽旁邊的袁澈說道:“你倒是清閑,瑞王這兩天可煩死了?!?p> 云汐側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得問:“王爺煩什么?”
夏麟覺其實每天都很忙,但是基本上只是忙而已,據(jù)她所知,并沒有什么煩心事啊。
“還能煩什么,當然是皇上要賜……”
“阿澈!”袁澈話未完,卻是被袁哲打斷了,“你不要多嘴?!?p> 云汐又轉頭看了袁哲一眼,就見他臉上帶著警告的神色,而袁澈也識相的閉了嘴,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云汐被他們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袁家兄弟也沒有再說什么,三人道了別,騎了一旁下人準備的馬,去了提督巡捕統(tǒng)領衙門。
云汐被侍女引著進了袁府,一路走到了花園里,告知了秦婉柔和袁湘在八角亭等她,那侍女才退下。
她慢慢地朝著八角亭走去,就看到袁湘和秦婉柔的背影,兩人說話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清晰。
“……你說,云汐如果知道了要怎么辦?”是秦婉柔的聲音,說完還嘆了口氣。
一旁袁湘柔軟的聲音響起:“皇上雖然有意賜婚,可我聽大哥說,瑞王好像并沒有同意?!?p> “可是皇上賜婚那就是圣旨啊,瑞王也不能不答應吧!”
秦婉柔說完,袁湘并沒有回應,兩人安靜了片刻,秦婉柔又自顧自的說道:“不過瑞王對云汐是真的好啊,就算是娶了王妃,他還是可以對云汐好啊,何況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呢?”
云汐聽了這么會兒,終于明白了方才袁澈要跟她說什么。
原來是皇上要賜婚了啊……
他們都知道了,可她作為夏麟覺最親近的人,卻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對,他們雖然在西南之行時確認了彼此的心意,可到底夏麟覺并沒有進一步的表示,她怎么能確定自己是他最親近的人呢?
她呆滯得站在那里,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自己該做什么。
又站了好一會兒,她才一個轉身,自顧自地走出了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