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長了翅膀的飛鳥,到了最后一學期,每一天都過的飛快。大家都在忙什么?總是有一大半同學在迷茫中混沌度日,幾個已經(jīng)參加高考的同學每天沒有白天黑夜的復習,還有一小部分,已經(jīng)開始忙著去單位實習。校園廣播里,每日播放的歌曲也換了離別的風格。
四月份,春風時而溫柔,時而肆虐,校園空氣中彌漫著丁香花的芬芳。大家人手一份畢業(yè)紀念冊,互相傳遞著留言,傾訴著心里話。我們宿舍常常相約去琴房唱歌,我和田老八給大家伴奏,唱著《大?!贰队眯牧伎唷贰蹲D阋宦讽橈L》《祝福》《永遠》《干杯!朋友》《執(zhí)著》……唱著唱著大家就淚流滿面了。小小的琴房里,圍著鋼琴挨挨擠擠,溫暖又心酸。
學校門口的小餐館,每天都有吃散伙飯的。吃完了散伙飯,以后大家天各一方。宿舍姐妹吃散伙飯那天,一開始還嘻嘻哈哈,酒喝到一半,有人開始哭。眼淚也有傳染性,每個人都眼淚婆娑,我們相約再過十年,還要聚一次,劉巖說,如果我混得不好,就不來參加聚會了!還有姐妹也跟著這么說。索性斟滿酒,再來干一杯。喝到最后人仰馬翻,還有別的班同學從馬路對過的飯店過來敬酒,我們舉著酒瓶子,從這個飯店喝到另一個飯店,從這張桌子喝到另一張桌子。喝到散場校園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有男朋友的姐妹們,紛紛被接走,剩下我們幾個沒有男朋友接的,自己踉踉蹌蹌翻過墻走回去。半路上,遇到宿舍的朱四和她男朋友,回來找她喝掉的高跟鞋跟。我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上的床,第二天一早醒來,聽說一個學弟來看我,我把人家胳膊當豬爪給咬了。
吃完散伙飯以后,宿舍就人有提前離校了。那真的是我們最后聚在一起吃飯。接下來就是不斷聽說棒打鴛鴦散的消息,現(xiàn)在不散,將來也得散。而我也要結(jié)束痛苦的異地戀,開始長久在一起的戀愛。校園戀愛,多半也是湊熱鬧的,即便有感情,面對現(xiàn)實生活,那點感情也顯得輕飄飄,大風一起,四散分離。
每一個分開的瞬間,都要用力的擁抱對方,約好再見,彼此珍重。
宿舍里最后就剩下小亮和田老八參加高考,我和大姐還有曹蛋蛋參加舞蹈隊的比賽??杖绷舜蹭佉幌伦语@得空蕩蕩,沒有了往日的熱鬧。
我開始懷念那些一去不復返的日子:懷念大家坐在自己的床上,一邊嗑瓜子,一邊愜意的聊天;懷念一起肆無忌憚地大笑,也不擔心眼角會有皺紋的放縱;懷念我們一起八卦,話題是門口商店男老板有兩個老婆,八卦附屬幼兒園女老師嫁給二婚的男人還帶個孩子,八卦總來找宿舍我們彈吉他的那個像男人一樣的女人是同性戀并斷言她喜歡朱四;懷念我們一起去逛街,買滿大街都流行的衣服,走在校園里隨時會撞衫;懷念我們每學期末考古詩一百首,大家在宿舍吟詩作對;懷念我們在宿舍練習化妝,我常常給紅穎畫眉毛,還給她剪過頭發(fā),朱四常常把我頭發(fā)扎得緊梆梆,眉梢眼睛被高高吊起;懷念常常有人追宿舍二姐,被她拒之門外,那些男生就討好我們以便接近她;懷念我們?nèi)ヌ锢习思依锿?,去她家那兒傳說中特別大的溫州城;我還懷念那年冬天,周末去李穎家住,我在她家飯店,手忙腳亂的幫忙上菜,差點把菜扣客人身上……懷念我們一起討論某個男生,惟妙惟肖地模仿男生走路的姿態(tài)和神態(tài)。
那年夏天還沒有來,我們已經(jīng)散場,校園里的丁香花,在畢業(yè)的時候,早已頹敗,隨風飄散。開始有多少躊躇滿志,后來就有多少失落彷徨。那三年所有的回憶,我們?nèi)鲩_歡兒的生活,誰也不能料想,卻是生命中最充實的時光。
二十年后,再想起,便想起了那句古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