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王巖說：“今天不接生意。”
女孩用鞋尖挑起衣服，抬腿甩到他臉上說：“快起來，要不我喊了，在韓國性騷擾是很嚴重的罪名。”
王巖迅速爬起來，把衣服從頭上套下來，低頭找褲子，女孩又一腳給他甩過去說：“聽說你是私家偵探，專門接中國人的案子，我有個案子你不接也得接。”
王巖說：“我不接，你愛哪告就哪告，我一看你就煩。”
女孩眼睛一瞪：“你看誰不煩？”
王巖看她氣勢洶洶，只好說：“我現(xiàn)在看誰都煩，不只煩你一個，沒事回去吧，我正煩著呢?！?p> 女孩找個椅子擦擦坐下，看著王巖說：“我有個朋友最近突然失去聯(lián)系，我擔心她出了意外，你幫我找找她?！?p> 沙發(fā)上又軟又舒服，而且捂得熱乎乎的，現(xiàn)在卻只能坐起來，王巖一百個不愿意。但是沒辦法，這個女孩坐在面前，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趕也趕不走，只好說：“她最近交沒交男朋友？或者跟什么人旅游了，現(xiàn)在去濟州島的人挺多，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p> 女孩說：“不可能，她就不是那樣的人，我懷疑她出事了?！?p> 王巖說：“她能出什么事？”
女孩想了下，面帶憂色地說：“她可能被人綁架了?！?p> 王巖聽了一愣：“你接到綁匪電話了？”
女孩搖頭：“那到?jīng)]有，但是我有預感，她一定出事了。”
王巖起來找水喝，倒了七八個瓶子，也沒湊出一口水，拿電熱水壺接水插上電，發(fā)現(xiàn)壺是壞的。剛要借出門買水的機會，趕這個女孩走，女孩從包里拿出一瓶水說：“我就喝了一口，不嫌你臟，給你喝吧?！?p> 王巖接過來，氣樂了：“我嫌你臟?！?p> 女孩看著他一口氣把瓶子里的水喝干，放下瓶子擦嘴，小聲說：“我朋友真出事了，我去警察局報案，他們讓我等四十八小時，我擔心她有什么意外?！?p> 王巖說：“你這個朋友是中國人？”
女孩點點頭：“是，來了好幾年了，也沒攢到什么錢，現(xiàn)在人都不見了。”
王巖說：“來了好幾年也沒攢到錢，你這朋友也不咋地，都吃了玩了吧，女的混這么慘的沒幾個，除非長得實在沒法看?！?p> 女孩搖頭說：“她錢沒少賺，都寄回家了，全家人的開銷，再加上哥哥結婚，都是她花的錢。你說一個女的在這里能賺多少，家里人還以為出國就掉錢堆里了，沒完沒了的跟她要錢。”
王巖點點頭，表示同情：“也是，一個女的在這，老老實實的賺錢，不去陪酒，真不夠他們這么折騰?！?p> 女孩說：“她哥哥結婚買房，實在是把她逼得沒辦法，只好借了高利貸，后來眼看著錢都還清了，不知怎么的人就沒了。”
王巖說：“她是不是回家了？”
女孩說：“不會，我給她家里打過電話，家里人還等著她把這個月的錢寄回去，根本不知道出事?！?p> 王巖說：“你剛才說她被綁架是怎么回事？”
女孩說：“我也是猜的。”
王巖說：“你說說理由?！?p> 女孩說：“她在釜山一家電子廠干活，借了高利貸后一直按月還錢，眼看就要還完了，那些人突然提高了利息，還扣了她的護照，逼她到一家夜總會陪酒，我勸她報警，可是她不敢，怕那些人報復?！?p> 王巖楞了一下，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女孩說：“幾天前，我昨天又給她打電話，發(fā)現(xiàn)不通，給她家里打，她家里人根本不知道這事，我才想她是不是讓那些人給綁架了。”
王巖說：“綁架倒不至于，那些人不傻，不可能為了這事背上這么大罪名，也就是嚇唬嚇唬?！?p> 他邊說邊看墻上掛的日歷：“幾號你們通的電話？”
女孩仰臉想日期，剛要說話，門外忽然又闖進來幾個人，一看到這些人，女孩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
王巖看著這幾個人，說：“你們找誰？”
為首的滿臉橫肉，面目猙獰，一身肥膘都快滴出油來，厲聲說：“你就是王巖？”
王巖沒有反應，愣了一會，忽然對女孩說：“你那個朋友叫什么名字？”
女孩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幾個說：“他們是什么人？”
王巖看了這幾個人一眼，笑笑說：“跟你一樣也是來找我的，不用管他們，接著說你的事?！?p> 女孩說：“你認識他們？”
王巖搖搖頭：“不認識，進這門來的，大部分我都不認識?！?p> 女孩說：“你好像有麻煩了，先別管我的事，他們在問你話?！?p> 王巖只好回頭看著他們說：“沒錯，我就是王巖，你們又是誰？”
為首的冷笑：“我們來給你傳個話，這里是韓國，不是你們中國，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多管閑事?！?p> 王巖笑了：“我就奇了怪了，今天來的人怎么都這么橫，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都是直眉瞪眼往里闖，也不敲個門?！?p> 為首的說：“我們到哪里都不用敲門，沒人敢擋路，你也是一樣，除非不想活了?！?p> 王巖說：“這是你們韓國的風俗？”
為首的怒了，舉起蒲扇大的巴掌掄過來，女孩嚇的閉上眼，嘴里“呀”的一聲驚叫出來。她覺得這下王巖完了，就算不把腦袋打掉，也得打掉幾顆后槽牙。
可奇怪的是，發(fā)出慘叫的不像是王巖，倒像是那個領頭的。
女孩睜開眼看，王巖已經(jīng)掰住領頭的胖子四根手指，把胳膊牽得筆直，跪在地上痛得張大嘴，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舉手求饒。
王巖一手控制著為首那個胖子，一邊看著女孩說：“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叫崔今善？”
女孩捂著嘴，看看那個一臉痛苦的胖子，又看著王巖，點頭說：“就是她?！?p> 王巖松開手，抬腳把胖子踢成球滾到門口，對女孩笑笑說：“那就別擔心了，她回家了，昨天我看著她去的機場，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到家了?！?p> 女孩半信半疑：“你也認識她？”
王巖說：“我到釜山辦點事，很巧碰上她，就帶她來首爾，昨天你看到我的時候，我剛把她送走。”
女孩想了想說：“那不對，她沒有護照怎么走？”
王巖說：“你就放心吧，一會兒你再打個電話，我保證她到家了。”
女孩點點頭，忽然又發(fā)出一聲尖叫，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一把匕首刺向了王巖。這個人倒握匕首，由上而下，狠狠得刺向頸動脈，恨不得一下把他釘在沙發(fā)上。
只可惜慢了點，握匕首的腕子不知怎么讓王巖叼住，旋轉，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關節(jié)碎裂聲，很輕松的就折斷了腕關節(jié)，緊接著是肘關節(jié)，然后用膝蓋抵住這個人脊背，雙臂環(huán)繞過去，似乎還要折斷這個人的頸椎。
他的雙臂牢牢箍住這個人的脖子，青筋暴起，似乎只要再一錯力，這個人就會軟綿綿的癱在地上。
女孩不敢再往下看，可是卻忘了閉眼，直勾勾的坐在那盯著，直到王巖松開胳膊放過這個人，女孩才露出吃驚的表情。
王巖坐回沙發(fā)上，拿著匕首晃了幾下，看著他們幾個人說：“刀會玩嗎？”
他們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氣焰，眼睛都盯在匕首上，不知接下來這把本屬于他們的匕首，會刺向他們中哪一個。
王巖沒有動，還是坐在沙發(fā)上，只是拿著匕首在自己額頭上劃了個口子，雖然不大，但是很深，鮮血立刻染紅了半邊臉，他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陰惻惻的說：“除非我拿刀傷自己，你們根本傷不了我?！?p> 說完他把匕首脫手飛出，穩(wěn)穩(wěn)地盯在為首的胖子臉頰邊，嚇得胖子也像女人似的一閉眼，滴滴答答順褲腿流出淡黃色尿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