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著實是世上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存在,它是那般博大,能夠包容一切,它又是那般純潔,能夠凈化一切,躺在那兒的林思,此刻沒有一絲的焦慮,沒有一絲的煩躁,沒有一絲的痛苦,身心輕松舒服,很是自在,眼睛一直閉著,不舍得睜開。
不知過了多久,林思緩緩的睜開眼,抬頭望望天空,寬的那般廣袤,藍的那般深邃,整個天空就像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羞視著林思,那輕薄如絲的云宛如掛在臉上的薄紗,若影若現(xiàn)之間,讓林思看的更加癡迷,看著它,林思的心里泛不起一絲其他,只被那深邃的美洗滌的化為一縷云煙,飄向那片藍。
“咯咯”
隨著一聲尖叫和撲騰翅膀的聲音,林思的目光也被拉了回來,掃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是一只野雞,很健碩,很雄美,一身羽毛在陽光下閃著彩色的光,宣告著它的強大和雄武,慢慢踱出草叢,把整個身體肆意張開,沖著天空又是幾聲長嘯,然后撲騰幾下翅膀,飛向另一塊低頭,到處宣告著它的主權。
林思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野雞,小時候野雞由于人人都抓,又小又少,一見有人立馬跑的沒煙了,哪像剛剛看到的,那樣的放肆。林思嘴角裂開,站起身來,挺直腰桿,沖著那山澗便是一聲吶喊,驚飛起藏在崖縫里的野鴿子,在那里盤旋飛舞,吱哇亂叫,仿佛在應和著林思,卻沒有一絲律感,林思又接著喊了兩聲,雙手叉腰,感受到了久違的自在,便轉身離開了,向著山頭的寺廟里走去,那是小時候開廟會,唱大戲的地方,一年中就熱鬧那么幾天,此般時間,便是荒涼且無人問津,不知為何,林思走著走著,就到了這里,索性就進去看看。
這里的建筑都是古建筑,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歷史,至少林思出生時它就有的,里面供著各種各樣的菩薩,神仙,而林思認識的,就只有求子觀音和文曲星君。廟里香火還算鼎盛,雖然沒有人,但照管的住持還算勤快,一切都打理的井然有序。
一尊尊神像便坐在一件件隔開的房子里,神像很威嚴,林思很少敢去直視打量,即使是到了他現(xiàn)在的年紀,小時候便更是覺得有些可怕,絲毫不敢去褻瀆,都是恭恭敬敬的。真正讓林思有興趣的,是墻上的畫,畫的應該是關于神仙的故事,很是生動,雖然不知道具體講的是什么,但能從圖畫中找到和神像一模一樣的人物,林思便知道這是在講神像故事的壁畫,這是林思很小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的,那時的他還為此頗為自得。
此刻再臨此間,林思也沒有漫無目的瞎逛,而是徑直走向文曲星那里,它在山門處的閣樓上,順著樓梯上去,站在圍欄邊上,整個村莊便印如眼簾,走動的人確如螞蟻一般,風吹著旌旗絲絲作響,也吹的林思的臉有絲絲麻意,眼睛微微瞇著,不敢睜的太大,身上有些許的涼意,就那么吹了一會兒,不能說漫無目的,林思想著感受感受小時候唱大戲的時候,老人們在戲臺下看大戲,大人們在鋪子里喝酒,而他們這些小孩,便在這兒嗦著冰棍,吹著涼風,兩只腳上下翻蹬著,不知道在快樂些什么,但確實是那般的快樂。
此刻在這兒,風還是那股風,人還是那個人,卻怎么也感受不到那種快樂了,是少了冰棍,少了伙伴,林思不得而知,風越吹越涼,讓林思有些頂不住了,便轉身離開,走進屋子里。
屋子里有兩尊神像,正門進去便是文曲星君,轉到后面,便是一個面目猙獰的神像,好似判官,又好似夜叉,渾身淺藍,擠著獸皮裙,拿著一個方斗一支筆,比起前面溫文爾雅,肅穆大方的文曲星君,林思印象更深的,確是這尊不知名的神像,雖然不知道反差這么大的兩者為什么會在一起,但壁畫里同時出現(xiàn)的兩者,讓林思深信他們是有聯(lián)系的,至于聯(lián)系是什么,林思不知道,因為那壁畫上面沒有一個文字,僅憑這壁畫,林思無從考究。
拜了拜文曲星,又拜了拜旁邊這位,但林思于旁邊這位處所待的時間,要更長更久,這尊神像是林思唯一仔仔細細上下打量過的,比起那些正襟危坐,莊嚴肅穆的神,這位單腳離地,面目猙獰的神,更讓林思有興趣,想知道讓它猙獰的是什么,它筆下判的是什么。
拜完神像,林思便離開了寺廟,走在回去的路上,風不再那般凌冽,陽光不再那般刺眼,一切舒服好多,走走停停,看看山水花草,聽聽鳥叫牛鳴,隨著耕作完的老者,看著牽著牛的小孩,慢悠悠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林思沒有進屋,而是在院子外面的老杏樹下面坐下,手里揉搓著土塊,慢慢變成圓球,變成細末,然后再換一塊,如是那般不知多久,林思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轉身回屋,找到紙筆,寫下一首小詩:
冷眼北望,意神獰,淚盈盈。刀劍彈指斷,婆娑男兒舞天志,確是故鄉(xiāng)柳。
炊煙繚繞,山禽噪,犬聲揚。笑羞夕陽紅,犁歸牛哞瞇對月,怡盡天下顏。
此刻,他不知道他還有多少雄心壯志,但他知道他很享受家的美好,這種美好正慢慢療愈他滿身的傷痕,滿身的疲憊。他陶醉于這溫柔鄉(xiāng),癡迷于這溫柔鄉(xiāng),不感過去,不慕將來,只享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