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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韓國做私人偵探

他在韓國做私人偵探 鐵蟈蟈 2690 2020-03-14 01:26:40

  江南是個好地方。

  回到首爾已經(jīng)過了午夜,漢江大橋?qū)Π稛艋痂踩绾棋呛?,滾滾江水映著一片夢幻般的光,看得讓人迷惑不已。大橋上車流如織,一盞盞車燈也匯成一條明晃晃炫目的燈流,讓人眼花繚亂。

  駕車駛過大橋,匯入那片如星河般的車流中,天地間仿佛只剩下群星在閃爍。

  過了橋是另一個嶄新的陌生的世界,與白天看到的首爾江南截然不同。浩瀚的漢江水,就像大海那么波蘭壯闊,岸邊碼頭停泊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船,巨大的鐵鉤懸掛在空中,仿佛把人的心都掛起來。

  安仲根駕著車說:“我們先去吃點飯,然后再找個地方睡一覺,養(yǎng)足精神,明天再去找那幫王八蛋。“

  他的話就是命令,不容人置疑,而且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表現(xiàn)出來,王巖只好說:“我都聽你的。”

  汽車沖下高馬路,駛?cè)胍粭l掛滿霓虹燈、燈影華麗的樓廈間,隨著車速減慢,拐入一條黝黯的林蔭道,??吭谝婚g裝飾典雅、古色古香的牌坊式大門前。

  大門兩邊玻璃櫥窗閃閃發(fā)光,是一張張生猛的海魚圖片,王巖雖然不認識上面的韓國文字,但是也看出這是一家高檔的生魚片店。

  雅座里隔音效果很好,但還是可以隱隱聽到樓上歌舞狂歡的聲音。這里是首爾江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正是徹夜不歸的男女最興奮的時刻。

  安仲根接過菜單由上往下點了幾樣,還給服務員,攤開溫熱的濕毛巾擦著手說:“你來韓國幾年了?”

  王巖也在擦手,擦完手,吃了一筷子桌上的小菜,笑著說:“一晃十來年了?!?p>  安仲根說:“那時候我剛坐上這個位置,天天和人喝到后半夜,記得當時你在一家中國餐館做廚師,是個羊肉串店,我們四五個人第一次光顧,就去了你在的那家,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p>  王巖也笑了:“你們前呼后擁進來一大幫人,好像不止四五個,你在當中如眾星捧月,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p>  他笑著又說:“那時候韓國的羊肉串店不像現(xiàn)在這么多,到處都是,很多韓國人甚至都沒見過羊長得什么樣,認為它只是一種非洲草原上的野生動物。”

  安仲根點頭笑著:“韓國人也很少吃過這種直接用明火烤熟的食物,我們的烤肉其實更像是煎肉,有油有蔬菜,畢竟還隔著一層,這種原始的方式還是第一次?!?p>  王巖說:“那時候干羊肉串店的中國人都發(fā)財了,現(xiàn)在韓國的羊肉串店太多,競爭太激烈,好像開始流行四川的麻辣火鍋。”

  安仲根說:“現(xiàn)在的韓國人都學精了,知道好歹,不像過去沒吃過中國菜,以為只要是中國人做的就是中餐,吃到嘴里的就以為是正宗,其實大部分都是假的?!?p>  王巖說:“所以你吃了我做的正宗鍋包肉就把盤子都摔了,還到廚房來故意找茬,說我做得不對,讓我把菜回鍋重做。”

  安仲根揉著鼻子笑:“一提起那天的事,我的鼻子到現(xiàn)在還疼,沒想到你真敢動手,一拳就打到我的鼻子上,我連防備的都沒有。”

  他看著王巖,語重心長地說:“這件事結束后,你那個偵探社就別干了,我出錢你出力,我們合伙干個中餐館,羊肉串也行,四川火鍋也行,你拿主意,賠了算我的,賺錢對半分?!?p>  王巖笑著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p>  安仲根抬起頭,好像還想說什么,但就在這時候,他臉上忽然露出非常奇怪的表情,他看到一個紅艷艷的女人從門外裊裊婷婷走進來,穿著一件中式的大紅繡花旗袍,吸引著所有男人的目光。

  這個女人竟然就是盧小雙。

  他們坐得雅座門敞開著,正對著進門的方向,盧小雙脫鞋的時候一眼看到他們,可她的目光卻從未在他們身上停留,只是一掃而過,就像看到兩個陌生人。

  盧小雙坐到大堂里一張桌子上,身邊還跟著一個不停討好她的男人,這個男人衣裝筆挺,戴著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像是某個大公司里的高級職員。

  這個男人臉頰喝得通紅,說話口齒不清,正不停對她獻殷勤,肉麻的話隔著幾張桌子聽了都讓人臉紅。

  安仲根小聲說:“我們這是見鬼了?”

  王巖說:“人,不是鬼?!?p>  安仲根說:”你怎么知道?“

  王巖說:“我就是這么覺得?!?p>  他笑笑,又說:“你忘了盧小雙說過,她還有個雙胞胎姐姐,可能她就是?!?p>  安仲根連連點頭:“哦,對對,好像叫盧大雙,真巧。”

  等了很久,他們都有些不耐煩了,一盤高低錯落碼的非常漂亮的生魚片才端上來,看著簡直就是精美的藝術品。盤底墊著冰,每一片魚肉晶瑩剔透,搭配著顏色極為講究的北極貝甜蝦三文魚,感覺再等多久都是值得。

  王巖很喜歡生魚片,一口咬下去,那種咀嚼活肉的感覺,才是真正激發(fā)野性的快感。直接吃下去不經(jīng)過烹飪的生肉,那種茹毛飲血的刺激,能給人帶來一種原始的愉悅。

  安仲根微笑著說:“這是韓國最好的生魚片,魚是日本空運來的真鯛,大師傅在日本學藝多年,得過多次大獎,手藝沒得說,就連這里的醬油和芥末都是從日本運來的,你嘗嘗真的和別處的味道不一樣?!?p>  王巖對還沒有離開的服務員說:“麻煩你給我切點姜絲,再給我一碟鎮(zhèn)江香醋,我吃生魚片不吃醬油和芥末。”

  服務員愣了一下,她不明白什么是“鎮(zhèn)江香醋”,安仲根解釋給服務員聽,那是一種中國的傳統(tǒng)調(diào)味料,服務員表示他們店里只有日本的菊花醋。

  很快服務員就端來一碟切得很細的姜絲,和一碟深紅色的菊花醋,王巖拈起姜絲蘸了點醋,慢慢咀嚼著說:“這味道和鎮(zhèn)江香醋差遠了。”

  安仲根笑了,一種無可奈何的笑容,他了解王巖的脾氣,如果他不說這樣的話,他就不是那個自尊心極強的王巖了。

  王巖沒有笑,說過那句話之后,他就再也不開口,連著夾了幾片魚肉,卻好像根本不是品嘗味道,冷冷地看著盤子里豎著的魚頭。

  安仲根還在微笑:“你不用太擔心,崔今善現(xiàn)在很安全,他們的目的不是她,也不是你,而是我,她應該是安全的?!?p>  王巖沒有開口,甚至好像連聽都沒有聽。

  熱氣騰騰的韓式辣魚湯端上來,湯的熱氣在兩人之間升起,散開,仿佛在王巖的臉上罩起一層迷霧。

  安仲根盛了一碗魚湯先遞給王巖,撈了一塊最肥美的魚腩。

  王巖接過去放下,看著碗里的魚肉,忽然笑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打倒了你三次,你三次都爬起來跟我打,最后差點都爬不起來?!?p>  安仲根當然記得,他也曾經(jīng)練過些拳擊,而且長年在街頭打斗,還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虧。

  那天他和幾個朋友慶祝,喝了很多酒,還帶著幾個歌廳小姐出來吃宵夜,有個小姐想嘗嘗中國的羊肉串是什么滋味,恰好附近就是王巖工作的那家。

  這是他到韓國找到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他在韓國找到的最后一份工作。

  那天之后,他在韓國就再也沒找到過合適的活兒。

  安仲根笑著說:“我沒想到你那么厲害,我們幾個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你就在走廊里把我們?nèi)蚺肯铝??!?p>  他笑著又說:“后來我回去找了幾個人,也學著你的樣子和他們對打,每次都不成功,我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你是怎么一下子把人的關節(jié)折斷的。”

  王巖淡淡地說:“杠桿原理,初中物理課上老師教過?!?p>  他也笑著說:“你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整個地球?!?p>  安仲根給自己也盛了碗湯,低頭喝了一口說:“那你為什么偏偏留下我的胳膊,其它人無一幸免,弄得我非常尷尬?!?p>  王巖說:“因為你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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