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半年里,即便是睡在云汐身邊,但因為擔心她的病勢,他也經(jīng)常會在午夜驚醒,睡得一直都不太好。
如今失而復得,他心下安定了不少,抱著云汐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云汐卻有點睡不著。
可能是這半年里一直渾渾噩噩的半夢半醒,如今徹底醒來,她心里還有許多的話想告訴夏麟覺,但看到他眼下的烏青,又十分的不舍。
她在他懷里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抱著他的腰,合上眼,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到了夜半時分,云汐似乎是覺得有些熱了,輕輕的嚶嚀了一聲,想要往另一邊挪一下。
她動靜不大,可夏麟覺還是猛的就在黑夜里睜開了眼,撐起半身,帶著害怕的聲音問:“怎么了?哪里疼?”
這幾乎成了他的直覺反應,睡覺的時候只要云汐有一點點響動,他就會這樣問,哪怕之前她都不會回答他。
因為他說話的聲音,云汐也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邊揉眼睛一邊就看到夏麟覺緊張又關切的臉。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云汐嘆了口氣,輕輕拉了夏麟覺躺下。
兩人又恢復到入睡前面對面擁抱的姿勢。
屋子里安靜了片刻,兩人都睡不著了。
夏麟覺搭在云汐背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她的發(fā)尾,悶了一會兒才說:“對不起,吵醒你了。”
云汐在他懷里搖搖頭,略仰起頭親了下他長了胡渣的下巴,柔聲說:“王爺跟奴婢說說,這半年的事情好不好?”
夏麟覺的手頓了一下,卻好像鬧小孩子脾氣一樣,哼了一聲,然后回了句“不要”,就不肯說話了。
夏麟覺素來有小晟隆帝的稱號,做事端正,待人溫和卻疏離,云汐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當下輕笑了起來。
她猜啊,他是害羞了。
她又仰頭親了他下巴一下,才笑瞇瞇的說:“那王爺聽奴婢說?!?p> 云汐向夏麟覺靠近了一些,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際回抱著他,才開口說道:“奴婢知道王爺心懷天下,所以王爺無論走到哪里,無論做什么,奴婢都永遠在王府里等著王爺。奴婢只希望王爺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奴婢擔心?!?p> 夏麟覺也擁著她,聽著她軟糯又溫柔的聲音,直覺得心間柔軟,仿佛有人把他也捧在了心間疼。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以前也不乏有其他的追逐者,可她們大多只是看中了他的皮相與身份,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好,那你也不許叫我擔心,不許再這樣……失蹤……”
他說到最后,雙臂一收,緊緊的抱著她,埋頭在她的發(fā)間。
云汐有些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背,在他懷里悶聲說:“奴婢沒有,奴婢當時只是想去找?guī)煾浮?p> 這件事上她確實有點冤枉。
她當時是傷心離開,可她離了皇宮就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瑞王府外無處可去。
但她也不想立刻就回王府,所以想著去慕容仁那里坐一坐,順便讓他給自己醫(yī)治一下。
哪知道她到了慕容仁的院子里就因為體力不支昏了過去,之后又因為體內毒發(fā),精神一直處于混沌,哪里知道她哥和她師父會藏了她兩個月才去找夏麟覺。
“以后不許去找別人,師父不行,你哥也不行,”夏麟覺氣呼呼的打斷,“什么事都只許跟我說!”
云汐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但她很開心,他愿意接納她的一切,愿意接替她的師父和哥哥,成為那個保護她的人。
她笑著撫著夏麟覺的背脊,像是給他順毛一樣的安撫了他一會兒,才說:“那王爺也答應奴婢,以后,只要是可以告訴奴婢的事情,就告訴奴婢好嗎?請王爺體諒奴婢笨,多指點奴婢?”
云汐感覺到在自己發(fā)間的腦袋好像動了動,然后就聽到夏麟覺有些神氣的說:“行,本王一向樂于助人?!?p> 夏麟覺說完,松開了云汐一些,神在在的看著她,“云汐小丫頭,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盡管問,本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跟她開玩笑的夏麟覺,云汐樂得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縫。
夏麟覺看她笑得開心,也逐漸繃不住那模樣,沒一會兒就和她一起笑成了一團。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云汐才問:“王爺今日說的,‘朝里的事情’是什么?會很危險嗎?”
她說著,抬頭去看他,而他也正好低頭望著她。
夏麟覺嘴角邊的笑意散去,神色顯得嚴肅,“不一定,不過這事我會安排妥當,你不必擔心。”
云汐靜默了片刻,才點頭,“奴婢相信王爺,奴婢只求王爺保護好自己?!?p> 夏麟覺抬手摸摸云汐的臉頰,認真的說:“不會有事的,我與袁哲、袁澈應該最近就會離京,留荀羽在王府守衛(wèi)。京里有什么無法決斷的大事就讓德順去找丘昀旭商量?!?p> 他說著,皺起了眉心,不放心的叮囑道:“還有,如果宮里找你,你就稱病,不許進宮?!?p> 他是真的害怕,靜柔貴妃再乘著他不在的時候對云汐做什么。
云汐聽了他的安排,猶豫了一會兒才說:“王爺,讓哥哥跟著你,奴婢才好放心?!?p> 即使是忘記了荀羽是自己的哥哥,云汐還是本能的會去依賴他,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極為值得信賴的人。
更不用說,荀羽一身的本事,留在京城護衛(wèi)王府實在是大材小用。
夏麟覺剛想說什么,云汐打斷道:“王爺如果拒絕,那奴婢肯定要擔心,一定會擔心到病……”
她話未完,夏麟覺就著急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皺著眉頭,略帶斥責的說:“不許亂說話!”
他又看了她一會兒,可云汐的大眼睛里寫著分明的執(zhí)著,夏麟覺無法,只好松開她,點頭答應。
云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湊過去親了夏麟覺的嘴角一下,接著不解的問:“為何要讓德順去找丘公子?奴婢不能去嗎?”
夏麟覺剛剛被她主動的親吻去了戒心,猛的聽到‘丘公子’三個字,臉上又露出不滿的神色,撇了撇嘴,“那人壞得很,你去了會被欺負的?!?p> 云汐看他一臉吃味的表情,心下了然,卻還是忍不住逗他,“丘公子可是個儒雅清俊的公子哥,還是京中的四大才子之一,哪里會欺負奴婢?!?p> 說起這個四大才子,夏麟覺果然又是一臉的憤恨。
也不知道是誰評了這么四個人出來,在他看來,這四人沒一個稱得上是“才子”,何況他們文韜武略都不及他,怎么他們四個成了京城里人人追捧的“才子”,他還只是瑞王呢?
他被云汐的話轉移了思緒,哼哼唧唧得憋著一口氣。
但他知道丘昀旭在外人面前確實一向“儒雅清俊”,也不能怪云汐被他迷惑。
可想來想去,云汐不夸自己卻去夸一個覬覦她的男人,著實讓夏麟覺心里不舒坦。
瑞王生氣了,瑞王可難哄了。
夏麟覺一邊想,一邊松開云汐,賭氣得扭身背對著云汐。
云汐見他真生氣了,一點都不擔心旁的,卻只覺得有趣極了,她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夏麟覺那么愛吃味呢?
不過那時候為了她說了句要等年紀到了出宮嫁人的話,他不也和她發(fā)了好大的火。
云汐撐起上半身,雙腿無力讓她的動作顯得緩慢又笨拙,長發(fā)因為她的動作而垂下,落在身邊人的頸間,撓地人心間都在發(fā)癢。
她緩緩地湊了過去,一吻落在他眉尾的那道傷疤上。
軟糯的聲音伴著夜風自他的耳邊溫柔撫過:
“云汐最喜歡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